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宁这几日行事有些不顺当。
以往他与哈郎阿相处,哈郎阿不说对他亲近有加,那也是能好好说上几句话的。
毕竟哈郎阿也算是自己的内兄,亲戚关系摆
但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哈郎阿竟然开始躲着他了。
不仅躲着他,便是见着了他,也只是说些场面话,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想起这个,绵宁心里就恼火,真是个狗奴才,还真以为躲着自己,就能安稳无忧了
绵宁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御下之道,给他点甜头,也该给他点教训才成,否则还真要骑到自己头上了。
绵怡放
绵怡忍不住轻声笑了笑,他这个弟弟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不过也好,让他再多折腾一会儿吧,皇阿玛如今将太多的目光放
不过,到底还是要盯着点绵宁,不能让他真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这般想着,绵怡将张万福叫了进来。
“去三爷院里传话,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张万福躬身领命。
绵怡看着张万福离开的背影,神色平淡,哈郎阿是头等侍卫,可算得上是天子近臣,但是也并不是没有人能节制他,几个领侍卫内大臣也不是吃干饭,虽然正黄旗的内大臣自从额勒登保死了之后就一直空着,可是镶黄旗的却一直
思宁不知道自己两个儿子正
三福晋和大福晋将孩子们都带过来给她请安,她看着哪个都觉得高兴。
如今绵怡家的几个孩子,都长大了,绵忱家的几个却都还小,塔娜领着蕴柔眼巴巴的看着被思宁抱
思宁笑着摇头“这可不行,你人小没劲,要是摔着妹妹了可怎么得了。”
塔娜有些失落的撇了撇嘴。
一边的章佳氏却笑着道“大格格虽然不能抱福珠,不如帮着贵妃娘娘哄一哄妹妹,想来也是一样的。”
一说这个,塔娜的眼睛立刻亮了,急忙点了点头。
思宁看她这副可爱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轻声道“那也好,塔娜就过来帮玛嬷哄一哄她。”
塔娜这才凑了过来,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福珠的小肉脸蛋,又凑过去亲了亲她,福珠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塔娜高兴道“妹妹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笑了。
哄了一会儿孩子,思宁也觉得有些手累,将福珠递给了一边的乳母,叮嘱她抱着福珠和奕祥去里屋歇息。
塔娜和蕴柔也牵着蕴蓁出去玩了,思宁这才和两个儿媳说了几句正经话。
“你这几日身上可还好”思宁问了一句章佳氏。
章佳氏笑了笑“一切都好,养了两个月,儿臣出月子的时候还胖了呢。”
钮祜禄氏笑着道“胖了好,要是瘦了那才是麻烦。”
思宁也笑着点点头“月子里只吃不动,的确会胖些,等出了月子,走动的多了,慢慢就瘦回去了。”
说了些家常之后,章佳氏又提起了二阿哥府上的事儿,这如今也是个乐子呢。
“二嫂前段时间有了身孕,如今可是艰难呢,一直害喜害的不停,太医天天进进出出的,也没个正主意,前几日才好些,我看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思宁听着点了点头“各人和各人
钮祜禄氏坐
章佳氏不知道这些,听思宁这般说,也跟着感叹“谁说不是呢,我这回和怀着蕴蓁时的情形都不一样,二嫂也是遭了罪了,前段时间,还听人说,二阿哥要请瓜尔佳家的老夫人入宫来看二嫂呢,如今也没了消息,真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思宁听了这话神色一转,看向章佳氏“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章佳氏听着这话头有些不安,小心道“是我跟前的奴才听二阿哥院里的奴才说的,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思宁看着章佳氏被吓住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妥,只是随便问问。”
章佳氏顿时松了口气,笑着道“二阿哥自来喜怒不定,说不得也就是随口一说,那些奴才倒是当真了。”
思宁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钮祜禄氏若有所思的看了章佳氏一眼。
又说了几句闲话,两个儿媳就离开了,思宁这才将青黛叫到了跟前“二阿哥院里,如今是什么情形”
青黛没防备思宁问这个,仔细想了一会儿,这才回话“有一段时间没什么消息了,前顿时间咱们眼线回来回话,说是二阿哥这段时间一时很忙,除了去看看福晋,也就是去几个侍妾屋里坐坐,也没赐药,似是很看重福晋这一胎。”
思宁皱了皱眉,许久又道“那二阿哥和福晋家里的人如何”
“这个倒是没有听说,但是听说二福晋家里往宫里捎了一回东西。”青黛回道。
思宁沉默了一会儿,总觉得这里头有事儿,不过现
“让人盯紧些,手面也可以宽一些,二阿哥那边是要紧的地方。”
青黛心下一紧,急忙应是。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等出了八月,天儿也没之前那般热了,只是还有些闷。
嘉庆去了木兰,思宁没跟着一起去,依旧留
但是绵怡和绵忱却跟着一起去了,绵怡这边,钮祜禄氏跟着一起去了,但是绵忱这边,章佳氏却是丢不下两个孩子,就没有跟着,绵忱独个走了。
章佳氏因为这事儿,
不过思宁一点没有这个想法,依旧对章佳氏十分温和,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自然不觉得自己儿子离了一会儿女人就能出什么事儿。
章佳氏看着思宁这般宽厚,心中对思宁越
这一趟去木兰,却不想往常一般平静。
没几天,木兰就传来消息,皇上当着几个重臣的面,狠狠的斥责了二阿哥。
而原因,却是二阿哥
思宁没有打听出来,绵宁到底是说了什么。
但是能让嘉庆这么生气,只怕这事儿不简单。
绵宁当天就被从木兰遣了回来,一回来就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也不出来见人,似是
宫里人都只当不知道,只有皇后遣人去看了一回,但是绵宁还是借口身体不适,没有见人。
思宁看出来这回嘉庆是真的恼了绵宁了,只是她至今还是不知道为何,绵怡也没有传消息回来。
思宁想着这事儿只怕也不简单,就连绵怡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这般一想,思宁也就不操这个闲心了,开始过自己的日子。
不过思宁不操心这事儿,皇后却不能不操心。
自打二阿哥被训斥之后,皇后就变着法的打听这件事,二阿哥回了宫,她也想方设法的想要打听到底
可惜绵宁这回是一点不给她面子,压根不来见她,皇后心里有些恼火,但是面上到底还是稳得住,她知道从绵宁这儿打听消息是行不通了,还是得另找法子。
皇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消息打听了出来。
原来那天嘉庆召见几个儿子和诸大臣,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问政,问到绵宁这儿的时候,嘉庆突然问了他几句学问,绵宁不知怎么了,好似是没答好,又好似是答话的时候没有经心。结果就被嘉庆狠狠的骂了一顿,说他学问不,行事轻狂,心空眼大,没有气量。
反正骂的很难听,绵宁当场就跪
后来还是几个兄弟求情,嘉庆这才免了绵宁的罪责,将他赶了出去,并让他连夜回京,禁足反省三个月。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蒙了。
这算是什么原因。
即便是学问没有答好,也不至于骂成这样吧,这里头肯定有别的事儿。
皇后皱了皱眉,难道是绵宁又胡乱行事,惹了皇上忌惮
皇后猜不透,不过心里对绵宁这次的吃亏还是很高兴的。
绵宁折戟,那自己正好可以乘虚而入,对他多加拉拢。
皇后仔细斟酌了一下,觉得这个法子没什么问题,也不多想,又让柳絮去了一次,不过这次却不是召绵宁过来见她,而是给绵宁送了些医药和吃食。
绵宁被皇上亲口禁足反省,衣食住行肯定不如之前,自己还是要关心关心他的。
柳絮却有些不愿意去二阿哥府上,上次二阿哥看她时阴郁的眼神,还让她有些后怕呢,现
她转身从屋里出来,见着刚被提进屋里的铃兰正
铃兰神色一僵,她也不愿意去二阿哥府上,赏银给的少不说,二阿哥对奴才也不见得有几分好脸色,哪怕她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
因此她笑了笑道“柳絮姐姐,我这儿还有活儿呢,既是娘娘交托给你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
柳絮听着这话,心中恼火,才刚刚进屋伺候的人,竟然敢对她这么说话。
可是还不等柳絮
铃兰面上一喜,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柳絮,转身进了屋。
柳絮的脸越
自打这个铃兰进屋,就几乎是接替了菖蒲之前的活,而自己,依旧还是干着得罪人的事儿,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铃兰才是娘娘跟前的大宫女呢。
虽然娘娘也会给她一些赏赐,以作安抚,但是到底不如出去行走风光。
柳絮咬了咬唇,到底没敢多言,转身出了屋子。
绵宁接到皇后送来的东西,捏着笔的手紧了紧,也没让人进屋,只冷冷道“下吧,代我谢过皇额娘厚恩。”
回话的太监不敢
而绵宁一等他出去,就将笔甩
皇后这是
哼他也的确值得被人同情的。
只是
他真的不懂,皇阿玛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对他
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吗
可是他已经诞下子嗣,日后还会有嫡子。
是因为厌恶额娘吗
可是额娘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这些年以来,皇阿玛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又何须
除去这些外因,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他自己也不敢想的内因了。
一定是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让皇阿玛不满了。
可是要说最近的事儿,那就是他找人给哈郎阿设了个套,想让他吃点教训,然后自己再出手救下他,如此,他就算想躲自己也躲不开了。
只是没想到,这事儿最后却被庆桂这个多管闲事的给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也彻底破灭了。
是因为这件事吗
绵宁想到这个,就有些慌。
结交大臣,还用了这种手段,他都能想得出,皇阿玛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绵宁心中慌得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萧索的院子,心中又是恼恨又是惧怕。
皇阿玛会怎么处置他呢
削他的爵位
撤他的差事
还是冷落他
绵宁每想一个,都觉得心尖抽痛,自己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局面啊,难道就要这样轻易的毁掉吗
他不服
绵宁眼里泛出血丝。
他决不能轻易认输
九月底的时候,嘉庆终于回了圆明园。
思宁也终于知道了当天的具体事情,不过她倒是和皇后一个想法,绝不会这么简单,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事儿。
不过绵怡并没有多说,思宁也就没多问,不管怎么样吧,反正自己也插不上手。
但是为了日后好行事,思宁还是斟酌着问了一句“那日后皇上还会再重用二阿哥吗”
绵怡隐秘的笑了笑“多半是不会了,不过也说不定,谁知道我这个好二弟又会做出什么事呢”
思宁心中了然,看起来真是大事了。
嘉庆的态度也佐证了思宁的猜测,他自打从木兰回来之后,就看着有些恼火,来了思宁这儿,也是一直皱着眉,思宁给他斟一碗茶,他也只是喝几口,然后放
思宁也不劝他,他生气,她就
没几日,嘉庆也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拉着思宁的手感叹“这世上之人,你哪怕自觉再了解他,也是难看透其中肚肠。”
思宁知道这话说的是绵宁,她也不回话,只是温柔的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嘉庆心中一软,抬头看向思宁“不过这世上我不信旁人,却是信你的。”
思宁心下一动,有些诧异,然后又勾了勾唇,柔声道“臣妾也信皇上。”
嘉庆听着这话,只觉得心尖
思宁垂着眸,任由他揽住了自己,心中只是感叹,这话说说也就算了,谁信谁就是大傻子。
十月初,思宁跟着嘉庆回了紫禁城。
绵宁依旧禁足,但是倒也没让他留
思宁听绵忱说,绵怡还
这下子,再没人敢提这事儿了,大家都知道,二阿哥这回只怕是真坏了事儿了。
虽然外头议论纷纷,但是处
绵宁忍着气
而后头的二福晋瓜尔佳氏,似乎也并没有被这事儿影响什么,她甚至还松了口气。
禁足也罢,失了圣心也罢,只要能让二阿哥不再折腾,不再连累她家,那就是好事儿,如今看皇上的意思,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太过生气,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孩子日后继承爵位,那就问题不大。
她现
瓜尔佳氏有时候都想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这样自己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但是这念头到底还是奢望,十一月的时候,绵宁的禁足时日终于结束了。
结束当天,瓜尔佳氏觉得天都有些灰暗。
她以为绵宁应该会立刻去皇上跟前请罪,然后两父子再演绎一场认错悔改的大戏。
可是最后却到底出乎了瓜尔佳氏的意料。
绵宁竟然还是没从书房出来,只是往嘉庆跟前上了道请安的折子,然后又把自己手抄的经书送了过去,说自己不孝,惹皇父生气,这本经书,是加了自己的血写的血经,希望能赎自己的罪孽。
嘉庆没说什么,但是经书倒是下了。
这也算是个好风向吧,可是瓜尔佳氏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绵宁一从书房出来,就过来看她了。
绵宁的面色比起之前有些冷漠,只远远坐
并没有和以往一样,说些让人腻的慌的情话。
瓜尔佳氏
自此之后,绵宁便沉寂了下来。
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都没了绵宁的消息,思宁听眼线传来的消息,二阿哥这段时间,竟然一直不是书就是抄经,几乎足不出户。
思宁隐约能猜出他的想法,不过也没有多说,只让人继续盯着。
有时候思宁也会和绵怡说起这个,不过绵怡却看着并不
思宁点了点头,心下却隐约有些不安。
xx
很快就到了年节。
宫里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今年因为宫里的花木要大换,因此思宁也比往年忙了许多。
开始一个宫一个宫的订对花木的样式和数量,又拿着账本和内务府那边报过来的钱数对账。
对到最后,竟然比第一次换花木的时候多了两千多两银子。
思宁都被这帮人给气笑了,这是打量她不识数呢,竟然敢这么糊弄她。
思宁也不和这些人废话,直接将人都招到了自己宫里,将两份账本扔到了他们跟前,让他们自己给她回话。
来回话的两个人有点哆嗦,半天了,给了个年份不一样了,花木涨价了的借口。
又被青黛一句,难道各个都涨价了不成,还各个都翻了一倍
内务府的顿时没话了。
思宁这才冷冷道“重新给我报账,要是再不妥当,那就找个妥当人来和我回话。”
那人不敢多言,急忙叩首应下,然后连滚带爬的走了。
思宁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知道这些人只不过是出来背锅的,便是现
不过等到日后绵怡若是能成事,她一定要好好处理一下这帮子蛀虫。
很快第二份报账上来了,和第一次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差别,思宁这才点了点头。
“行了,就按着这个办吧,拿了牌子下去,让给拨银子。”
青衿应了一句下去回话了,但是青黛还是有些不满“要奴才说,这价格还是有些贵了,外头可不是这价。”
思宁笑了笑“行了,马上快过年了,划不来将事情闹大,这些人,总有拾他们的时候。”
青黛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也是娘娘宽厚,不然头一次来,就该褫夺了他们的差事。”
思宁心中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她宽厚,只是如今不
xx
思宁这边的花木采买之事无波无澜的过去了。
皇后听说后冷下了一声“倒也是个有成算的,到底让她过去了这一遭。”
柳絮
皇后没吭气,心中却是感叹,贵妃
自己这次小小的试探,倒是没能伤着她半点。
不过也无妨,日后日子还长,宫权总能一点一点都回来。
皇后不
铃兰恭敬的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