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邬世南到急信, 镛城的铁矿
这可是件大事,邬世南非得亲自回去处理不可。
临行之前,邬世南有些犹豫“风爷临行之前曾经交代, 要我
姜雍容笑道“现
这话确实言之有理。现
邬世南刚走,韩妈便带着一位妇人进来, 妇人手里托着一只高大的锦匣。
姜雍容瞥了一眼, 便道“你们拿去分了吧。”
这些天, 不论是胭脂水粉还是笔墨纸砚,杨天广都想着法儿往私塾送,原因无它觉得自己之前得罪过姜雍容, 想方设法赔罪耳。
韩妈笑道“这回不是杨督护派人送来的, 是飞云阁的。”
说着让那妇人把匣子打开, 里面是一套绯红色遍地绣金缠枝莲花纹的衫裙, 配同色大毛斗篷。
飞云阁是云川城最好的裁缝铺子, 云川城里但凡有点身份的夫人小姐,必定得有几身飞云阁做的衣裳。
这一身也着实美丽, 刺绣落针十分细腻, 便是放
但姜雍容对衣裳从来没有花过多大心思, 她只看了一眼, 问“谁让送来的”
“我要说了,夫子该
姜雍容讶然抬头。
风长天现
那妇人笑道“确实是风爷当初定下的。风爷交代的,要最好的料子,最好的师傅,这上面的绣活全是我家大师傅做的,没有让旁人动一针,也因此费了些时日,今天才做好。”
说着,抖开斗篷,“姜夫子试一试这衣裳的花样和颜色,都是风爷亲自选的。”
姜雍容想起来了,妇人说的那天,正是风长天出片的前三天。
那天风长天说要送她回城,说自己也有要事准备去办。
当时她不信,觉得都是那家伙的借口。
没想以他真的是有事。
从小到大,她穿过无数的好衣裳,衣服上面绣金线、缀珍珠、镶宝石一件衣裳往往有十几名绣娘忙乎上几个月才做得好。
每一件衣裳用的都是世间最好的料子,最好的绣工,每一名裁缝都以自己的手艺被她穿
但再好的衣裳
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任何一件衣裳,除了眼前这件。
她伸出手摸了摸衣裳的料子柔滑如水。
再抚过刺绣几乎与衣料齐平,可见丝线用得有多细,绣工有多巧。
绯红的颜色
她几乎可以看到风长天挑选料子的样子那个向来大大咧咧的家伙,一上来首先定然是一句“给爷把你们店里最好的料子拿出来”。
再是“红的留下,其它的拿走。”
然后,他各种各样的深红浅红中,挑选了这一款绯红色。
笛笛接过斗篷,替姜雍容披
姜雍容问她“好看么”
“好看”笛笛呆呆地看着她,“夫子,我从来没见人把红我穿得这么好看”
姜雍容走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头有点温暖,有点雀跃。
第一次明白了女孩子们
他好像一直都很喜欢看她穿红色。以前都是看她穿大红色,没想到这次还学会了换口味。
“把衣裳好。”姜雍容交代笛笛,“等风爷凯旋归来的时候,我要穿着这身衣裳去迎接他。”
笛笛接过着笔,嘻嘻一笑“那风爷可要乐死了。”
姜雍容一笑,说了个“赏”字。
飞云阁妇人得了赏钱,连连道喜。韩妈和笛笛也有份,两人笑道“现
换作以前,姜雍容脸上会忍不住
韩妈大着胆子道“一两”
笛笛道“那太少了,等到风爷凯旋回来,一定会把北狄王廷搬空。我看啊,十两银子也是有可能的”
“那么大”韩妈震惊。
风长天凯旋之日,便是成亲之时。
那是她和他名正言顺结为夫妇共赴白首之日,红封儿要多大,便有多大。
就
除了天女山的战事,对于姜雍容来说,最重要的便是新法,立即让人备马,再叫上了两名书吏。
笛笛最近的学识颇有一点长进,至少文书上的字差不多能认全了,便缠着要跟姜雍容一起去。
姜雍容让她上了马车。
叶慎带着人随行。
笛笛好玩,挤
那条捷径就是善堂所
马车从善堂前经过,正值课间,孩子们
孩子们纷纷追出来,笛笛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也不知她是什么塞的递给孩子们。
“笛笛姐姐去哪里”孩子们。
“姐姐要跟夫子去找杨督护办大事。”笛笛老神
杨天广早早地
姜雍容跟他客气几句,一起来到了书房。
书房正中央搁着一只樟木大箱,一般用来存放衙门里不甚常用的文书,这一只显然是浸过水,底下一圈留下来的水印子。
姜雍容带着书吏,一封封开始查。
叶慎带着人守
杨天广向叶慎带笑道“你瞧这一大箱子文书,怕是得看一整天。天冷,风大,兄弟们不如到旁边小厅坐着等,我已经备下了酒水,大冷天的吃几口搪搪寒气。”
一边是站
叶慎进去请示了一下姜雍容,姜雍容“嗯”了一声,“去吧。”
于是叶慎便留下两人跟他一起守
杨天广片时出来,身后跟着几名下人,先端了几盘子热腾腾的烤牛羊肉,再搬了两坛酒,这是给叶慎几人的。
另外还有一壶暖茶,并几碟子点心,那是送到里面给姜雍容的。
总之服侍得相当周到。
就目前翻过的文书,说不上和新法有多大关系,不过因为是
但着实不值得特地跑上一趟。
姜雍容放下手里的文书,正打算让这两名书吏留下接着查,她先回去。
蓦然间,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某根无形的弦
不对。
什么地方不对,她一时还说不上来,但心中已经有了一种很明晰的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
书房里安静得只有纸页翻动的声响,连笛笛都
外面有倒酒声,偶尔还会传来一句“叶哥你喝”。
如果她有风长天的耳力就好了,一定可以听出点什么。
她静了静,心思沉下来。
她大意了。
邬世南前脚离开云川城,杨天广便请她过府。
若是按照杨天广近来的恭顺表现,不应该用这样一箱东西浪费她的时间。
她的随从也被引开了。
眼下她仅余几个人
她被他的恭顺蒙骗,毫无防备地踏进了这个陷阱中。
她放下手里的文书,起身走向书架。
“夫子要找什么”杨天广连忙道。
“没什么,低了这半日的头,脖子有点酸。”姜雍容道,“笛笛,你去替我把今日飞云阁送来的那件新斗篷拿来,这么坐着不动,有点凉浸浸的。”
笛笛笑了,正要说夫子之前不是说要留到迎接风爷的时候穿么,但忽然想起来,夫子头脑一样清楚,从来不会犯这种颠三倒四的错误。
“是,我这就去。”笛笛脸上的笑容不改,还问道,“顺道再给夫子拿个手炉吧,就用夫子常用的那个黄铜提梁的可行”
“嗯,你随便拿一样便是了。”姜雍容知道她听懂了。什么黄铜提梁手炉,私塾里就没这件东西。
杨天广笑道“是下官的错。怎么能让姜夫子冷着”跟着扬声吩咐外头的下人去取手炉。
笛笛笑道“杨大人,你不懂,那手炉是风爷送给我们夫子的,还有衣裳也是,今作刚刚送到的呢。就算大人这里的手炉是用金子做的,也比不上我们家里的呀,对不对夫子”
“少贫嘴了。”姜雍容的脸上泛起恰到好处的红晕,“还不快去”
不知是被姜雍容的神情骗过了,还是根本不拿笛笛这个小丫头当回事,杨天广没有再多作阻拦,笛笛脚步看上去异常轻松,蹦蹦跳跳地去了。
这里姜雍容继续接着看文书,有用的留
一名府兵匆匆进来,
姜雍容道“看来杨大人到了一个好消息。”
“姜夫子真是能掐会算,一猜就准。”杨天广微微笑,“夫子要不要猜一猜,本督到了什么好消息”
姜雍容仿佛没听见他将自称改了回来,道“应该是邬公子直奔镛城,已经离开云川城几十里外,怎么样也赶不回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杨天广仰天大笑,“美人儿本督见得多了,像你这般聪明的,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不错,你猜对了,现
“咣当”一声,书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叶慎带着两名侍卫闯进来,但他们还来不及拔剑,整个人就一阵头晕,扶着门框才站稳。
难怪杨天广一开始就殷勤劝酒,酒中被下了药。
与之相反的,杨天广喝了一声“来人”,书架后、窗外、门外,呼啦啦冲出来铠甲森寒的府兵,长刀出鞘,寒光闪闪的刀尖对准了姜雍容。
“我只有一件事想请教。”姜雍容望着杨天广,缓缓道,“我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