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安从宫里回到清竹园, 他刚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了那个正坐
苏慢慢正
陆砚安视线微转, 透过房廊上挂着的红纱笼灯看到了小土堆旁边那团团簇簇的绣球花。
他的院子里从未出现过如此艳丽的东西。
如今月下,美人与娇花。
直晃得人迷了眼。
“回来了”苏慢慢伸出自己沾满了泥的手朝陆砚安挥了挥。
男人脚步微顿, 然后走到她身边。
苏慢慢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双脏兮兮的素手突然猛地一下捧住陆砚安的面颊, 然后把他的五官用力挤
“你知道我
陆砚安的五官挤
“不知道。”他乖巧回答。
“我
苏慢慢松开自己的手, 然后看着陆砚安面颊上的手指印满意地点了点头,眸中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狡黠之色,“如果你敢跟我和离, 或者出轨,你一定先把你埋了。”
“然后再把自己埋了”
“当然不,”苏慢慢面露讶异, “我怎么可能把自己埋了你做错了事,当然是被埋的那一个。”
陆砚安
“等把你埋了,我再去寻找第二春。”
男人低低叹息一声, 失笑道“只要慢慢愿意,我都可以。”
看着陆砚安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苏慢慢再次展现出了无奈。
一开始, 她以为是陆砚安
任凭苏慢慢如何劝导,他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算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只要他们两个一直
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消除这个隔阂。
“你今日进宫是去引蛇出洞了”
“嗯。”
“蛇是谁”
“吴尧。”
那位大首辅苏慢慢努力回想了一下剧情,然后猛地一拍脑袋。确实是她忘了,这位吴尧大首辅可是一顶一的人面兽心大贪官。
表面廉洁守礼,奉公执法,实际贪赃枉法,滥杀无辜,纵容手下抢杀百姓不说,还指使亲眷
按照帝师里面的剧情,陆砚安是丝毫不客气的直接就将这位大首辅连根拔除了。
虽然过程艰难,陆砚安身为男主也差点丧命,但好歹还了大周一个清明。
而
吴首辅作为最难扳倒的一块基石,分别是帝师中的男主陆砚安和称帝中的男主陆锦泽成功的最后一块垫脚板。
这么大一块垫脚板,她居然给忘了。
“吴尧虽然贪赃枉法,但他也是大周子民,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苏慢慢不能理解这些贪官。
钱权
“贪心不足蛇吞象,大皇子和三皇子虽然都想得到吴尧的支持,但他们已经成年,有自己的主意,吴尧需要的是一个傀儡。”
“你是说,吴尧也看中了六皇子,想将他制成牵线木偶,自己学慈禧太后坐
陆砚安点头,然后好奇询问,“慈禧太后是哪位太后”
苏慢慢,“就,一位很了不起的太后,她
陆砚安继续点头,“皇帝成为了傀儡,这位太后才是执掌政权之人。”
“没错。”
“说起来,吴尧确实有这个意思,他这几日一直
“六殿下毕竟年纪小,不会被他蛊惑吧”苏慢慢有点担忧。
陆砚安摇头道“别太小看他,他的心性和聪慧,可不比我们差。”
确实,那位可是天才宝宝。
按照陆砚安的推断,吴尧这个傲慢的急性子一定会趁着夜黑风高过来取他性命,并顺便取走玉佩。
“我们需要做点准备。”
这是苏慢慢第一次看到陆砚安
如果并非她亲眼所见,她死也想不到连一块小小的石头,一片薄薄的树叶都能变成杀人的利器。
“小心点。”
陆砚安指了指地上那块黑乎乎的影子。
苏慢慢
如果吴尧能亲自过来,他一定会获一份非常完美的去死套餐。
“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早点使出来”
“我使出来也没用啊。”陆砚安两手一摊,“我的机关术对付跟我同一维度的纸片人还好,可对付起你们,根本就一点作用都没有。”
好吧,他说的是实话。
就
十三立刻翻身躲开,虽然他速度已经够快了,但还是被扎了一手背。
十三立刻往嘴里炫解药。
没错,这上面有。
幸好,是自家。
“今日你先去外面避一下吧。”陆砚安拉着苏慢慢的手道。
“不行,有我这座吉祥物
“可”
“你想进坟”
“不想。”
最终,苏慢慢还是留了下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就是陆砚安的目的,因为这狗东西自己消失了。
她猜,陆砚安去找吴尧了。
夜已深,春日晚风料峭,数十黑衣人翻过荣国公府的高墙,悄无声息的往清竹园方向而来。
夜晚的清竹园内安静的诡异,连院子大门处的那盏红纱笼灯都熄灭了。
入眼望去,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几间屋子,围出一个院子。
这些黑衣人各自看了一眼,然后有一人率先翻了进去。
那名黑衣人进去后左右四顾,只看到潇潇青竹并艳丽绣球,还有一座小小的土坡。
除了那个古怪的土坡,一切都很正常。
黑衣人学了一声蛙叫,然后外面的那些黑衣人陆陆续续都翻了进来。
全部的人进来之后,十分警惕的往主屋内行去。
突然,领头的人踩到一块小石子。
他低头,往旁边踢开。
小石子往旁边滚了两圈,地面突然下陷。
“轰隆隆”一声,个黑衣人直接被关
是的,刚才地面就像是一扇打开又关上的柜门,直接就把一部分冲锋
剩下的黑衣人面色惊恐地站
这院子里面的地,居然会吃人
那些被吃掉的人
黑衣人们下意识转头看向院子中间竖着的小土坡。
难道那是给他们留的坟
“我”其中一名黑衣人刚刚开口,面前就飘过一阵风,他的
然后,一阵细雨绵绵针从竹林中飞出,立刻就将这些人刺成了刺猬。
“这针有”外围的黑衣人都倒了下来,然后又是一阵轰隆隆,地面再次打开,将这些人吞噬了进去。
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最后一位躲
他提着长剑站
“谁,谁
这名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半蹲下来,不敢再去碰身边的一草一木一石头。
被乌云遮蔽的月亮缓慢显出清冷漂亮的形状,细薄的月光洒下来,薄薄一层,如新娘的面纱。
黑衣人蹲
随着乌云彻底消散,院中的影子也逐渐清晰起来。
黑衣人的神力集中到了极限,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缓慢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正跟那堆小土坡缓慢重合。
影子不可能吧
当小土坡覆盖住黑衣人的影子时,一条细长的线凭空出现。
黑衣人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身体一分为二,然后地面再次打开,他坠入无深渊。
这下面居然是铁水,怪不得连一点声音都
十三蹲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推开。
苏慢慢站
“来了吗”她看到蹲
十三已经结束了。
一个小小的陆砚安。
就算是杀了那又能如何呢
吴尧有绝对的自信,他最锐的暗杀部队,一定能替他将陆砚安的首级取来。
这支部队曾经拿过很多人的命,那些反对他的朝中大臣都是命丧他们之手。
吴尧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身边亮堂的琉璃灯突然灭了。
吴尧皱眉,“人呢”
吴尧的书房很大,层层叠叠居然有五六间屋子。
他的声音传到远处,然后又反弹回来,无人接应。
寂静的书房里,吴尧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柄匕首。
“吴首辅,又见面了。”
陆砚安也不
吴尧坐
“怎么可能是你”
“让您失望了,我没有死。”陆砚安一边说着话,一边转了转匕首。
锋利的匕首
“对不住,手抖了一下。”陆砚安从宽袖内取出一块被帕子包着的玉佩,放到吴尧面前,“我只是想拿这个东西。”
陆砚安用手指点了点玉佩,笑眯眯道“吴首辅可认得这块玉佩”
吴尧当然认识这块玉佩了。
“不认识。”
“呵,吴首辅,您还记得我白日里跟你说过的话吗”陆砚安再次取出一个白瓷小瓶,慢条斯理地放到吴尧面前,“这就是那草药。”
吴尧的瞳孔震了震,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那又如何”
“吴首辅,你深夜让这么多人去拜访我,我当然要好好招待。”
“你设局骗我”吴尧猛地一下拍上面前的桌子,然后趁机将那瓶药水砸到地上。
陆砚安不慌不忙,“吴首辅别急,我这里还有很多草药。”
吴尧终于没有办法再保持淡定了,“陆砚安,你确实是个聪明人,可那又如何圣人最信任我,你以为他凭借这么一枚小小的指纹就会相信你了吗”
“吴首辅,先别说您迫害皇子,间接导致数名百姓死亡的事,就是您身后那贪污了十几个堆满了黄金的仓库,几十年来犯下的案子,就足够将圣人的御书房淹没了。”
“好啊,你去告啊你以为从前没有人告过我吗我告诉你,他们都变成白骨被我踩
吴尧嚣张至极,一点都没有把陆砚安放
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因为他就是大周朝中最大,最烂的那棵树,那块腐烂的巨大树根。
陆砚安突然拿开了那柄抵
吴尧以为陆砚安认输了。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跟他这个驰骋朝堂几十年的老油条比
“可惜,吴首辅百密一疏。”
随着陆砚安的话音落下,书房内的琉璃灯突然又亮了起来,吴尧的双眼被突然出现的强光刺痛,他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然后睁开。
他的正前方是一辆轮椅,轮椅之上,是身穿常服,神色愤怒又哀切的圣人。
对于圣人而言,吴尧是教授他书习字的先生,是他成长路上的领路人。
圣人不止尊敬吴尧,还一度
圣人高坐皇位之上,此中孤独寂寞不可言说。
对于圣人而言,吴尧就是他神世界里面的一份寄托。
因为他的这位先生总是如此廉洁公正,为民着想,即使有时候有些私欲,圣人也看
吴尧把持内阁,架空他的权利,他不是不知道。
圣人自觉自己能力不足,不堪大任,让吴尧放手去办也好。
可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所以才导致了大周如今的局面。
圣人
他觉得,只要吴尧不做出特别过分的事,也就罢了。
可现
他要杀他的儿子,还要挑起大周跟大金的战争,他是整个大周的敌人
野心膨胀到如此地步,已经越过了圣人心中的底线。
这份他视作光辉的寄托原来只是一坨裹着糖的屎。
圣人除了伤心,更多的是恶心。
他实
他再也不能耽于享乐,做个聋子瞎子哑巴了。
“陛下,您该醒醒了。”
陆砚安站
他的声音清润温柔,却像一柄厉斧,砸开了圣人的脑袋。
圣人猛地睁开眼,直视吴尧。
是啊,他该醒醒了。
就
身为皇帝,他却懦弱至此,希望他的大周子民不要怪他。
也希望他的小六,能当个好皇帝。
千万不要像他一样,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