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时候是春寒料峭的时节, 回来时也将要白雪纷飞了。
一路走着,从江南到了热河, 又停驻许久再一路慢慢回京, 耗时确实不少。
宋舒予先考较了姐弟二人的课业, 弘晨仍是一副沉稳样子, 答题答得有条不紊的,蘅安却有些捉襟见肘, 可见是耽于美色无声学习的。
宋舒予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手抽了一本老子扔给了蘅安, 道“回去抄吧,先抄清静经百遍,再换这个, 抄完了再出来。”
又招了弘晨过来, 又随手抽了一本书出来给弘晨,普通的蓝色纸皮, 三个纯黑的大字君子说, 并不是什么闻名的书籍,弘晨疑惑地翻开看了一眼, 然后一惊,抬眸看向宋舒予。
宋舒予端着常用的翡翠茶盖碗慢慢抿了一口茶水, 君山银针入口清爽滋味醇厚,她抬眸看了弘晨一眼,道“怎么”
弘晨此时已经沉下心来,仔细合上书籍, 捧着书本和蘅安一处给宋舒予行了礼,然后恭敬地退下。
蘅安确实把自己关
爱新觉罗孙辈的女孩儿是少有敢同时邀请各家宗女和宫中的小公主的,毕竟政见不合是常有的事儿,自己场子上闹了起来面上都不好看。
蘅安却并不顾忌这些,她是御旨亲封的和硕公主,邀请的多都是白身,即便是宫里的公主,没受封之前也尊贵不过她,何况蘅安也算得上是康熙孙女辈无论地位还是宠爱的第一人了。
也少有人敢
两场雪下来,四福晋也
蘅安带着芷安招待随着母亲来的姑娘小姐们,易岚轩里打扫一番之后招待人并不失礼。
此时进了易岚轩,两手边的游廊上都挂着各色灯笼,或是纸扎的,或是纱的,或是莲花或是海棠样子,又或是方的圆的,描上或是繁华并蒂或是玉兔捣药的花样子,瞧着便喜庆又热闹。
庭前两三棵梅树红白交映着,雪都扫的干净,蘅安身边的两大侍女辛夷、杜若仍忙碌地来往吩咐人拾着,纱幔一应都换了新做的,又将西暖阁梢间与次间中垂着的珠帘换了红珊瑚,炕上炕桌撤了,全铺上锦褥后再设三席窄些的软垫,另设引枕等物。
三席座位间全是一掌多宽等炕宽长的黄花梨木雕花炕桌,临正堂那边摆了翡翠美人觚,插着时令鲜花。
另一边的多宝架上也没了华丽绘的摆设,全取青白瓷器与白玉翡翠器物,华丽喜庆之余更加不失清雅。
东暖阁寝间隔断前更设了一座黄花梨木嵌琉璃描兰草花卉的屏风,隔开了的同时也让客人能多两处地方坐。
蘅安格外找了四福晋,讨了库房钥匙,搬了些软凳绣墩出来
如此万事齐备,蘅安领着芷安招待各家小姐,一举一动进退有度又满是天家威严,回去不知有多少夫人夸奖,又有多少人惋惜已有婚配。
时已夜深,以柔提着一盏琉璃灯,以筝扶着披着狐裘踩着高底靴子的宋舒予,并有两个丫头跟着,往易岚轩去了。
蘅安已经换了寝衣打算睡下,宋舒予进来时她正卷了裤腿让人上药,见宋舒予进来一惊,忙将裤子放了下来,匆匆下地一福身“天色已晚,额娘怎么过来了”
“我不过来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宋舒予扫了她一眼,一面解了斗篷,她到底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晚间正院上房说话时便觉着不对,只是并没
当时不过是场合不对才没
一见宋舒予进来,旁人还好,辛夷和杜若已一下跪下“奴失职,未能保护好主子。”
“知道就好。”宋舒予一贯漫不经心的眉眼间凌厉更甚,蘅安被她随手一按坐到了炕上,以柔上前查看,又瞧了瞧一旁的药,果然是用醋化开的紫金锭。
她道“公主的伤没大碍,不过是磕碰淤血了罢了,揉开散了便好,只是这紫金锭虽好,到底药性猛烈、毒性也大了些,若要求快还好,若是不着急,也要稳妥些,不如用奴的药。”
一面说着,一面已经解了身上配着的荷包,从里头拿了个圆柱形的略矮些的小罐子出来,打开一看里头满满都是淡白如玉的脂膏,她轻轻递给辛夷,道“这药一日一次,也不必大狠揉,药散了便好,三日便可好了,也不疼,不痛不痒的就好了,不似紫金锭下手要狠。”
“是。”辛夷知道以柔的,此时如获至宝地下了,谢了以柔,又卷了蘅安的裤脚,小心地将脂膏
辛夷这边涂着药,宋舒予大刀阔斧地坐到了炕上,对着杜若问道“你说,怎么回事”
她瞥了蘅安一眼,见她垂头不语便知可说了,当下起身,对着宋舒予恭敬地行了一礼,慢慢将白日里的事情说了。
原来这还是
不过到底顾忌着是四福晋举办的宴会,那位格格又是素来和四福晋较好的庄亲王妃看着长大的小侄女,荣姑姑也没大狠
宋舒予冷着脸听着,见辛夷已涂完药了,方道“当时便该
其实这也不过是气话,回头那位格格是如何的倒霉便不说了。
只说第二日,胤禛便往庄亲王府去了,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一个冲撞公主的罪名是免不了,庄亲王好歹知道些轻重的,当下抹了眼泪表示了对蘅安的心疼,又和胤禛谈论了书画政事,留了膳食才将人送走了。
回头便让庄亲王妃备了厚礼上门,四福晋好歹给庄亲王妃脸面,倒也没大为难,只是后来德贵妃却传唤了庄亲王妃和那小格格入宫,回来之后,庄亲王府便给那小格格操办了婚事。
绝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只是新科举子里一位进士,成绩不上不下的,要放出去偏远之地做县令的,家境贫寒,娶了亲王府的表姑娘可不是喜笑颜开的。
最后一副嫁妆送出门子,庄亲王夫妇对这个外甥女可算得上是仁至义了,随着出去做县令夫人,纵然心中再不甘,到底都是命。
午夜梦回间想起自己
这一桩事情了了,胤禛自觉委屈了女儿,从私库找了些蘅安喜欢的珍珠玉石给她打了新首饰,四福晋算得上是对不起蘅安了,更是下了大力气的往易岚轩送东西。
何况为了庄亲王府的颜面,这事儿并没宣扬出去,康熙自觉有愧于蘅安,更是开了私库让德贵妃寻了好些蘅安会喜欢的致的首饰衣料小玩意儿,以德贵妃的名义送给了蘅安。
这一番下来,倒是蘅安得了最多的好处,搞得青黛已经不碎碎念那位小格格,开始念叨吃亏是福了。
大雪初停,芷安往蘅安处探望,蘅安正外
芷安笑着与蘅安见过礼,道“上次之事,还没好生感谢姐姐。”
“这有什么。”蘅安让人给芷安沏了奶茶来,又让
芷安瞧了瞧那桌上的东西,有些许的羡慕,但她素来是最温柔和顺不过的,面人一样,此时羡慕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真情实意的关心了蘅安两句,讨论了新花样子和衣裳首饰,见易岚轩上上下下都是忙碌着的,也知道这时候过来碍事,并不停留了,已告了退。
蘅安让人送了芷安,杜若送了回来,便见她歪
“主子”杜若询问着开口。
蘅安随手将那珠花放下“内务府的手艺,瞧着质地,应该是云南进上的,想来是汗玛法私库里的。”
她端着茶盖碗抿了一口,道“果然如乌雅额娘说的,这一磕一碰,倒是我赚了一笔。”
杜若恭敬地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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