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君:请用更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纪炳辉被召进宫也与今天的事情有关。
说起来不过是两个互相不对付的人家闹了点小矛盾,一点口角,也没伤着人,比起钟、纪两家曾经有过的殴斗事件、互相捅刀,又或者朝上的拥趸们互相攻击之类,就是个毛毛雨。好巧不巧,这回惹到了一个人钟祥的母亲胡老太妃。
老太妃是青年守寡带着儿子投奔了同样寡居的姐姐,两家就一块儿过活,共历风雨。如今她是皇帝存世的唯一的长辈,皇帝对这位姨妈好极了。平常的日子里,皇帝的赏赐天就有一场,到年节前后更是日日不断。
看着皇帝的面子,也是因为小时候生活
今天又是皇帝给姨妈送温暖的一天。
钟秀娥这回受的气,没打算向老太妃哭诉要求做主,而是跟亲娘靖安长公主骂了一回纪家上下都是贱人。不合骂得声音太大,让老太妃这儿的人听到了,老太妃不久之后也就知道了。
老太妃自有她的一套理论“以前为了家里,这孩子吃了太多的苦头了,她都守了三回寡了,不能叫人这么作践了我要与他们理论去”步子一急,把腰扭了。
宫使过来遇上这么一件事,自是不敢怠慢,飞奔回去向皇帝汇报。
皇帝听了,派人把钟祥、乐平侯喊了来,询问究竟怎么一回事。两人
钟祥跳了起来问“阿娘现
皇帝道“还用等你问我早派了去了,我就问你,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姓纪的你怎么搞的”
纪炳辉比他还不明白,听说老太妃受伤,也有点不自
眼看要打起来了。
皇帝道“都给我克制你们都是朝廷大臣,家人当街出言不逊,成何体统不要让大家都过不好年。”
正训着,京兆派人来汇报,容太常家门前被人杀了一地的马,凶嫌好像是永安县主。
皇帝扭脸一看,疑凶的外祖父就
钟祥冤得要死,他一天都
皇帝先气笑了“她能干出这个事来,你还担心她”
“她打小身子骨就不好啊。”
说得皇帝纳闷了起来,他见过公孙佳的,还不止一次,无论什么时候这孩子都安静乖巧,不像惹事生非的样子。
纪炳辉心里咯噔一声,容府是纪四娘的婆家,两件事怕是有牵连。
皇帝也知道这亲戚间的旧怨,叹道“罢了,今天就为你们把这件事剖析分明。”派人去把目击者找俩来复述,朱郡王就属于目击者,一同被召入宫的还有被他坑了一把的李侍中。
纪炳辉道“陛下断案,不让凶嫌和苦主说话的吗”
钟祥很不乐意他这样说自己外孙女,怒道“对啊,躲
皇帝夹
容府门前的事对朱郡王而言只是赴宴路上的小插曲,不值一提。跟李侍中道完别,朱郡王哼着小曲依旧去吃他的酒。请客的是当年的老哥们儿,也是勋贵之一,得爵国公的亲家张飞虎。
张飞虎迎他进门,边走边聊,张飞虎问道“我算准你早该到了,怎么来得晚了是遇到什么狗屁御史了吗”
朱郡王轻描淡写回一句“
“你跟老钟都是郡王了,他自认出力最大,只得了一个乐平侯,怎么甘心”
“你没喝就先醉了,少说糊涂话。”
“嘿我再糊涂也没那个老东西糊涂眼看公孙昂死了,他又来跳出来给他儿子争个出头的机会女儿做了太子妃,还不知足”
听他越说越诚实,朱郡王低喝一声“噤声”
张飞虎摸摸鼻子“走,喝酒”也不再问朱郡王路上有什么热闹好瞧,一个劲儿的催人上酒上肉,起歌舞。
老哥俩才干了一壶酒,外面却来了个宫使,要宣朱郡王入宫。朱郡王很惊讶“出什么事了”
宫使对他也客气,漏了点消息“陛下正
朱郡王漱个口,手
到了宫城,才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且与今天他看的那场热闹有关系。
朱郡王老远就看到勤政殿那儿灯火明亮,正一正衣冠,大步走了进去。一撩衣摆要行礼,皇帝已摆了摆手“别闹那些虚文,正好有件事,你也来听听、说说。”
朱郡王抬头一看,皇帝
皇帝撑不住先笑了,朱郡王大摆大摇往钟祥下面一站,看得纪炳辉心里不是滋味。他自认自己出力最大,结果最大的果子让别人摘了,要想品尝最甘美的果实,他得等到他外孙登基。那时候他还
再看这君臣三人连成一线,朱郡王身长八尺、腰带十围,最壮。皇帝身材保养得很好,高挑儒雅。钟祥居于二者之间,将
前后脚的功夫,李侍中、容太常都到了,见到这个阵仗,容太常心里先怯了。纪四娘与钟秀娥也来了,皇帝一看这两个人,活被气笑了。俩人都穿戴得很朴素,完全不像平时比着谁的穿搭更贵的样子,都一脸委屈。
一照面,破功。纪四娘本来比钟秀娥有城府一些,今天太丢人,脾气也压不住了。两人开始瞪眼。
皇帝道“行了,说说吧,你们都说了什么”
纪四娘一路打好了草稿,先说公孙佳“烈侯才过世,他的女儿就跑出来”
皇帝冷冷地道“说你自己”
纪四娘哆嗦了一下,嗫嚅着憋了一句“路上遇到钟二,问候了一句将来。”
钟秀娥气得一个倒仰,她已经后悔了不该对女儿说重话,现
纪四娘阴阳怪气是可以的,脏话实
殿中都不是傻子,看起来钟秀娥气势盛,然而纪四娘先挑衅且说话刻薄这事是跑不掉的。钟祥冷冷地哼了一声。
纪炳辉心思一转,先对钟祥说“她年轻,不懂事,郡王是长辈,还请多担待。”
钟祥别过脸去,不想接话。
皇帝又问朱郡王“你知道容太常府外
朱郡王大大咧咧地一摆手“要说啊,药王那个小丫头,秀娥可没白生她一回,知道给亲娘出头了。不瞒您说,我这个羡慕哟。哎哟,我养的这些子孙呐,孝顺也是有的,就是气上头会干蠢事儿。药王好啊,再生气,她都没杀人。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要克制。”
艹纪炳辉和容太常心里狂骂朱郡王祖宗十八代。
皇帝抱起手臂“我让你回话”
朱郡王老实了一点,原原本本地添油加醋道“我去张飞虎家吃酒,路过宣政坊,听说前面有事儿,我就想,不能出事啊,就去看了看。一看,容家那一大家子,药王就一个人,那我得盯着不是您想,她打小就身子不好,大冷的天,把她一个父丧中的小丫头逼得出门,得是什么样的大事儿必然得是”
皇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朱郡王彻底老实了“纪家这丫头说秀娥守了寡,女儿活不长,不如趁早找下家。这不是踢寡妇门、刨绝户坟么谁受得了她是容家的人,药王就找容家算账,我看没毛病。”
皇帝又问容太常“容卿,今天下午究竟怎么回事”
容太常已经从纪四娘那里问出些避重就轻的话,知道公孙佳是借题
皇帝再问李侍中,李侍中一点也不想掺和,原原本本把自己听到、看到的都讲了。
钟祥来了本事“药王才十二岁,还那么小,大家伙儿都是有年纪的人,不得多担待吗”亲闺女被人说小话,他鼻子都气歪了,阴阳怪气地把乐平侯讲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把“十二岁”、“小”、“担待”三个词咬得特别重。
朱郡王与他一唱一和,道“那是我看这孩子挺懂事的,出嫁的女儿惹事,她找婆家不打上娘家。心里明白呀我说纪家侄女儿,你瞧,你一个人、一张嘴,把咱们都拘了来,这大冷的天儿。这么些人、这个天气、这个时辰凑一块儿,得是踏平单于王庭的大事啊”
纪炳辉也不是凡人,扭头就让女儿赔礼。
皇帝道“慢,你怎么还没有个孩子懂事这是公孙家与容家的事,还有你,”他指着钟祥,“你也少哼哼,孩子不是说了吗也不干你的事。你们两个,各自回家让他们两家自己说咦药王呢”
去宣公孙佳的人回来报道“禀陛下,县主出城了。府里的人说是,去城外住两天,顺便看看年货野味,新年走礼要用。今天的事儿,不过一件小波折,处置完了就办正事去了。”
皇帝大笑“听到了吗小波折,处置完了。你们呐,都没个孩子懂事儿。都回去吧。”
他用目光一一逼退了大臣们,最后意味深长地对排
容太常汗涔涔地叩别,还没走远的纪氏父女听了,又羞又愤,却不能反驳皇帝,只好把与钟家结的仇再结深一点。
钟祥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儿,只关心外孙女儿,低声就吩咐“让阿源明天请假,亲自出城去找药王,快把人接回来,务必要保证安全”又问女儿,为什么让个孩子这么操心。
钟秀娥道“咱先把她安安稳稳地接回来。我没打算让她操心,谁知道小时候看着多听话啊,现
钟祥也弄不明白,一个劲的催着回家,第二天一起床就催长孙出城,还让钟源带上了郡王的护卫。靖安长公主等公主听了,又各塞了自己的护卫数人,凑了个数十人的队伍,烟尘滚滚直奔城外。
钟源一路跑得马都要累断气了,跑了两处庄子,下午才
公孙佳不答反问“要我做什么”
“朝上正
公孙佳道“好。”
钟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姑父的遗表你知道写的是什么吗”
“嗯。”
钟源舒了口气“那就好。有一件事,这府里以后就只有姑母和你两个人了。家里的意思,想让你们回家去住,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但是姑母还是觉得还是要先住
“阿爹有遗言,她们只须为阿爹守一年的孝,就给她们赏金
“这样你们就要留
“嗯。”
“药王,”钟源的声音放缓了下来,“我父亲去世得早,阿翁将我交给姑父教导了五年,姑父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钟源摆摆手,制止了公孙佳接下来的话,续道“你知道姑父的来历吗”
“嗐,我家本来就是陛下的家奴,有今天是拼杀出来的,别讲酸文虚礼。”
“陛下
“你有话直说。”
钟源郑重地道“朝上有我们,陛下又一向信任姑父,多半会准了他的安排。无论部将、部曲、爵位之类外面的事都安排好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那几位如夫人,不可令他们接触外男。切记切记”
公孙佳端详了一下钟源的表情“好,我记下了。看你的样子话没说完既要我有成人的担当,就该把当我成人来看。”
“唉,成人不用问这个的,”钟源低声嘟囔了一句,“你家最大的麻烦是什么知道吗”
“没有儿子。”
“不是这个,”钟源自信地说,“我们还有你,只要你长大了,姑父有了外孙,我们照样设法让他承嗣这都不是事儿。万一,我是说万一,这几位如夫人有子呢”
“是我弟弟妹妹,自然”
钟源连连咳嗽“咳咳,要是私通外男冒充血脉”
公孙佳脸色更白了“她们敢”
兄妹俩四目相视,互不相让,良久,公孙佳点了点头“我有点明白了。”
“这些事自有姑母掌管。不过你知道的,咱们家的人脾气都有些大。火气上来,万一有什么疏漏,你一向娴静沉稳,正好补了姑母的脾气。
无论
公孙佳露出了两天来第一个笑“我明白的。我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守一年,把人
“干嘛把自己关起来我一直很担心我阿娘,没事就关起来念经,你别学她这个。”
“好。”
钟源站了起来“你歇着,宫中旨意来了的时候我叫你,我得去外面跟着照应。”
“慢走,你也别太累着了。舅舅、旁的哥哥他们不如你出挑,阿爹终究是定襄侯,一切都有法度,他们照着做总不会出错的。你留着点神操心别的事吧。”
钟源笑笑。
公孙佳也是一笑“我爹是开府的骠骑将军,他过世了,朝廷上会有人为这个争破头的。”
钟源道“我资历浅,轮不到我。走啦,你歇着。”
公孙佳对他摆摆手,钟源脚步还没迈出动,远远的依稀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透着点志得意满,表兄妹俩的脸同时冷了下来
钟源素来敬重姑父,公孙佳毕竟只有十二岁,再“娴静沉稳”,也忍不了亲爹丧礼上有人这么砸场子。
钟源一拂袖,急转身向外,公孙佳大声叫道“表哥”
钟源回过头来,公孙佳道“我要一起去。”
“你歇着,我来就行”
公孙佳加了一句“我才是丧主”
两人对视,钟源一跺脚,捞出一件狐裘上前拽出表妹兜头一罩,一旋身将公孙佳背到了背上。
灵棚内外一片寂静,哀乐停了,脚步匆忙的仆役站住了,吊唁的客人忘了悼词。
其实葬礼与婚礼一样,对客人而言都是不错的社交场合。尤其是定襄侯这样的人物的葬礼,开国元勋渐渐老去,公孙昂是公认的新一代的武臣之首。今天来吊唁的人都算上,就差个皇帝、太子,便能
多好的社交场合朝会还有御史看着,不许“失仪”,丧礼就幸福多了,可以随便走动聊天攀关系。万没想到,有人能
纷纷四下张望找人。
笑的人自己也傻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
待看到这个傻子,所有人又都有一种“原来是他,怪不得”的感慨,立时有人喝止“陈亚你简直丧天良”
陈亚官拜龙骧将军,自认与公孙昂是一时瑜亮,然而从两人的位阶、功劳来看,他离周瑜还是有些差距的。但是,新一代的将领里,除了公孙昂,他似乎也能排得上号。今天他也赶着来吊唁社交,架不住被人恭维了几句“以后要看将军您的了。”接到讣闻之后的喜意终于
钟祥气得脸黑如锅底。他是公孙佳的外祖父,皇帝的亲表弟兼亲妹夫兼亲家公,皇帝表哥座下第一打手,官拜太尉,爵封郡王,开国十五年来,没有被人这样下过面子。
钟祥往前走了一步,他几个还
同来吊唁的燕王赶紧打圆场,喝道“还不把龙骧将军请出去”又对钟祥道,“姑父且息怒,是他失态了,可是骠骑的丧礼还得办下去。”
钟祥的次子钟保国已经骂开了“杀千刀的破落户,没卵子的胆小鬼,他活着你比不过他,他死了你以为你就能出头了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老子不将你埋到土里,叫你一辈子出不了头,你还以为自己棵葱,能破土见到天日了”
陈亚已经知道事情不妙,要就坡下驴,被这一套骂火气也上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争一口气,永远比不过公孙昂是他的死穴,陈亚不笑了。
他不走了,甩开架着他的仆人,冲到了钟保国面前“你骂谁”他也扎袖口扬拳头。
钟保国咧开了嘴“谁应就骂谁。”
眼看两人要开仗,又是燕王挺身而出,好言相劝“陈龙骧约摸是伤心过度忽然失心疯了,表兄也不要冲动,如今都要给主人家面子”
钟祥却不肯卖这个面子,他肯把女儿嫁给公孙昂这样没有根基的后辈,是看重他的能力,寄希望于公孙昂日后能够照顾自己的子孙,没想到女婿比自己先死,正愁着。陈亚正撞到枪口上来,钟祥也阴阳怪气起来“殿下真是长大了,会拉偏架了。”
说着,钟祥也卷起了袖子。
远处,公孙昂生前的部将、来帮忙丧事的部曲家将已经与陈亚带来的人打了起来,他们人多,压着陈亚的人围殴,边打边骂。劝架的口里说“别打了”,心里也觉得陈亚该打,看陈亚的人吃亏没一个上手拉架的。
表兄妹俩就是
公孙佳异父的哥哥丁晞一直
“处置”一词又惹到了陈亚“野种你能处置谁”
丁晞面皮气得涨红,他不是公孙家的人,但是继父待他不错,他自认需要一分力来帮忙,不意被当众羞辱。钟源看了直摇头,这个表弟,太憨。
公孙佳已经缓步走了上来,直白地问“我爹死了你挺高兴”
钟源听她声音仍然透着虚弱,皱皱眉,问道“还能支持多大会儿跟我说实话。”
公孙佳不答反问“要我做什么”
“朝上正
公孙佳道“好。”
钟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姑父的遗表你知道写的是什么吗”
“嗯。”
钟源舒了口气“那就好。有一件事,这府里以后就只有姑母和你两个人了。家里的意思,想让你们回家去住,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但是姑母还是觉得还是要先住
“阿爹有遗言,她们只须为阿爹守一年的孝,就给她们赏金
“这样你们就要留
“嗯。”
“药王,”钟源的声音放缓了下来,“我父亲去世得早,阿翁将我交给姑父教导了五年,姑父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钟源摆摆手,制止了公孙佳接下来的话,续道“你知道姑父的来历吗”
作者有话要说好睏,三点了,嘤
其实,牵头干了这么件事之后,权臣最好的下场是,比较早地死掉,然后被怀念。然后后代如果争气呢,就苟住了。如果一直着活着,就看天意了。一般老天爷不大赏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