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年猪,孟蕊又买了两只绵羊。下水给了樊爱芳和堂嫂一些,自家留了一些。腊月二十九陈明宇写了一天的对联,晚上喝到鲜香的羊杂汤。
辣椒油、干芫荽,干小葱,完美的压制了羊肉那淡淡的膻味,吃到口中只余鲜美。
“好吃。”
昊昊吃了两小碗,放下碗打个饱嗝摸摸肚子。“好饱。妈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肉”
孟蕊拿手绢给宝贝擦擦嘴。“对啊,以后我们每天都能吃到肉。你明天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烧排骨。”
“好,明天吃烧排骨。”
年三十中午饭菜异常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俱全。下午贴了对联,院里架了旺火。男人们开始摆桌子喝酒打麻将,几个也想养猪的过来找孟蕊一起喝酒。被她摆手拒绝了。
“有事说事,喝酒就免了。”
“你酒量那么好,跟哥几个喝一会儿呗。”
“不喝。”
拒绝的干脆利索,男人们只能自己去喝。酒桌上吹牛计划,至于养不养孟蕊才不管。你要买小猪就掏钱,不买就拉倒。
晚上有春晚,晚饭刚吃完人们开始陆续的过来。人实
火焰燃烧,这回大家有取暖的了。原定的旺火用玉米棒子和木柴堆成,是年初一早起才点的。如今这么早点燃肯定不够烧,孟蕊干脆从自家煤仓里提了一篓子炭加了上去。
老娘看着有些心疼,拉着闺女进厨房小声嘀咕“你这丫头不会过,那旺火是明早才点的,现
“娘,旺火是干啥用的有啥寓意”
“新一年更旺啊。”
孟蕊笑笑指指窗外,“你看咱家现
院里围着旺火坐满了人,嘻嘻哈哈人气爆棚。火焰高高的窜起来,和院里的大灯交相辉映,照的满院生辉。
孟妈妈瞅一眼笑了“旺。”
烤着旺火看春晚,这新鲜的过年模式吸引了太多的人。到后来何止是院子,院墙和远处的树上都是人。隔着老远其实看不清那么小的屏幕,可听听声儿,或者感受一下乡亲们的欢乐笑声,走亲戚时也能吹两句看春晚了,你知道春晚是啥吗
相声,歌曲,大咖云集。电视里
除夕守岁,孟蕊家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她搬个板凳坐
陈明宇笑笑,甘愿给这俩当柱子当摇篮。歪着脑袋挨挨她脸颊,“子时了,要不要吃饺子”
“这个点儿吃饺子”
“对啊。我们家以前都是这个点吃的。饺子、交子,传说饺子就是子时吃的,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哦,原来这样啊。那好,我们去煮饺子。正好我也饿了。”
乡邻们看他们去煮饺子,一个个也都跟着起身回家说要煮饺子。哦,原来交子该煮饺子。嗯,以后咱们也这样。
名人效应,或者说领头羊效应,大家一窝蜂的觉得人家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对的。本来年初一大早才吃的饺子,如今跟风全都凌晨回家煮了。
看了晚会,吃了饺子,满足的躺炕上迷瞪了一阵。年初一上午她师哥过来拜年,男人戴着墨镜梳着三七分自以为很潮,
“师妹,你居然烫
“你自己洋气就行了。”孟蕊从上到下瞅瞅他“哎,你这看样子一年没少挣啊。”
“呵呵,那”
“跟蕊蕊你就不能实话实说啊。”他媳妇说话软绵绵的,望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满。“好多钱没要到,他就是瞎嘚瑟,跟你比差远了。”
师哥翻个白眼“你看你,大过年的干嘛呀这是。不能让人开开心心过个年啊。”
看师哥要
杨国军那得意的笑又回到脸上“这啥话啊,跟你当然得坦陈。其实啊,我这一年没少搂,不过就是有一笔没要到”
说着话进屋,孟蕊给他们倒茶。一年未见,大家互道别来之情。师哥拉着陈明宇喝酒,仨男人坐椅子上边喝边聊。
孟蕊弄了下酒菜过来,坐下跟他们一起喝。听师哥说改革开放前沿,她心里萌生了另一个想法。不过如今时机不到,得把准备工作做齐到时候才好干。
师嫂领着孩子跟昊昊玩,看孟蕊坐
三年后分割线
有目标,孟蕊一往无前。三年时间她养殖场规模一再扩大,成为当地有名的养殖大户。人送外号鹌鹑大王。
市养殖场为保障供应这些年鹌鹑的养殖一直没再扩大过,反而是孟蕊一扩再扩。带动的好多人跟着入行养鹌鹑。
三年里许多人跟风养殖,带动的当地养殖业蓬勃
樊爱芳盖了新房子,两口子跟着孟蕊干这么几年,对这个行业可说非常了解。但他们没自己单干,而是
堂嫂如今也是车间主管,手下管着十几号人。堂哥
昊昊如今八岁,上小学二年级。小小少年三年风雨无阻跟着师傅练习,如今立如青松,坐如金钟,大眼睛里隐有刚毅之色。
孟蕊家老房子一年多前拆了重建,同时买下前头邻居家房子。如今的新房子主体是两层小楼,屋里安了暖气,取暖比之前方便也更加干净。院子宽阔用马路砖硬化大半,留一部分做了花坛。哦,不,是菜园。
屋外雪花飘飞,屋内孟蕊
“这真是咱儿子吗之前那么皮的小娃娃,如今咋这么少年老成”
陈明宇笑笑继续剥蒜“昨儿打破仨花盆,你咋不说他老成”
孟蕊叹口气,好吧,臭小子还是臭小子,只是变的更有毅力罢了。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她还是好好享受这静若处子的时光。等一会儿臭小子不知道又会拿啥练他的准头。
“不知道一会儿家里啥要遭殃”
“不会的。不是给他准备了酒瓶子嘛,他拿那个练就好。”
“哎,当初蹲马步哭了多少回。如今不用人督促,自己这么自觉。”
“这个对孩子的心性挺有好处。开家长会老师说他特别自律,自己的事情不做完,再眼馋也不跟小朋友们去玩。”
“莫名的有些心疼儿子怎么办”
“慈母、”
“我知道了。”孟蕊及时打断他,回头笑笑“我就背地里说说,干嘛每次都给我当头一棒”
“我是说慈母情深,心疼孩子很正常。我其实也很心疼宝贝的。”说完怕她不信似的,抬手给她看自己剥的蒜。“这不,赶快给他炸丸子。儿子最喜欢牛肉丸子的,晚上给他煮丸子汤。”
孟蕊拿手指头点他两下,摇着脑袋咬着唇。陈明宇看她一副要拾他的模样,赶快举手投降。
“我真的是要说慈母情深,真没别的意思。”
“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就是掩饰。”
“得,我说不过你。媳妇,你把围裙给我,我来炸丸子。”
“转移话题。”
孟蕊从墙上给他摘一个围裙过来,将剥好的蒜放肉馅里一起剁碎然后装入盆中调味。
外头雪花不大不小的下着,孟妈妈心疼孙子居然打着雨伞出去了。昊昊对奶奶这举动很困扰,大眼睛里蒙上了无奈。
孟蕊被老公拍一下
“娘你干嘛”抬手拽过老太太手里的伞,孟蕊拉着她往回走。老太太急的
“你这丫头拉我干啥啊,没看这么大雪吗这么冷的天,蹲马步能不能进屋里咱家这么大,不缺他练功的地方。”
孟蕊无奈跟老娘站
“我孩子多冷啊。我给他撑着伞。”
“他冷你不冷是吧”一句话老母亲哑口无言,下雪天没刮风其实不算太冷。真正冷
“蕊蕊,要不今天就别让孩子练了”
“今天下雪不练,明天化雪不练。春天刮风不练,夏天暑热不练、秋天阴雨不练,冬天、冬天很冷冻得慌更不练是不是”
“你这、你这孩子、我哪有说这一堆。”
“那就赶快进去,别
“行,我找你六婶闲聊去。”
老太太扔了伞走了,孟蕊蹲下捡起雨伞回屋。两口子
八岁的男孩大概一米三,俊俏的小脸跟爸爸一模一样。三年习武,孟蕊对孩子其实不算严格。许多事情都是开始后他自己
“好香,妈妈我能吃一个吗”
“可以,随便吃。”孟蕊擦了手拽一下他的毛衣,“都快跑到肚子上了,你不冷啊。”
“不冷。”说完孩子笑笑“真的不冷。妈妈雪已经很多了,我们去堆雪人好不好”
“好啊,你要堆个啥样的”
“堆个和爸爸一样的,高高的雪人。”
“好,走,咱们拿铁锹去。”
母子俩玩心四起跑去堆雪人,陈明宇
“哎哎、老板你可真有闲心,跟儿子玩雪呢”
樊爱芳进来居然喊老板,孟蕊笑笑白她一眼。“你又跑来干啥工作时间闲逛,小心我扣你工资啊。”
“你看你这人,我来可是有重要情况跟你汇报的。”
“啥重要情况”
樊爱芳凑近她,指指吴强家的方向“孟香回来了,到吴强家去了。”
“真的”这人可走了好几年了都没音讯,这冷不丁的说回来就回来了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哎呀呀,你都不知道,她居然跟个老头子一起回来的。看那模样,俩人关系可不一般。那老头子赶上她爹了,她跑出去这么多年,就给自己找了个爹回来”
孟蕊刚要说什么,墙那边传来吴强歇斯底里的怒吼。那声音大的,好像打雷一般“你还有脸回来,给老子滚出去。”
“吴强,你吼什么啊吼。我来是看我儿子的,我自己亲生的儿子,我还不能看了吗”
孟香这话传过来听得不真切,只隐约能感受出那娇滴滴的味道。嗲嗲的,让这头俩女人忍不住的浑身一激灵。
樊爱芳摸摸自己胳膊“娘呀,比这数九寒天还让人受不了。”
孟蕊呵呵笑,拉着她往紧挨着吴强家的那堵墙走。孟香这家伙之前一直
“看儿子、你他娘的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呢偷人,撂下他头也不回的跑了,你要想着还有个儿子,你就不会好几年了不闻不问。”
“就是。你但凡要点脸”
后头这个是吴强他老婆的声音。他
当初他跟孟香并未领证,这时期农村大多这样,这种算事实婚姻。可孟香跑了,这两家人通过村干部调解了一下,算是正式拉倒,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吴强再娶,这时期也不算重婚。
这几年吴强
两方
“吵成了一锅粥,孟香给她儿子五十块钱走了。看她那模样,对吴强重新娶妻生子诧异的不行。”
“她没带自己儿子”
“没。说现
“你多注意些,看孟香回来到底要干嘛。我总觉得这女人不简单,得提防她再给我使绊子。”
“嗯,知道。这家伙是得注意,她每次都能知道你要干嘛,好像
“不知道了。而且你没
“是很奇怪。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孟蕊防备归防备,但丝毫不影响过年的好心情。二十三过了小年祭拜了灶王爷,她娘让她给她姑姑送点儿黏米饭过去。
“你姑说今年没做黏米饭,我看你做了就说给她送一碗。”
当地习俗用黏糊糊的米饭祭拜灶王爷,孟蕊
“行,我给她送。”
盛一大碗出了门,小姑姑家里被热情的迎了进去。这几年小姑姑也
“蕊,你这饭做的可真好。关键是料齐全。”
“明宇做的。他有耐心
“是。我去年做的就糊了,上头的也一股糊味儿大家都不爱吃。今年想想就没做,黏米饭太难做了,难得你爹和明宇都有耐心,年年做这个做的好。”
姑侄正说话,门帘一掀有人进来。堂姐妹对上眼,都
“姐、你烫这
孟蕊身上的进口外套她不说,逮着个头
“我又不用讨好谁,自己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呗。不像你,得走时尚前沿,人家喜欢这高耸入云的
“你”大概没想到孟蕊会这么怼她,一时间她脸上又红又白。回头瞅一眼姑姑,想让她打个圆场,结果小姑姑早出去了。
“如今世道变了,笑贫不笑娼。我可是坐着轿车回来的,衣锦还乡风光无限。”
“哦,笑贫不笑娼啊。”孟蕊笑笑,靠近她一步。“我不贫,也不屑跟个娼比较。”
“你说谁是娼呢”
“谁是谁知道。”
孟香这回真急了,咬着牙大喘气。本来回乡看到孟蕊比前世好那么多她就气的不行,好像重生的是孟蕊,啥好的都被她得了。心里憋着气一定要超过她,没想到第一回合就险些心梗。几年心酸,几年拼搏,怎么刚见面依旧被堂姐给甩的脸颊生疼。
“孟蕊,你等着”
想说什么被她死死压住,只能好似放狠话一般说半截。心里暗觉今儿倒霉,本不想跟堂姐对上的,怎么就能这么凑巧呢。她还没准备好呢,就先受了一通暴击。一直坚持的港台腔都没法继续,气急败坏的说了家乡话。
孟蕊也
“姐、胡显明要出来了你知道吗当年听说是你把他送进去的,一个投毒未遂坐了这么多年。你说他出来能放过你吗”
胡显明孟蕊想了想才根据投毒未遂判断出是前妇女主任。孟香这家伙对她真上心啊,回来没多久把她的事儿打听的一清二楚,连那家伙要出狱都知道。
“他犯罪坐牢接受改造,要是出来还不奉公守法那就是想再进去呗,我怕他干什么法治社会,咱村都经常普法的。你以为是以前呢,可以随便耍流氓干坏事”
“姐,你可真天真。没听过一句话嘛。穷怕横,横怕不要命。你害的他坐牢,如今他可是光脚的,能放过你这穿鞋的”
“命这玩意最公平,谁都只一颗脑袋。他家地里也没种二亩。你看我是那胆小的,连个混子都怕的人吗”
孟香嘴角抽抽,已经无言以对。她俩自小一起长大,孟蕊什么性子她最清楚。想吓唬她,这招数真是烂的不能再烂。
娘的,今儿频频失利。看来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了。孟香恨恨的转头就走,来小姑姑这里的目的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