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美人欺君 > 27. 第 27 章 朝服湿了
送烟年上任之前, 指挥使曾经语重心长教育她人可以认爹,也可以认怂,唯独不能认错。
干这一行, 一旦招供就会顷刻沦为弃子,但只要你表现得够坚决,怀疑你的对方就会转而怀疑自己, 开始检讨自己是否冤枉好人了。
所以,绝对不能认错, 是细作就要宁死不屈。
烟年大体认同指挥使的人生智慧,但有一点,烟年觉得他说错了。
那就是有种人即使把全天下怀疑一遍,也不会检讨他自己。
比如叶叙川。
他的人生中就没有自省两个字。
他永远高高
就像这次,叶叙川的肩伤其实颇为严重, 只是他非要维持高贵,即使疼得要命, 也绝不会让旁人看出来。
尤其是
他只会冷飕飕道“平生第一次因一个女子受伤, 事后想想,当真不值得。”
烟年心道你竟还有脸倒打一耙挡刀的账老娘还没跟你算呢。
她皮笑肉不笑, 不阴不阳道“既然大人觉得不值, 那不如也来砍我一刀吧,我能把大人的恩情还上,大人心里也能舒坦些。”
说罢, 她真拉下了半边衣襟,一副引颈就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纤细的食指点了点肩头“朝这儿砍。”
叶叙川徐徐点头道“好,我瞧瞧该如何下刀。”
他真取出了匕首,刀背
皮肤传来森冷的触感,烟年垂下眼,一丝寒芒倒映
叶叙川的匕首用料极好,据说乃是当世铸剑名家千锤百炼所得,兼具钢刀的利落与古青铜器的优美。
被这么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抵着,烟年依旧能保持淡定,只因她心知肚明,反正叶叙川也只是调戏她罢了,她怕什么呢
他连抓她挡刀都能犹豫,可见心里是不愿送她去死的。
半晌,匕首缓缓移开,回鞘中。
取而代之的是叶叙川的亲吻。
这是一种奇怪的触感,温热,柔软,比钢刀更令人无所适从。
烟年不自
“我可舍不得伤你。”叶叙川温柔道。
烟年嘟囔“那还吓唬我作甚”
时已近黄昏,天际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窗户被香榧微微支开了一些,散去了屋中滞闷暑气,其实汴京到了夏末,最好的地方不
烟年越过他手臂往外看,木槿花的影子招摇地映
窗外疏影横斜,窗内光线暗淡,他们默契地没有点灯,他跳动的心脏,灼热的体温,被她一一感知。
她轻声道“大人,热。”
叶叙川道“明日多搬些冰来。”
烟年缄口不言。
诸多亲密中,他最喜欢拥抱,可能是因为拥抱时他能轻松地控制着她,这种掌控感令他安心。
忽然肩上一痛,烟年不由得惊呼出声“哎哟”
原来叶叙川不单单满足于抱着她,还不轻不重地
咬得不算重,只渗了极少一点血丝,这可能是一种隐晦的报复。
他打量着他的杰作,颇为满意“好了,现
无聊,幼稚。
烟年
叶叙川把她一缕鬓
烟年一愣“什么”
叶叙川道“时雍。”

烟年心虚地回手。
学过词的是燕燕,她对诗词一知半解。
时雍,时雍,她不解其中寓意,只知道这一定是个被寄予厚望的名字。
烟年试探地唤了一声“时雍”
她声调轻柔婉转,尾音微微上扬,像王羲之的行书,天然一段姿媚之气。
叶叙川应了一声。
他对自己的字向来无感,只觉得是一份父母留下的遗产,他们希望天下能太平,不必再起战乱,于是
只可惜取出这字没多久,他们就双双殒命沙场。
直到许多年后,才由叶朝云告知他此事。
行走
瞧她茫然的目光,她大概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想解释。
烟年见他若有所思,便又叫了一声“时雍”
叶叙川瞟她一眼,神色转暗,对她道“莫要胡乱勾引人。”
她双眉一弯,声调更加娇媚入骨,百转千回地又唤一声“叶时雍”
他定定看着她。
他衣冠仍是整齐的,松江来的好绸缎,连一丝褶皱都寻不见,可神仙般的衣冠却包裹了一副凡人的躯体。
是凡人,所以会沉溺于温柔乡之中,平素淡漠戏谑的眸中染上异样,气息凌乱,任人摆布。
烟年登时明白,自己不必再受他控制了。
她仰起脸,重重吻上他紧抿的唇。
叶叙川没有推开她。
亲吻之时,两人都未闭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眸子,无声地期盼看到对方沉沦得更深、更投入。
这一刻,他们自己不再是高傲的权臣与狡黠的细作,而是平凡世界中一对好强的男女,他们示弱、引诱、控制,运用诸多手段,不过是为了
海棠香越
叶叙川亦揽住她后颈,向前逼了一步,低声道“无妨。”
汴京不缺美人,却少有活色生香,柔婉多情的美人,纵然烟年出身卑贱,心怀不轨,可叶叙川就是无法下手杀她,甚至无法自拔地被她吸引。
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独她是特别的
心有不甘,所以
这些时日,他亦止不住地猜测,烟年究竟想要什么呢先是算计他遇刺,而后又从刺客手中救下他,若只是为了得到一些信任,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又或者,她也同他一样,不忍心见对方赴死。
想到此处,心中莫名有几分愉悦。
也说不出这快意因何而来,只隐隐觉得与怀里这个女人相关。
他心里暗暗地想,虽说她算计了他,罪不容诛,可他毕竟也还活着,既然已经敲打过她,这次便就算了。
咯吱咯吱的响声飘出帘外。
廊下的鹦鹉小八嘹亮地叫起来“叶大人叶大人”
烟年满面坨红,硬撑着叫道“闭嘴”
却被自己绵软又媚气的嗓音吓了一跳。
叶叙川含笑道“你凶悍起来也另有风情。”
什么屁话。
烟年瘪了瘪嘴,心道早知道你好这一口,老娘也就不装了。
那日风波过后,蒺藜趁乱遁逃,并按照指挥使的要求,没带上鹤影一起逃跑。
蒺藜自觉有负烟年嘱托,好一阵子没脸见她。
过了大半个月,才期期艾艾地跑去和翠梨搭话。
这日翠梨告假,去红袖楼会昔日姐妹,蒺藜跑去她身边,旁敲侧击问道“烟姐还生我气呢”
翠梨也是难得出来一回,白他一眼道“你说呢指挥使说什么你就是什么,那还天天烟姐长烟姐短干嘛呀,做指挥使的小心肝岂不妙哉”
蒺藜赔笑“翠梨姐姐,你可别涮我了,你们近况如何可有进展”
翠梨压低声音“信儿不是都由乌都古传来了么”
蒺藜挠挠后脑勺“我不是
翠梨叹道“日子倒还不错,烟姐现
“听说叶叙川待她极好。”蒺藜的负罪感稍有减轻。
翠梨并不自豪,反而有些忧虑。
“说来也怪,就上一回坠崖过后,叶大人撞邪一般地宠她,烟姐自己都觉得纳闷。”
“这你便不懂了,”蒺藜神神秘秘道“我们男人不像女子一样,非要日久见真情,我们常常是
“噫,好恶心。”翠梨面露嫌弃之色。
闲聊结束,两人这才说起正事。
蒺藜难得见她一次,一气儿传达了许多指挥使的命令,嘴皮子险些冒烟。
翠梨听完,中肯评论“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北周细作。”
侯府管理严格,翠梨此番出门,急匆匆往返红袖楼一次,还不到晚膳时分,便紧赶慢赶地跑回了叶府。
烟年问她“指挥使都放了什么屁”
翠梨把指挥使的命令重复一遍。
烟年耐心听完。
半晌才道“梨啊,你下次见到蒺藜,让他转告指挥使,老娘是混成了叶叙川的小妾,不是他爹。”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