江软江禹一愣,从床上弹起来,扒着门缝撅着个屁股眯缝眼往外瞅,门口确实站着的人是自己半年多未曾见面的姐姐。
他一开始有些不敢认,江软怎么瘦到现在这个样子,撅着腚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真的是自己的姐姐。
切,江禹从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不屑一顾。“啪嗒”一声,把门从里反锁,贱嗖嗖冲着门外的江软喊道
“你有本事就把门砸开啊,我就不给你开门,你们休想把我撵回去。”
继续烂在床上,像个吸食鸦片的瘾君子般在床上醉生梦死。
“这…孩子你别生气,你弟还小别和你弟弟一般见识啊。”
吴奶奶面露迟疑,为难的看着江软却仍在宽慰。她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虽然江禹的话很扎心,可她仍然觉得每个孩子本性都是善良的,只是教育方式有问题,故而一直隐忍。
现在江软来把他接走,她自然是万分开心,可如果接不走…
吴奶奶小心翼翼看着江软,江软面色铁青,察觉到吴奶奶打量自己,抬起头冲吴奶奶勉强笑笑。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奶奶,这个房间可以进去吗。”
“啥”
吴奶奶随江软的手指看去,那是江禹房间旁边的一间房。
“能啊,你得干啥啊嫚儿”
“那我进去了,你放心奶奶,我今天非得把这个小兔崽子带回家去。”
江软心里默念一句,冒犯了。推门而入,房间很空阔有些灰蒙蒙的,看起来应该是个闲置的客房。
即便是个客房,比起自己家也是高了几个档次。江软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往外探头,她打算翻出去——她在别墅外面看到二楼整个楼层还没有加防盗网,且挑廊是连贯的。
“哎呦孩子你慢点,你别翻回来回来,晚上的时候他就出来了,到时候再说,你这也太危险了!”
吴奶奶慌忙上前,抓住江软的胳膊,往回拉孩子。此时江软的一只脚早就踏出窗户,挑廊比自己预期的要宽一点,
“奶奶没关系的,没事儿昂,不用担心。”江软转身轻拍了吴奶奶的胳膊,随后半个身子先出去抓住了窗户边,慢慢的把另一只脚伸出去,站稳后她顿顿,忍不住向下看。
约三米的高度,江软有些发软。但还是鼓起勇气,咬牙小碎步一点点挪到江禹房间的窗户边,推开窗户直接进去了。
“握草,你找死啊!”江禹听到窗户边的声响,不耐烦的下意识往外一瞅,发现江软在推窗。他大骇,连忙从床上下来要所锁窗户。
他想江软此时已经下地了。他从小知道江软有恐高症,所以他都没考虑过江软爬窗翻进来这个行为
江软略快一点,先一步推开窗进来了。江禹见此,竟然把江软往外推。江软本来就没站稳,脚都没沾地,这一推大半个身体都悬空。
“你得干什么!”江软气的抬头,却发现自己的弟弟像看仇人一样咬牙切齿憎恨地看着自己,她心下意识一颤,眼见江禹还要推自己,她死死把着窗户边,抬腿猛踹。
小孩终归是小孩,江软还踹的动,这一脚江软没留情,江禹直接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江软趁机翻进去,迅速把窗户反锁好,居高临下看着在地上疼到扭成蛆的江禹。
“把东西收拾了,跟我回家去。”江软嫌弃的捏起江禹堆在椅子上的脏衣服扔在地上,桌子烟灰缸里面还全都是烟头。
整个房间一股腥臊味和烟味,江软直犯恶心,很不得把口罩悍在脸上。
别说张楠枫,就自己这样一个人来自家做客这么邋里邋遢,她早就往外轰人了,那里还能等到现在。
“滚,我干嘛要回去。那两个老不死的东西半分钱都不给我花,还虐待我。我算是发现了,我要是不闹,你们全部都当我是好欺负的!”
江禹捂着肚子,恶狠狠看着江软,嘴里全都是江软没听过的咒骂。
江软心里很难过,无论如何江软从小一手把江禹带大,拼命给他输入正确的三观,希望他不要被带偏。
江软不图什么回报,可是看现在江禹这个人不人鬼不鬼,江软陷入怀疑。就一年而已,自己离家甚至是还不到一年,这个孩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都说歹竹出好笋,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果然是难以解决的。江软失望透顶,她也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没想到自己的亲人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你不走”江软疲惫的揉揉眉心,最后再问江禹一遍。
“死也不走!”江禹紧紧抱着桌子腿,他止不住的打哆嗦,这个时候他终于开始害怕了。
因为他知道江软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接下来江软会开始动手。不过他感觉自己现在长大了,江软又瘦了这么多,碰一碰说不定自己能行。
很快,他便用实践得到两个真知。一个是江软确实动用武力,二来是他还是打不过江软。
打不过江软的下场就是江软把他从二楼一直踹到一楼,正在楼下喝茶的张楠枫目瞪口呆看着江软把她弟弟走出门口。
张楠枫赶紧跑到窗边,手里茶杯都忘记放下,踮起脚看热闹。
“看什么呢”叶斌辉在书房工作,听到乒乒乓乓的声响好久,他开门出去。发现家里雇的小时工也好吴姨也罢,都抻着脖子往屋外看,出声询问。
“哦,叶先生。是江禹的姐姐过来接他了。”听到叶斌辉的声音,所有人都低头,心照不宣的麻溜干活。只有吴奶奶转身和叶斌辉说话
“接他接孩子回家怎么像杀猪”叶斌辉疑惑,说着便下楼,一下楼就看到自己的妻子趴在窗户上不停地张望看热闹。
“他姐姐来了”
张楠枫回头望去,自己的丈夫不知何时来了,张楠枫把头靠在丈夫怀里,如释重负般说道:“嗯,他姐姐可算是来接他了。这几个月我都快崩溃了。”
“对啊,这个孩子的确不让人省心。”叶斌辉赞同的说,拍拍妻子的肩膀,搂着张楠枫回到沙发,细心给妻子按摩。
屋内温情脉脉,屋外鸡飞狗跳。
江软穿着粗气,拽着江禹的衣领,她的右手因为动作剧烈伤口撕裂开,血染红了纱布,江软仿佛不知同感,仍不停手,砸的一下比一下狠。
“服了没有!”江软拽着江禹的衣领,怒目圆睁,嗓子几近破音。
“不服!我就不服!凭什么她们能过这么好的生活,有这么多的钱,我爸却因为钱多进监狱,他们的钱一定都是合法渠道吗!”
“你有本事就去找证据啊!你有没有点良心,要不是叶叔叔和张阿姨,从国外把你接回来,你现在还不知道在那条街晃荡!你知足还来不及还在这里恩将仇报!”
江软像抓鸡一样把江禹提溜起来,死死抓着他手腕,强制性带他回家,江软本想着给人道谢,但害怕节外生枝只得作罢。
江软脸上也挂彩,江禹则是身上没一块儿好肉,他屡次想要反抗,都被江软狠狠压制住,江软几乎一路没松手。
下车后,江软没有带江禹回家,把他带到山里田地里,山间泥路因为这几天下雨泥泞不堪,几乎踩一脚就陷进去了,走了好久,江软来到自家的地。
远远望去,两位老人佝偻着背,頂着太阳,几乎没有任何避暑措施在田里辛苦劳动。江软面色苍白,压制着怒火对江禹说
“你觉得你爸委屈,我问你。爷爷奶奶不委屈吗,奋斗了一辈子攒下的钱,最后全部因为要还债而消失不见。
你觉得你委屈,谁不委屈从小到大,爹妈都偏心,我也想十几二十几的年纪不用为钱而苦恼,肆意生活,可现实是我白天上课晚上打工,没办法我得活下去。”
“我不会同情你们家里任何一个人,我觉得到现在为止他们所有遭受,都是罪有应得,全都是报应。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
江软顿了顿,指着地里干活的俩老人,眼里的泪水还是不争气滚落,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应该是仅剩的亲情作祟。
“江禹,你如果但凡有那么一点点良心。你还知道全家人没有一个人对不起你,七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种点东西果腹卖钱,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想要底气,可以。好好念书,你现在才初一,什么都来得及。你念出个样子,将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和社会地位,这才是你的底气。”
“你就生在这种家,摊上这样个父母,不要和我说全世界对不起你,因为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这句话。
你要是再给我惹事,我不介意把你送进封闭管理的学校,我相信叶家和你爷爷奶奶都很乐意。”
江软看看右手,血已经止住了。江软抬头,觉得自己真的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留下江禹一个人在原地。
江软回家后把家里里里外外全部都收拾了一遍,窗帘也拆下来洗干净。她给每个人买了两套秋装两套冬装,以及两双鞋子,再把冰箱填满。
江软爷爷奶奶对于孙子回来感到很高兴,拉着江禹不断看来看去。
可对着江软始终是拉达个脸,对于江软买的东西以及忙前忙后干活,人家只有一个评价,江软是做了亏心事。
一家人白眼狼,江软又不是才知道,买这些东西不过是是尽自己的孝道,也是为了堵住这些人的嘴。
江软留下六百后就走,她话也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至于江禹听不听进去她的话,她也不在乎了。
自己的人生,一眼望得到头。
回去的日子平平常常,转眼间就来到了十一月。十一月的南方格外湿冷,虽然气温在零度以上,但江软畏冷。仍然觉得可以冻掉脚趾头,为了节省空调费,她买了两个热水袋每天灌上热水,一个放在肚子上一个放在脚上。
江软有空就学英语,她生活在逆境中,却仍然想要改变。江软是个很极端的人,干什么就认准这一个,因此她的英语对比同龄人来说可能稍好一点,但对比以前的自己那可真的是进步神速。
江软觉得自己就是像一个乌龟,很吃力很吃力但依旧不停歇往前爬。
这天,江软和张璟出去跑业务,遇到了一位外国的客户,是一位来自法国的漂亮御姐。
尽管江软的英语磕磕巴巴,看到美女她更加磕巴,语法还有错误但姐姐依然很耐心听她说完,认真研究起江软她们的衣服和服装设计灵感,最后用流利的告诉江软她会认真考虑江软她们的订单。
“emm,姐,我感觉好丢脸。”江软强撑着送完客户,用纸挡住自己的脸,生无可恋。
“没关系妹妹,脸而已,这东西对于咱来说就是没有的。以后跑单你得要适应了,因为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奇葩。”张璟淡定的说。
“哦对了,你明天和我去一趟a大。”张璟看看手机,和江软说。
“a大干什么啊。”
“文艺汇演,从咱这边定了服装,咱们明天去送样衣给人看看。”
“咱还有这个业务啊”江软惊奇。
“可不,现在赚钱难,咱得多业务才能有更多赚钱的渠道。”
“可我明天还要点货存啊。”
“哎呀,我等让小刘去。这可是a大啊,好多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呢,咱们软软这么漂亮我得拉着你多出去转转才行。”
“别打趣我了,我这还好看啊。就是正常人的体重样貌,谁会眼瞎看上我。”江软哭笑不得,她的五官不算出挑,就是看起来比较乖的形象。
“管他呢,乖乖,明天下午五点我去接你啊。”张璟大手一挥,送江软回家。
“行。”
a大,车内江软在思考这个学校,她感觉挺耳熟的,好像谁和自己说起来着。
不过她也很好奇这所全国双一流大学,让所有人对它赞不绝口究竟有多大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