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鑫白天放羊,晚上没事就在小酒馆内帮老板娘跑腿,上酒送菜。王奶奶说了,你小子平日吃得多,当然要多干活。不要以为后背上多一把刀,就是侠客。师傅闻言,旁边点赞,说:“江湖哑巴哥,人狠话不多。臭小子,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哪!”萧鑫感觉到有点怨,无语道:“师傅,你和老板娘一唱一合,演哪出啊?”
师傅哇哇怪叫,说道:“咄,休要胡言乱语……”
老板娘翻个白眼,冷笑道:“他?想的倒美。”
说话间,小酒馆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衣服的中年人。大漠荒沙,很多人都是风尘仆仆。白衣男子却衣衫华丽,他仿佛刚从自家的后花园散步回来,浑身上下一尘不染。他身后跟着一名随从,年级也不大,看起来不太精明。
“冒昧问一句,不知公子贵姓大名?”老板娘也很好奇怪,不由自主,多看几眼。
“不贵,复姓南宫,贱名单字一个斗字。”白衣人文质彬彬,谈吐风趣,一看就是文明人,大地方见过世面。他手指身后的随从,笑道,“这位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马二……”
那随从连忙摆手,叫道:“少爷……这玩笑开不得咧……”
“南宫公子,马公子……幸会,幸会。”老板娘非常热情,恨不能让老脸开一朵花出来。
“不敢当。”南宫斗双手抱拳,含笑致意,“老板娘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呵呵,南宫公子小嘴真甜,说话也那么好听。喜欢公子的女孩子,一定不会少。”
“女人是老虎,不敢惹,不敢惹。”南宫斗四下张望,在靠窗口下的一张空桌坐下。抬头刚好看到那几行字,随口念道,“江湖好大,大到南来北往皆过客。江湖又似乎很小,小到一转身,刚好遇到你。”
老板娘笑道:“南宫公子公子,这几句话说的如何?”
南宫斗赞道:“好词,好句,字字深得我心。”
老板娘道:“南宫公子果然有学识。”
南宫斗道:“老板娘,有菜谱?拿过来瞧瞧。”
“对不起,南宫公子,没有。”
“没有?哦,你们酒馆有什么拿手菜,说来听听。”
“对不起,南宫公子,店小,也没有。”
“又没有,为什么?”
“这个真没有。”老板娘笑笑说,“因为厨子懒,脾气大。”
“老板娘,你这是在耍我?这没有,那也没有,你们开什么酒馆?”南宫斗显然有些火,站起身来,怒道,“赶紧关门大吉算了。”
“南宫公子,莫冲动。关不关门,你可以问他。”老板娘喊,“胡哑巴,有人找。”
“谁?”胡哑巴拎菜刀从石厨房出来,大声问,“哪一个?冒个泡。”
“没事,没事。”马二见势不妙,拦在胡哑巴面前,连声道,“大哥,大哥,都是误会,有话好说。”
老板娘道:“南宫公子,你这位朋友不错,有事真上啊!”
马二笑道:“老板娘,莫说笑。刀子砍在身上,是会流血要命的。”
南宫斗看到胡哑巴手中铮亮的菜刀,脸色也立即变好:“老板娘,有酒没?有酒就好。菜不菜,都无所谓。出门在外,和气生财,没那么多穷讲究。”
“南宫公子果然是明事理的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可以活得长些。”老板娘问,“南宫公子,酒里要渗水不?便宜些。”
“渗水?”南宫斗心说,你们倒真黑,明着黑。急忙摇头,“不渗水,渗水的酒,喝了上头。”
“好,胡哑巴,”老板娘又喊,“上酒。”
一会功夫,胡哑巴将一坛羊乳酒丢在桌上,喝不喝由你,帐要结。老板娘说的没错,厨子胡哑巴就是这么牛。烹,炸,煎,炒,抱歉,他没学。徽菜,鲁菜,京菜,川菜,对不住,全都学不会。
小酒馆的羊乳酒真好,一碗下肚,足可壮起英雄胆。
“南宫公子,可以来碗面。”老板娘说,“现下,好喝。”
“什么面?”
“滚刀面。胡哑巴做菜不行,做面还是有一手。”
“滚刀面?老板娘,谋财害命要不得。”南宫斗脸色有点发白,颤声说道,“小说里边的英雄好汉,都喜欢送人吃滚刀面。”
“南宫公子别怕。”老板娘笑声动人,“这里不是黑店,不会卖你人肉包子。”
“老板娘,真可以……可以喝吗?”南宫斗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说错,胡哑巴从厨房飞来一刀。
“可以,真可以。”老板娘说,“你还可以来碗羊肉汤,自家现杀小羊,味美新鲜。”
“那就来两碗滚刀面,再加两大碗羊肉汤。”
“南宫公子,放心喝,包你满意。”
滚刀面上桌,南宫斗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大加赞赏,好面。马二原本不想喝,生怕中了黑店的蒙汗药。想到厨子手中的菜刀,自己绝对不够砍,做个饿死鬼还不如吃碗面做个饱死鬼。
于是,他也坐下吃面喝汤。
小酒馆之所以没有倒闭,是因为胡哑巴做的滚刀面真的很好喝,它闻起来清香扑鼻,喝到口中鲜嫩润滑。还有,胡哑巴做的羊肉汤也很好。
“南宫公子从哪里来?”
“长安。”
“长安距此,路途遥远,南宫公子一路辛苦。”
“辛苦说不上,命苦。”南宫斗喝完面,意犹未尽,“老板娘,可以再来一碗面不?”
“胡哑巴,加碗面。”老板娘大声吩咐,眼望窗外,随口说道,“南宫公子来轮台,是寻亲还是访友?”
“在下一不寻亲,二不访友。”
“南宫公子来西域……”
“寻宝。”
“寻宝?”
“老板娘,你没有听错。”
南宫斗口中美其名曰的寻宝。其实,也就是盗墓。在中原挖人祖坟,有掉脑袋的危险,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丰,也就是南宫斗的父亲听说西域古国众多,地下埋得全是金银珠宝。于是,就打起西域王公贵族们的主意。
他带着一家人四五十口,骑着骆驼远来,在镇上租着几间大宅落脚。
白天,南宫斗和马二在家睡觉。晚上一起出来,四处寻找古墓。南宫世家精通观星算卜,祖上有寻穴高手,十盗九成,非同凡响。轮台古城周围古墓成群,不愁没有买卖做。南宫斗找到合适的古墓之后,就在当地雇一些流浪汉帮忙开穴。宝贝得手之后,那些流浪汉也就是马二几铁锹的事。
南宫斗此行,目标就是看上小镇外的一处古墓葬地,‘宁家古墓’。
史书上讲,墓主人是中原一位大皇帝的亲兄弟,因为争夺皇位失败,被迫逃避至此。此人生前酷好炼丹,书法,私藏甚多,颇有些名声在外。更有人信誓旦旦,说看到墓主人白日飞升,家里鸡狗身上都冒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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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千里来相会’客栈,每天都会有来自天南海北的客人投宿。有些人混江湖,也有些人来看风景。萧鑫每天放羊经过,都会遇到很多鼻孔朝天的奇人异士,也就见怪不怪。
一天中午,有一名年轻的道士向萧鑫问路,想找一家客栈借宿。萧鑫说:“道长,住的地方倒有,只怕老板娘要收银子。”那名道士笑道:“穷家富路,贫道身上银子倒有些。”于是,萧鑫便把那道人带到了‘有缘千里来相会’客栈。
临别,那道人千恩万谢,自称姓万,名叫万天河,来自铁瓦寺。萧鑫听师傅说过铁瓦寺,忙问对方会降妖捉怪吗?万天河一脸懵逼,苦笑道:“会罢,我师傅会。”
萧鑫又问:“万道长,铁瓦寺的道长们都能长生不老,对吧!”
“对,对。”万天河笑问,“小兄弟,你知道人什么会长生不老吗?”
“当然知道。”萧鑫认真说道,“铁瓦寺有修仙法术,名叫《大丹直指》。”
万天河奇道:“真的吗?这事小道倒是头一次听说。小兄弟,您贵姓?”萧鑫掻搔头,笑道:“不贵,姓萧,萧鑫。金字多的鑫。”万天河面色凝重,一字字道:“你姓萧?萧鑫?”
萧鑫奇道:“是啊?难道说这名字很出名?”
万天河冷笑道:“出名?那是当然。你听说过‘血手教’没有?教主姓萧,萧秋水。”
萧鑫道:“萧秋水?我听人说他杀人如麻,好多人都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万天河道:“不错!萧秋水就是铁瓦寺叛逃的败类,终有一日,我要将他拿下。”
萧鑫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杀机冲天。小时候,母亲经常对他讲一件事:“狗杂种,你记住了。长大以后,一定要学会本领,去太平镇亲手杀死萧秋水。”他不敢泄露心中的秘密,转身走开。
万天河看出萧鑫眼中的怒意,不屑道:“萧秋水神功在身,你想杀他?做梦去吧!”萧鑫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轻轻地放在身后背的刀柄上,紧紧握了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