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五月中旬, 眼看着两位公主的婚期就
俗话说得好,“就怕人比人”, 德平和薛楼月同为公主,生母身世不同,受宠程度不同,却又是
惠景侯府养了薛楼月十来年的事情众所周知, 不明内情之人皆以为, 如今喜事当头, 惠景侯府会看
献庆帝作为君父, 自然要拿出一视同仁的派头, 为了不叫群臣口诛笔伐, 献庆帝秉着节俭行事的原则, 从私库里各拨出八十六担陪嫁的嫁妆给两个女儿, 可谓是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公主出嫁,除了要有君父出的嫁妆之外,还少不了母妃的那份嫁妆。
娴贵妃一想到自己唯一女儿不日便要出嫁,恨不得把长信宫里的家底儿都翻出来叫德平带到徐国公府去。故而,另拿出了六十六担嫁妆,把金枝玉叶出嫁的牌面给的足足的。
相比之下,薛楼月没有母妃撑腰,光是嫁妆上就比德平公主矮了一头,更遑论,她还背着敌国王女之女的名声,爹不疼,没娘爱,显得格外凄凉。
这日,皇后娘娘破天荒地派了宫人嬷嬷来,请薛楼月去太后的慈安宫里觐见。
薛楼月听了,心中一阵狐疑,这还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面见太后,眼下这个出嫁的档口,太后莫不是要给她添些嫁妆
思及此,薛楼月心头一喜,忙不迭地梳洗装扮了,随宫人去了慈安宫。
慈安宫里焚着一味沉郁的白檀香,宫人嬷嬷掀了帘子进殿,一阵香风直往人脸上扑。
殿内装潢华贵,转过一道日月同光山水屏风,两排紫檀木圈椅摆
薛楼月跪于下首,嗅着满室檀香和果香混合的浓烈香气,愈
她的好姐姐薛亭晚生来便有永嘉县主之封号,可以随意出入禁廷,
太后本就对薛楼月的母亲南越王女厌恶至极,见薛楼月入殿,眼神不咸不淡一扫,“起来罢。今日哀家叫你过来,乃是为着大婚之事不日你便要嫁入勇毅王府,有几句话,哀家不得不叮嘱你。”
“出嫁之后,你身为人妇,虽然要事事从夫,可莫要忘了,你乃是公主之身,家国君父之尊,无论何时,都要凌驾于夫君之上,你需明白这一点才是。”
太后此言绵里
薛楼月听出了弦外之音,忙伏地道,“楼月谨记太后娘娘的教诲。”
太后低低地“嗯”了一声,又缓缓道,“哀家还听说,你因着身世的事情,对惠景侯府心存怨怼。惠景侯府对你虽无生恩,却有养恩,你当一生铭记惠景候夫妇之恩情。如今,你身为公主,需处处谨遵礼法孝悌,不可丢了皇家颜面。日后,若是你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情,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传到哀家耳朵里,必有重罚”
薛楼月听了这番严厉的训话,当即浑身一激灵没想到太后如此耳聪目明,竟是知道了她和惠景侯府之间的过节
薛楼忙不敢深想太后是否知道自己毒害薛亭晚的事情,忙垂眸应道,“是,楼月铭记于心。”
“母后乃是一番苦心,楼月你应明白才是。”
皇后接了话茬子,凤面上微微一笑,眼底的慈爱浅薄,“眼看着大婚将至,皇上从国库里为你和德平拨了嫁妆出来,因着你没有母妃
皇后身
皇后并非薛楼月生母,眼下维持着面子上的仁慈,出了三十六担嫁妆陪嫁已经算是难得,又怎会真的关心一个马上要嫁入勇毅王府的不受宠的公主
皇后话音儿刚落,便有宫人将三十六担嫁妆折子呈上前来。
方才太后刚打了一巴掌,这会儿皇后又给个甜枣,可真是配合得当,叫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薛楼月心中冷笑,接过那嫁妆折子大致扫了眼,见上头列的皆是些瓷器妆奁之类的普通物品,并无什么贵重值钱之物。
薛楼月见皇后如此轻视自己,心中一阵暗恨,奈何眼下身处禁廷,人
太后见她如此乖顺,并没有生出是非,这才摆了摆手道,“哀家乏了,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五月二十八,乃是天子嫁女之日。。
这日一早,两顶花轿一先一后,从禁廷后宫的景耀门而出。
红妆绵延不绝,宫人敲锣打鼓,其中一辆花轿往新建成的公主府行去,另一辆花轿往勇毅王府行去。
大齐历朝的公主成婚,驸马都需入赘于公主府,德平公主和徐颢早早讲定了,女不纳面首,男不纳妻妾,两人
至于薛楼月,献庆帝连及笄之礼都没有来得及给她办,更是压根儿没提过为她建公主府这档子事。
今日喜逢盛事,京城的百姓们夹道观礼,皆是眉飞色舞地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不对呀这两位公主的嫁妆怎么不一样多怎么说也是惠景候养了几十年的女儿,就没帮着添补点”
“你没看见皇上前几日下的罪己诏吗据说这位新公主及其不受宠,要不然也不会连及笄礼未办,就火急火燎地嫁入勇毅王府”
“是了这南越王女生下的公主,如何与娴贵妃的德平公主相提并论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女儿,一朝
“嘘诸位慎言,慎言”
暮色四合,勇毅侯府,喜房。
新郎前脚刚去前厅宴请宾客,薛楼月便掀开了喜帕的一角,看向一旁的陪嫁嬷嬷,“可打探清楚了”
那嬷嬷垂手答道,“回王妃的话,打探清楚了,今日王妃的花轿刚一进门儿,小王爷从偏门迎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两位侧妃,眼下安置
原是当日勇毅小王爷怀敬御前求娶德平公主,被献庆帝耍了一通假凤虚凰的把戏,没能娶到德平,却被迫娶了一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新公主。
怀敬生生咽下了一口闷气,心中怒火难耐,大婚之日故意迎娶二位侧妃,显然是狠狠地打了薛楼月的脸。
薛楼月闻言,两手死死攥紧了身下的百子千孙锦被。
新婚大礼未成,怀敬便迎两位妖娆多姿的侧妃入府,足以看出对她这位正妻的轻视。
她的亲生母亲早已经被处死,献庆帝偏宠德平,指望不上,如今她和惠景侯府反目成仇,新婚夫君又是位狼子野心的人物,想必往后这大半辈子,一切行事都要她自己小心翼翼地筹谋
一室红帐昏暗,那一双龙凤喜烛已经燃了大半,勇毅小王爷怀敬才带着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地掀帘子入内。
只见怀敬立于喜榻之前,一把掀了新娘子的盖头,目光如冷刃,盯着床上之人默不作声。
一旁,全福人堆着满脸笑意,催促道,“王爷,王妃,该喝合卺酒了。”
怀敬一动不动,薛楼月被他的眼神儿盯得全身
“啪”
只见怀敬一抬手,将那合卺酒杯打翻
“论出身,你比不上德平,论样貌,你比不上永嘉县主。你以为,嫁入勇毅王府,便能替禁廷里头的人拿捏本王了么”
薛楼月听着这讥讽之言,气的脸色煞白,当即沉声道,“妾身从未想过拿捏王爷王爷今日另娶了两位人比花娇的侧妃,竟然还想着德平公主和永嘉县主可真是不巧,德平公主如今正
那怀敬乃是久经沙场,刀锋饮血之人,从不容他人
怀敬面色阴鸷乖戾,手上力道愈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见此变故,皆是伏地垂首,一个个瑟瑟
怀敬见薛楼月气息渐弱,这才一把松了手,冷笑着警告,“你今日入了勇毅王府,便学聪明些和禁廷断了往来若是
说罢,怀敬甩袖而去,房门一阵巨响,空留一室丫鬟婆子的底泣之声。
薛楼月顺着床柱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