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三天前。一支十人的实验小队接到了战场信息搜集任务,队内研究员六人,由四名军人跟随保护。
联盟第一军事学院的一批学生恰好
叶文无便是这支小队的指挥。
“战场信息搜集”这词听起来唬人,对前线刀尖舔血的战士而言,却是个再容易不过的任务。
战争已经结束,战场也已经打扫完毕,就连大部分的信息也早被机器狗搜集好。他们只需要保护研究员去几个特定的地点进行实地考察。
这任务时间短又轻松,没人想到后来竟然会遭遇那样堪称惨烈的变故。
研究小队走
第三天上午,侦察兵最先
虽然没有实际证据表明有攻击性星兽出现,但他保持着侦察的警惕,及时向指挥做了汇报。
休整时间,叶文无看着略低于常规值的生物热值表,陷入了沉吟。
队内通讯被暂时屏蔽,通讯器上黄灯闪烁,他
“队长,我来之前看过第三行星三年来所有的热值表,从来没见过这种数值。”
侦察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紧张,小心翼翼地问他“是我疑神疑鬼了吗”
叶文无敲了敲桌子,温和地安慰他“你是侦察,
挂断通讯,叶文无抬手拉过热值表,少见地踌躇了起来。
他行事一向谨慎,属于指挥的直觉和
研究员们对视一眼,国字脸的研究员老冯看着不太赞同,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一帮人立刻进入机甲加速返回,八位文职人员则被带入了不同的机甲进行保护。
可是
返程之路才走到一半,数十只扇喉蜥突然从沙地中钻出将他们包围。
本不该再出现
扇喉蜥王的攻击能力出乎意料,侦查机甲展开飞行翼,试图脱离战场从空中进行打击,却被它一爪破坏了能源动力。机甲坠落
生命指征已丧失
队伍列表里,侦察兵和两名研究员的头像暗了下去。
通讯屏里传来连声惊呼,突击单兵一拳砸
叶文无死死攥着通讯器,毫不停顿地下命令“突击开路重装压阵立刻破开包围圈立刻”
没有时间哀悼,没有时间痛苦。他是指挥,他是领队。
他还要为活着的人负责。
扇喉蜥本不该出现
无力的攻击远比惨烈的伤亡让人感到恐慌。
身后的研究员
指挥机甲的防护罩还能再扛几次伤,他咬着牙去给队友当盾牌,扇喉蜥一爪落到防护罩上,
失去侦察机甲仿佛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的一切都
用来躲避的机器被撕毁,突击打空了弹药,咬着牙自爆,希望给重装和指挥争取来一线生机。接着是防护罩破裂,指挥机甲的右腿断裂
这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看见重装扑上来的那一刻,他虽然责地出声提醒了,心里却早已认准了结局。
可他活了下来。
重装借着反力腾空跃起,断腿的指挥机甲被它拉着手臂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自己进入一院的第一节课。
第一军事学院成立于战争年代。内忧外患的政权撑不起安静的军校,第一批学生的课堂,
联盟建立的第十年,舰艇课堂成了一种传统,每一届军校生都会被带到前线,
“指挥
叶文无默默复诵着那堂课的内容“关注你的战友,观察他的风格,关心他的状态。”
“一支队伍中,我们要求所有人都渴望胜利,唯独指挥,你应该渴望生存。”
战斗中压阵的重装机甲用凌厉攻势逼着扇喉蜥把缩紧的包围圈扩大,暴烈极速的攻击下,依然保持了可怕的度。
叶文无的手指还悬
军校生的机甲大都是
他松开手,沾血的通讯器被轻轻放
能逃出去。他心里忽然涌上这个念头。
跟着一往无前的前锋,当然能劈出一条生路。
两天后,联盟先锋军第三军团前锋救援队总舰。
“报告。”叶文无抬手敲了敲门。
“小叶门没关。”屋里传来一道疲惫的声音,叶文无推开门,隔着密密麻麻的半透明消息框,勉强辨认出他的顶头上司正瘫
他这位顶头上司郑听寒,是大他三届的师兄,那一届最出色的重装单兵,目前
“师兄你清醒点,把卫星打下来,你得再写五十份检讨。”
叶文无叹口气,抬手关掉室内虚拟系统,从脚底顶到天花板的虚拟讯息终于被一扫而空。
郑听寒从椅子上爬起来,晃晃脑袋“算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闻言,叶文无脸色有点怪异“研究员和重装单兵都做了心理测评,没什么大问题。那个女孩”
郑听寒“哦,我看了当时的记录仪,操作很出众啊。她的身份确定了吗突然出现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叶文无叹了口气,“她是个黑户。”
“黑户”郑听寒挑起眉毛,“联盟才成立没几年,黑户倒是也常见。不过帕落斯第三行星之前一直是星兽占领区,她一个纯生命体,单靠自己,怕是不太可能吧而且那一手开机甲的本事,可不是年能练出来的。”
“但是基因库里面,的确没有她的信息。”叶文无
郑听寒挠挠头,叹口气“我也正愁着呢。按道理她救了你们,是该表彰的。但是她的身份不确定,万一是对面派来的”
叶文无嫌弃地看他一眼“动脑子想想,对面又不傻。两个月前抓住的那个,假身份埋了好几年都没被
郑听寒“万一是故布疑云呢就骗你们这群黑心肝的指挥。”

“哎哟我的活祖宗”郑听寒喜不自胜,手上握着的虚拟笔一扔,立马回答,“去怎么不去她现
医疗区
正是饭点,医疗队长端着碗从小厨房里走出来,刚好看见这两位“你们来看那个女孩子”
郑听寒盯着医疗队长手里的碗,咽了咽口水,这才正色点头。他站
医疗队长轻声解释“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伤,治疗舱里躺一躺就没事了,各项数值都很好。但是这都三天了,她就没说过一句话。”
医疗区给伤员配备了单独的房间。透过小小的门玻璃,他们只能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
那女孩背对门坐着,一动不动,像是个没有生命的雕像。
叶文无“这几天我来看过她几次,一直都这样。每天按时起床,按时睡觉,饭也吃,心理医生安排的各项检查也做。可剩下的时间就这么坐着,没人叫她能这么坐一天。”
郑听寒看他一眼“你倒是挺上心。打算怎么报答人家一个月赚那点工资全送出去,兜里比脸都干净,你不会连给恩人买营养品的钱都掏不出来吧”
果然熟人捅的刀才最疼。郑听寒满意地看着对面的大尾巴狼脸上挂不住笑,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叶文无心如刀绞,声音简直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劳你费心了师兄,这份钱我还是能掏出来的。”
郑听寒欺负完师弟,神清气爽地扭头接着找医疗队长问情况去了。叶文无脸上的不满缓缓消失,重新看向病房内。
屋内人若有所觉,缓缓转过身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的身影仿佛也已经和昏暗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深碧色的眼睛和他静静对视。
这是一个能
叶文无轻声说“我要让她做我的突击手。”
一旁的郑听寒显然没反应过来,大惊失色“等等不是什么玩意儿叶文无你搞清楚点”
他伸手指了指屋内,又指指叶文无,一字一顿地重复“这是你的救、命、恩、人大哥不是你的仇人人姑娘大好幸福生活不要,跟着你上前线杀敌她图啥啊”
叶文无笑了笑,没搭理他,抬手敲了敲门板“晚上好,女士。请问可以进吗”
他假装没看见她眼底的不乐意,自来熟地走进去坐到她对面“还没感谢你救了我们。方便透露一下名字吗”

“卡萝尔。”太久没说话,她声音微微有点沙哑,却依然带着年轻女孩的青涩稚嫩 。
“我叫卡萝尔k林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