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别墅里。
透明的落地窗倒映着犹如浓稠墨汁的夜色,室内更暗了些,随着古董钟摆时间一点一滴转过。
蓦地,女人葱白纤细的手慢慢地沿着黑丝绒大床一侧滑出来,指尖下意识地蜷缩,很快又被傅青淮印着神秘佛纹的左手掌给笼罩住,骨线绷紧,带着浓烈的烫。
烫得姜浓整个人一颤,意识也清醒些,想去找不知滚落到哪去的粉色钻戒。
她叫着三哥,伴着低低泣音,都从红唇间溢出。
过了很久,直到傅青淮看着身下的她,仰起脖颈蹭到黑色靠枕,沾着剔透汗珠的长
姜浓循着本能抱住他,
不知掉被子哪里去了,无名指空落落的,她不习惯。
傅青淮却覆
姜浓眼神依然被浸得湿润迷离,就像是托
这要怎么说,就很难想象傅青淮这种清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沾了这事,私下,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花样。
今晚显然是撩到他的,从活动现场回来路上,嫌傅家老宅人多,会误了他的大事,就中途就近改道来了山顶别墅这边,结果还没回楼上的主卧。
就先
傅青淮见她躲着,却不打算放过,低沉柔哑的嗓音透过耳朵,勾缠了进来“浓浓不说,是想让三哥自己来猜”
让他猜还得了,怕是又得折腾她一回。
姜浓连带心脏都猛地跳,淡淡胭红
傅青淮看她努力想扳回一城,眼底笑意倏起,低声问“误了我女儿今晚投胎,不算大事”
“”
姜浓自愿认输,默默地从一床黑丝绒被子里爬出来,雪白的脚尖沿着床边滑下,踩
落地玻璃窗外的浓稠夜色越
姜浓刚洗澡完,就听到外面搁
她踩着棉拖走出来,仅裹着一层纯棉的浴巾
姜浓站定
铃声还
傅青淮侧目,见她莹润指尖僵住上方,被亮光照映的脸蛋表情也恍惚着,正要出声问,姜浓睫尖近距离的眨了一下,看过来同时,唇微抿说“是我养父。”
今晚慈善活动结束,热搜前十都是关于姜浓自曝已婚的话题。
特别是她对着镜头说出的那句我们很般配,成功地引起了广大吃瓜网友的好奇,都
有人站出来猜,是傅氏集团的那位神秘掌权人。因为他是倾听的独家赞助商,还为姜浓,公开要求过郭诗删博道歉。
但是很快就被推翻了毕竟这位大佬身价太高,又长相成谜,不是谁能攀得起的。
也有人猜是新闻台的某位男主播,毕竟办公室恋情很容易
理由很简单,他看上去,更像是能跟姜浓以姐妹相称的。
随后大家就开始扒姜浓主持生涯采访过的男嘉宾。
而即便扒不出哪位是她的隐婚老公,她的热搜还是高居不下挂着,自然也传到了新闻台里,一众同事被震惊到的同时,也逐渐回过味来了。
敢情姜浓跟那位神颜男人,不是
可她几时结的婚
大家互相一问,谁都是懵圈的状态,唯有梅时雨用那副讲散装粤语的腔调轻描淡写说“好像是内部论坛造谣她被大佬包养的时候吧”
已婚消息
姜浓决定官宣起,就有了心理准备要过这关的,以至于被一通电话召回姜家别墅,她全程都很平静,先是包裹着浴巾去衣帽间换了身古色古香的长裙,未施脂粉,只是吹干了长
傅青淮亲自陪她去,抵达园林富人区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亮了。
姜浓端坐着还未下车,思忖良久,轻启红唇“三哥,我先进去。”
她是有私心的,不愿和姜岑之间的养育恩情牵扯到傅家,白皙的手轻轻揪着傅青淮的西装衣角,怕他不答应,未了,又细声细气道
“岑叔只是召我回来,问擅自结婚的事我想跟他单独说清楚。”
傅青淮是没应,姜浓想了想,又商量说“给我半小时。”
这次回到园林,她总算没有弯弯绕绕迷路个半天,很快就找对了门。
客厅灯火通明,一进去,入目的便是姜岑坐
显然是被她结婚的消息给半夜惊醒后,就没有歇下了。
姜浓步声略迟疑一秒,才走过去“岑叔。”
姜岑退位下来,身上那股气势犹
过了快一分钟,就
姜浓垂下了卷翘的眼尾,沉默视线落
姜岑和汪婉芙都是书香门第的体面人,就算罚她,都是慢刀子割肉那套,从未有过暴怒的行为,又许是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女,终究是隔着一层的。
哪怕她多年都不喊父亲,都是尊称他为岑叔。
姜岑也丝毫不
姜浓清丽的脸微僵,同样也问他“
这轻轻的一句话,让姜岑双手握紧拐杖几分,瘦削手背上连青筋都显了出来。
要不是姜浓性子倔犟,不肯听从父母之命,这会连和温家的婚礼都办完了,他也不至于退休
而是能继续有名无权的当任温氏集团的副总职位,稳稳地熬到姜湛羽翼丰满时。
姜岑气到头
比起女婿是个普通人,姜岑位高权重多年,面子早就拉不下,情愿被人误会是温礼则。
姜浓听了觉得荒唐,抿着唇不应下。
客厅气氛逐渐地僵持了起来,谁都不让半步,最后还是躲
“浓浓多久才回一次家,你又拿领导那套唬人呢。”
这话明着说给姜岑听,实则是冲着姜浓去的,温柔可亲的挽住了她手“你岑叔也是为了你终身大事愁着,先前温礼则连婚礼酒席都订好了,你说不要,家里也没逼迫你不是”
是没逼迫,不过是轻飘飘的将她从联播组给除了名,打
姜浓心思通透,唇边的笑意异常淡,不愿说出来。
汪婉芙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略顿片刻,继而轻轻一叹气“你性子倔,也有本事了离了姜家,靠自己就能
姜岑的态度摆
汪婉芙也帮衬着劝说,先拿恩情要挟,又想给姜浓个台阶下“浓浓,知根知底的婚姻方能长久,你跟外面那个男人才认识多久听我们做父母的,把婚离了。”
姜浓微微侧过脸,
汪婉芙怔了下。
姜浓又问“比温礼则的公司还有钱,离吗”
极轻的声音一字字问,能把汪婉芙给问住,却问不住姜岑。
他手下的拐杖敲了敲冰冷地板,反问道“有钱何用”
姜浓心底明了,就如她来前猜想的,姜家到了这个位置,钱是不缺的,自从姜岑退休养老后,他最缺的是人人都想得到的至高无上权势。
所以他眼中的贵婿,除了像温礼则这种
而姜岑心知肚明,京圈最深势力那一批贵公子,是高攀不起的。
姜浓始终不愿说跟谁结了婚,姜岑和汪婉芙都自动默认是个出身普通的,搞不好就是新闻台哪个同事,于是劝服不成,就来强势的了
“康岩朔也算我半个师弟,你是要我惊动全台,去挖地三尺把你结婚的那位,找出来么”
姜浓知道,找出来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真是普通的,逼着,也要把这婚给拆散了。
要是能有利可图的,姜岑就该坐下来,心平气和开出他嫁女的条件。
无论是哪个,姜浓都不想看到,这也是为何她宣布已婚,却不愿意透露傅青淮身份,也不愿意让他陪自己踏入姜家这个门。
只是她顾着和养父母僵持立场,却忘记时间一分一秒的已经过了半小时。
别墅的门外有铃声响起。
蓦地响
早间不到六点钟,正常的客人哪里会选这时候来访
姜岑和汪婉芙对望了下,眼中都有疑惑。
说是姓傅,据保姆的描述脸长得好看,一身笔挺的墨黑西装,比常来家里的温礼则都要气场惊人。
姜岑旁的不问“他身边有跟人吗”
但凡登门拜访的,身份越是贵重,就越少会独身前来。
保姆去开门前,摇摇头,没听出弦外之音。
姜浓唇边最后一丝笑容也无了,她说要走,踩着高跟鞋就往别墅门口去,连汪婉芙下意识想挽留人都没来及,直到眼见着姜浓快消失
是门外,那位姓傅的年轻先生。
傅青淮致如玉的指骨亲昵地握住她
他旁若无人的低语,淡而清冽的音色落
还
客厅静得落针可闻,直到汪婉芙手中的茶杯倾斜落地,是被这幕给震惊住的。
傅青淮的脸转过去,明晃晃的灯光衬得他眉骨神情冷淡,忽而,遥遥地对视上了姜岑打探的目光,无论是从惊鸿一现的俊美面容,还是周身的贵气。
姜岑平生与不少位高权重的人打过交道,只要一眼,就能看出这位身份显赫,不容小视。
他手中的拐杖也掉了,
反观是客的傅青淮气定神闲搂着姜浓微僵的肩膀,寻了就近的沙
保姆还真听了,路过沙
这动静,让姜岑率先回过神,脸色极为复杂“你、你姓傅”
他虽没见过傅青淮,却知道沥城位高权重姓傅的只有一家。
又看姜浓的微妙反应,姜岑才焕然大悟般,连声说了几句“怪不得啊。”
怪不得温礼则会轻言放弃了跟姜家这门亲事,几次试探口分,都不敢跟他透露一二,也怪不得姜浓有底气敢忤逆他的联姻安排,擅自就
汪婉芙还蒙
姜岑没理会爱妻,沉着眼神盯向傅青淮“你不请自来,是有什么话,直说吧。”
这场面,要落旁人眼里,恐怕是丝毫看不出是岳父与女婿的初次见面。
反倒像极了
傅青淮不急说,摸着姜浓的手觉得还是很凉,等保姆慌慌忙忙的泡了茶过来,他不是拿来喝的,是将青花瓷茶杯放
姜浓如玉雕像般端坐着,凉意是从腕间骨髓深处浸透出来的,捂不暖。
半响,缓慢地点了头,说有的。
傅青淮闻言,随即让她去卧室拿一件旧衣服穿,显然是为了支走她。
姜浓淡色的唇轻轻抿住,腰肢挺的很直,没有起身的意思。
她不走,执意地要亲耳听到姜岑会开出什么条件,眼神很凉“三哥,你就当一桩生意谈吧,不用顾及我心情。”
傅青淮静默片刻,沉静视线落
姜岑愿为姜浓备下丰厚的嫁妆,拿出一半身家给她都可以。
但是前提,他要傅青淮签下不平等的条约,用整个傅家的权势,为姜湛未来前程的二十年铺路。
汪婉芙
姜岑提出天价条件那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姓傅的,是比姓温、以及整个沥城豪门内的百家姓都要贵不可言。
汪婉芙扶着沙
姜岑养她多年,自是有办法治她“浓浓,这世间讲究因果倘若不是你芙姨动了养小孩的念头,将你从那江南水乡带回了家,你如今怕就是镇上一个空有美貌的普通女孩罢了,怎么能被名师教导,能擅长写一手人人称赞的好书法”
“你自幼所学的,早已经被暗中标好了价格。”姜岑话顿片刻,深邃的双眼盛着锐的光,视线从姜浓微微泛白的脸,移到了旁边傅青淮身上。
数秒后,意味很深地说“我想傅家之主,比我和浓浓,更能明白这个道理。”
姜浓呼吸乱了,不等她出言,垂
是傅青淮不紧不慢地按住她,指腹摩擦着那纤细无名指上的钻戒,一个简单动作,却出奇能定姜浓的心,她抿住了唇,将话咽了回去。
姜岑用养育之恩来压人,是笃定了傅家不可能翻脸。
傅青淮倒是随便他怎么提聘礼的附加条件,待谁都没了话,薄唇透着不深不浅的弧度说“姜先生,还有旁的想法么”
姜岑懂得见好就,也自知姜浓一向跟家里离心,不敢傅青淮面前摆岳父架子。
傅青淮笑了笑“这些条件我是可以允。”
姜浓猛地看向他,清透眼底的情绪是激动的,只是隐忍着不
姜岑早料到了般,换他气定神闲地喝茶。
下秒。
傅青淮神色间不见喜怒,语调极淡“你们不问问姜湛么”
提到宝贝儿子,汪婉芙就来了神,
话声还没落地,保姆的一阵惊呼声盖过了她的吴侬软语
“少爷从军校回来啦。”
“少爷,你手上怎么拿着铁棍啊,我的天”
循着声源朝玄关处望去,只见姜湛一身黑色衣服出现,带着鸭舌帽,边缘露出的脸部轮廓很年轻,哪怕是个侧面角度,也能看出他骨相凌厉立体,透着这个年纪不好惹的狂妄。
而最吸引人注意的
还是他右手拖着的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