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
时间过得极快,糊里糊涂便到了觐见之日,叶叙川早早地唤她起来梳妆打扮, 并亲自挑选一袭青绿对襟大袖衫,命她好生穿戴。
叶家底蕴深厚, 养成了叶叙川典型的老贵族审美, 偏好不显山露水的调调儿。
烟年
叶叙川瞥她一眼“平时装扮得像妖,只有今日勉强像了个人样。”
烟年笑起来“我瞧大人很喜欢我这小妖啊。
最高级的勾引是穿得整整齐齐, 眼里却能抛出绵密的勾子。
她来回显摆自己, 一副极好欺负的模样,叶叙川也理所当然地, 欺负了她一下。
见她气恼地跑回去补口脂, 叶叙川忍不住略勾了勾嘴角。
若有若无的情愫
彼时他尚未察觉自己的心意,理所应当地认为她该天长地久,糊里糊涂地伴
直至许多年后, 他才知道月光最是幽冷,如切骨之寒冰,只会一刀又一刀, 温柔地削下你的心肝。
一番折腾后, 烟年急急忙忙出门, 叶叙川早已经骑
不能指望他叶大少爷扶她,烟年颇为懂事,自己攀着车门爬了上来。
约莫是嫌她姿势不雅,叶叙川皱了皱眉“谁叫你直接跨上来现成的人凳不踩么”
烟年摇了摇头。
纵然上位成了叶叙川的妾室,可她却丝毫未将自己当个尊贵人儿,
这个男人今日宠爱她,明日就能将她踩
见她不愿脚踩人凳,叶叙川哼了一声,眉目间染上淡淡的阴郁。
马车辚辚,一路畅通无阻驶入內苑,最后停
宫门牌匾太高,她看不清晰,只听见叶叙川抛下一句“随我来。”
说罢,他径直往前走去,丝毫不
烟年对此倒是没脾气,叶叙川这辈子大概都没与旁人并肩行走过,他是老大,只有别人跟
宫道迟迟,隔墙伸来紫荆花枝,她四处观察,暗自记住来路,不时有宫人从身边路过,对叶叙川躬身行礼,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帮宫人看她的眼神都极为幽怨
“烟娘子,宫闱重地,莫要四下张望。”
随侍的大太监目露轻蔑之色,傲然提醒。
烟年回目光。
她一向佩服宫里人,天底下只有他们能将狗仗人势四字贯彻到淋漓致。
“随便她瞧便是。”叶叙川的嗓音极为平和,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之意“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头一遭进宫,好奇也是寻常。”
大太监眼角一抽。
烟年赶紧把头埋下,心中暗恨低调点不行吗你看左边那清秀小内侍看我的眼神,都快搓出火星子来了好吗
与宫人们鄙夷、羡慕的复杂心态相对的是,叶朝云对她的态度堪称和善。
这位年轻的太后娘娘住
这一任主人显然不喜欢这份暗淡,她
叶朝云就坐
只不过叶叙川气度更高渺,而她更亲和柔弱,若不说起身份,倒像是叶叙川的妹子一样。
烟年边行叩拜之礼,边暗自思忖。
指挥使一直说太后娘娘无法服众,怕是其中也有容貌的原因,盯着这张柔弱无害的面容指点江山,谁又会真心臣服呢
“好了,起来吧。”
“你便是烟年”
上首的叶朝云笑吟吟开了口“名字是好名字,你姓什么”
烟年细声细气道“回娘娘的话,烟年早忘了旧姓了。”
“哦,原来如此。”
叶朝云不置可否的模样像极了叶叙川,笑盈盈中暗
烟年见招拆招“娘娘谬赞,烟年惭愧。”
两个女人一问一答了几个回合,直到最后,叶朝云也没提起今日召见的缘由,只是给了她一只碧莹莹的镯子,当作见面礼。
“名玉赠美人,这镯子与你正般配,拿去戴着玩罢。”
烟年正要谢恩,忽听叶朝云笑道“相传极北的萨满蛮夷之地,最出这种清透的好玉,下回若寻见了更好的,再为你琢个细巧些的镯子。”
烟年的心狠狠一跳。
她不由自主抬眼。
叶朝云端坐上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指甲,柔声道“时雍是个不懂玉的,眼光也不及哀家,小时候就常被鱼目混珠的把戏欺骗,没想到长大了也是如此。”
话里有话。
烟年如同被扔进了一壶冰水里,好险没当场乱了阵脚,平复一二后,才诚恳一笑,恭敬道“太后娘娘说得是。”
见她窘迫,叶叙川终于开了口。
“我这妾室胆小怯懦,还请娘娘莫要戏弄她。”
叶朝云一顿,徐徐道“哦,时雍也学会回护自己人了么”
叶叙川不置可否,只道“天色将晚,若娘娘没有旁的吩咐,臣便携她告退了。”
烟年正垂着头,看不见叶朝云的脸色。
但她猜太后娘娘一定
胆小怯懦叶叙川可真是张口就来啊
叶朝云的确
送走叶叙川和烟年后,大宫女打开帘子透气,问叶朝云道“娘娘看那女子如何”
“妖艳狐媚,不上台面。”叶朝云蹙眉“哀家真不明白,时雍自幼眼高于顶,怎么到了挑女人时,眼光就差成了这样”
她又想起烟年跪
装得楚楚可怜,实则滑不溜手,一股子假惺惺的明。
“把帘子再打高些,让哀家透口气。”叶朝云嗅了嗅兰花香膏,皱眉道“她身上的海棠香太艳俗了,熏得哀家头疼。”
大宫女小声道“烟视媚行倒
叶朝云道“她有主子,轮不着我们去用,虽然以海棠浓香作遮掩,但她身上有冰凌花的气味,应当是北边来的人。”
叶朝云自幼爱花,鼻子极灵,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可要告知叶枢相”
“不必打草惊蛇,先瞧瞧她要做什么,”叶朝云道“北周人对我朝所谋甚大,竟敢对时雍下手,还真歪打正着成功了,这可真是”
大宫女默默
正出宫的烟年忽然打了个喷嚏,后脖颈一凉。
喷嚏声清脆,
叶叙川道“把外裳披了。”
烟年心乱如麻,胡乱应了一声,自行披上宫人们递来的披风。
叶叙川皱眉道“系反了。”
烟年这才
男人深深看她一眼,未再多言。
烟年心事重重,脚步沉重。
回忆起叶朝云
心中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烟年大脑呼呼运转,几乎能冒出烟来。
第一个问题她想不透,第二个问题她能隐约猜到缘由。
身为细作,烟年对隐瞒、顾忌和猜疑最为敏感,一些细节告诉她,或许这姐弟二人,关系似乎不如她以为的那样亲密。
或许叶朝云亦有自己的野心,不甘屈从于弟弟身后。
想明白后,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又回头思量第一个问题。
自己平日里慎之又慎,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
难道太后派人跟踪自己么
不叶朝云根基浅,手中无人,不会有余力监视自己,多半是从细微处偶然察觉了什么,忍不住敲打她一二。
是了。
依照一个优秀细作的直觉,烟年可以肯定,太后此举,并非引蛇出洞,而是敲山震虎。
警告她莫要造次。
烟年闭了闭眼。
身份已被识破,身边危机四伏,原打算多探听些情报再走,如今看来,她若是再不计划着脱身,往后可能就没机会走了。
心里装了事,烟年无法再全心伺候男人。
是夜,她心不
男人被她气笑了,抓着她又来一回。
得到满足后,他才缠绕着她的
烟年只沉默。
这种时候最忌讳胡乱告状,总不能说你姐狗眼看人低,我有情绪了吧
她不说,叶叙川也能猜得到,他捏了一把她沮丧的脸蛋,好笑道“你又不指望着她过活,她如何看你,与你又有何干系”
“那大人是如何看我的也嫌我是混入仙鹤里的野鸭子么”
“
“世人皆趋炎附势,花花轿子人抬人,等你
乍闻此言,黑暗中的烟年大吃一惊。
要命,他还真打算天长日久地养着她啊
去他妈的情报,烟年暗下决心,跑,必须跑,不跑不是北周人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