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争吵不休的时候,雷德忽然哼着小曲走了过来,“看报看报,今天的新闻不得了:十二岁女孩赢得羊驼大奖,神秘枯木门重现江湖,拉菲斯城首战告捷……”
首战告捷?
雷德此言一出,引得无数人上来围观。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雷德慢悠悠地将报纸挂起来,“不服气不行啊,巨人恶魔的快攻竟然被枪火公主粉碎,全歼了他们的先锋队。”
拉菲斯城大捷的新闻就像平静的湖水里丢进了一块大石头,那些犯人们瞬间沸腾起来。
“他们打败了巨人恶魔?”那个叼着树枝的犯人惊得不自觉站了起来,连口中的树枝都掉在了地上,“不可能!那些恶魔一拳能打死一头羊驼!”
光头布鲁摸着自己的脑袋,竟仿佛是自己获得了胜利一样沾沾自喜道,“哪有什么不可能的,再强大的恶魔总有战胜的办法。”
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呆立原地,死死地盯着那一页报纸,似乎想从字里行间中看到更多信息;有人欣喜若狂互相拥抱着,仿佛在欢庆某种节日;也有人抓起树枝在沙地上画出攻防策略,讲得眉飞色舞。
喧闹的声音几乎把整个监狱都快掀翻过来,就连监狱最深处的那间几乎从未打开过的阴暗小屋,也意外地推开了一条门缝。
“发生了什么事?”黑曼巴的声音无精打采而又虚弱得很。
自从被关入监狱后,她就倍感失落。虽然有士兵每天准时给她送来吃的喝的,但她依然觉得了无生趣。这种郁郁寡欢的模样就连尼克也感到难对付,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该给她安排个联谊舞会什么的。
好在她只是一个人呆在牢房里,既没有寻死觅活,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每天从早上睡到晚上,再从晚上睡到早上。
当她探头出来问询的时候,巡逻的士兵都吓了一跳,“原来是莱拉将军,外面只是在讨论拉菲斯城的胜利而已。”
“拉菲斯城?”黑曼巴的脸上忽然精神起来,“看样子是巴布打算反攻了?”
巡逻士兵笑道,“将军果然厉害,他们派出巨人恶魔打算抢占拉菲斯城。不过公主的军队抢先一步赶到了那里,把他们都打败了。”
黑曼巴沉吟片刻,“红馆的军事实力果然不同凡响,竟能挡住那样可怕的恶魔洪流……”
她那波澜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心中掀起了微妙的涟漪,似乎上一次听见对抗魔族的捷报,还是在数年前的上一次。
“帮我个忙。”黑曼巴突然开口道,“我要见见尼克。”
巡逻士兵怔住了,“为什么?”
“不要问太多。”黑曼巴把脑袋从门缝里缩了回去,“等我换身衣服,我要马上见到那个蠢货。”
监狱庭院里的犯人们还在争论不休,气氛热烈得仿佛快要被点燃起来。乔美面色古怪地朝着远处扬了扬下巴:“你们看,那是怎么了?”
犯人们纷纷转过头,只见一直深居简出的黑曼巴正在三五个士兵的押送下离开监区。
黑曼巴的神色暗淡,本就不苟言笑的她,此刻更是神情凝重,双唇紧闭,似乎心事重重。
争论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那些犯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押走了黑曼巴将军?”一个囚犯猜测道,“难道……莫非……”
他的后半句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难道红馆的清算即将到来,现在他们就要处决黑曼巴了?那接下来呢?下一个人又会是谁?
人群中瞬间起了一片哀叹和恐慌。
辛西娅看着远去的黑曼巴将军,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他们真的要处决黑曼巴,何必等到现在?”
不少人抱着同样乐观的心态点头附和。
毕竟若是真的要处决,何必大兴土木地修建这么多监狱设施,还搞出了“劳动券”这种微型的经济系统。
雷德也站在了辛西娅这边,“别忘了,公主是亲口说过,承认我们过去对抗魔族的战功,可以给我们减刑的。”
光头布鲁忽然异想天开道,“真要论及对抗魔族的战功,黑曼巴将军那可是战功赫赫,就连达利乌斯都不如她。或许红馆是要把她放了?”
“你这也想得太美好了一些。”辛西娅吐槽道。
雷德眼珠子一转,“监狱里的规则里,似乎并没有限制我们在这围墙里面行走?”
他看了看周围几人,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悄悄跟上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提议倒是有趣,光头布鲁自然全力支持,辛西娅也不甘落后。倒是乔美打量了他们片刻,竟然也跟了上来。
……
七八个犯人贴着墙根,一溜地跟着押送黑曼巴的士兵们前进。
他们几个有的是宫廷卫士长,有的是狂沙军官,有的是领主家臣,曾经是一群身份不凡的贵族人物,现在却像一群地摊上的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在墙角偷瞄着。
“那边似乎是监狱的办公区。”乔美小声说道,“再往外走,就是家属探访的地方了。”乔美的儿女每周都会来探访她,对这个地方她简直比自己的囚室还要熟悉。
辛西娅低声问:“难道只是有人来探访她?”
光头布鲁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她和那几个‘战神’一样,都是孤儿,从小被达利乌斯的家族养大。据我所知那几位‘战神’都已经战死了,真要来探访她,恐怕依靠托梦更加方便一些。”
雷德示意几人小点声,随后趁着卫兵们不注意,悄悄地穿越监狱的走廊。
这座监狱在尼克的管理下,被建造得越来越复杂。各种设施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缭乱,好在大部分建筑都是在雷德的带领下完成的,因此他对各种小路小道了如指掌。
经过几个转角,他们绕过了办公区,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区域。一座厚重的铁门矗立在前方,门上有一个小窗户,可以让里面的哨兵看清外面的情形。
“这是什么地方?”辛西娅问雷德。
雷德两手一摊,“这地方不是我修建的,我也是头一回来这里。”
他们躲在角落里,看着士兵们押着黑曼巴将军走进去,随后铁门轰然关闭,发出沉闷的回音。
“这下怎么办?”光头布鲁问道。
雷德想了想,“我去窗户边看看,你们帮我望风。”
说罢,他尽量将脚步放轻,缓缓地靠近那扇铁门,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守卫发现。
光头布鲁守在墙的另一头,防止有人突然出现。乔美和辛西娅则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雷德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低声对布鲁说:“我只听见了尼克的声音,看样子似乎尼克是要审问她。”
光头布鲁瞅着远处,疑惑道,“达利乌斯都完了,尼克还想从黑曼巴身上审问出什么东西来?”
“鬼才知道。”雷德苦着脸,“你又不是不知道,尼克的脑袋里装了几百个心眼,谁知道他在谋划着什么。”
“还知道了些什么?”布鲁又问。
雷德摇摇头,“他们说话的声音太轻,离得又远,听不太清楚。我得爬到那边去碰碰运气。”
两人蹲下身子躲避着哨兵的视线,小心翼翼地潜伏到了围墙的另一边。不得不说雷德的运气不错,那边的石砖缝隙稍微大了一些,还能勉强看见里面。
只见黑曼巴正站在一旁,而尼克手里拿着一把马刀,正全神贯注地汇聚魂术能量。
两人惊得心脏突突乱跳,而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正缓缓走来。
“糟糕。”雷德和布鲁连忙闪身躲进了一旁的杂物堆里。远远看去,只见几个巡逻的哨兵正路过这里。正在他们越走越近的时候,突然一声口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乔美和辛西娅站在远处的墙角,正抬头看着天空。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一名哨兵问道。
乔美连忙回答道,“我在给个没什么见识的丫头看看什么叫做‘喳喳雀’。”
“什么‘喳喳雀’?听起来是一种鸟?”那几个哨兵疑惑地看着她们。
“对,就是那种鸟。”乔美指了指围墙上停着的一只淡黄色的鸟类,它的羽毛闪烁着微光,边缘呈现出琥珀一般的深棕色。
那有个守卫看了一眼,笑道,“说什么‘喳喳雀’,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动物,这不就是‘砂影鸟’嘛。”
乔美陪笑道,“在我们那里,就叫‘喳喳雀’。但边境的环境太过恶劣,它们捕猎的‘日光蜥’越来越少,我也有几年没有见到这种鸟了。”
“日光蜥又是什么东西?”辛西娅好奇地问道。她并不是什么擅长演戏的人,只不过无论是“砂影鸟”还是“日光蜥”她都确实从未听说过,此时的疑惑是百分之百的真情实意。
乔美抿嘴一笑,“日光蜥是种小型魔兽,全身灰白,只有头顶上的鳞片是黑色的,所以我们也管它叫‘秃头蜥蜴’。这魔兽的鳞片能吸收沙漠的热能,被攻击时能放出热浪反击。”
“竟然还有这么古怪的魔兽。”辛西娅感叹不已,“我竟然从来没听说过。”
看乔美和辛西娅似乎真的是在议论动物,那几个巡逻守卫也不打扰她们,又问询了几句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