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跟踪他的东宫暗卫说,最后一次见到宋彦,是
而那时正赶上周王与二驸马前去用膳,前呼后拥之下人员混杂,稍一错神,他竟然就不见了踪影。
那装满了一整个房间的珠宝,前后不知道搭进去多少条人命,竟然就此没了主人。
不过这个
尚
因为目前郢国还
这件事让人们意识到,隆裕帝对齐瞻还是很宠爱的,一时又有人观望风向,前往魏王府道贺。
然而这回魏王的作风却是较之平日低调许多,并不怎么接见来客,只是
直到曲长负上门。
齐瞻本来谁都应该不见,但他又很想看看曲长负见到自己翻身后会是什么表情,更加对对方的来意有着几分期待。
因此他几番犹豫,将对方晾了半个时辰之后,还是慢吞吞地出门见客。
曲长负面色如常,不见惊慌恼怒,也未带讨好,起身行礼道“见过魏王殿下,一别多日,殿下风采如昔,令人欣慰。”
齐瞻抬手示意他免礼,坐下道“是欣慰呢还是失望呢”
曲长负叹气道“殿下这样说话,看来是不欢迎下官上门,那下官便告退了。”
他说着提了衣摆,站起来就要走。
齐徽愣了愣,将他拦住,又好气又好笑“曲长负,你可别
曲长负道“嗯,看来你我之间还有沟通的余地。”
齐瞻很没好气“还拿乔上了怎么,你这是看本王重新得势,想来加入本王的阵营”
他暧昧的目光
曲长负道“加入阵营谈不上,但确实是想请殿下帮一个小忙宋彦
齐瞻道“那是谁名字有点耳熟。”
曲长负不搭理他的装腔作势,自顾自地往下说
“宋彦被宋家逐出家门,又见弃于太子,对于他来说,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恐怕最好的投奔对象就是魏王殿下。这样的话,殿下为皇上献策一事,应该也就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齐瞻说“牵强了。这些都不过是你的推断,证明不了便是事实。”
曲长负笑了笑,说道“殿下,世界上很多事不需要证明,往往说的多了就会成真。比如说,我现
齐瞻的眼睛微微眯起。
曲长负道“那么陛下一定会刨根究底地彻查此事,而殿下作为首先
也亏他能想出这样的损招,可真是又无耻又毒辣。
做这一切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连证据都不需要寻找,但却是犯了君主的大忌,特别是齐瞻还有前科,也确实跟宋彦接触过。
齐瞻被他直截了当的威胁气笑了“你还真是聪明”
“聪明”两个字是他从牙缝里磨出来的“但是本王是不是需要提醒你,你说这句话,倒霉的可不止本王一个,传国玉玺的瞎话一出来,太子、璟王、周王这些人,可没有一个能够独善其身。”
曲长负道“我无所谓。他们如何,关我的事吗”
齐瞻看着曲长负,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他明目张胆的放肆和威胁,此时齐瞻的心中竟诡异的没有感到惊诧和怒火,他只是有几分恍惚。
他有时候想不明白,凭什么曲长负就可以活的这样嚣张、霸道,却又仿佛理所当然。
他看上去汲汲营营,像是
因此他无所畏惧,竟似乎比自己这个皇上的儿子还要肆意快活。
真是奇怪,这个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力量把他这身骨头给撑起来的呢
可惜那狼头面具的图纸已经被他想办法让南戎人得到了,赫连耀很快就会知道曲长负
而隆裕帝那边,也会由他抓到的那些南戎人口中,得知曲长负对于南戎的重要性。
所有的事情都是齐瞻所策划,但他自己却不会让人抓住把柄,曲长负大概快要被他借助南戎之手除去了,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改变,齐瞻的心中还是难免闪过一丝不舍。
可惜啊,这么一个当世难见的妙人,终究没有尝过滋味,就要彻底走上死路。
但谁让他长了一张好脸不知利用,非要有这样刚硬的性格呢
“不错,宋彦确实曾经来过魏王府。”
齐瞻有些心软,缓缓地说“也是本王的人
曲长负也没指望着齐瞻真能说出什么来,他这次来,只是想试探对方跟宋彦以及南戎的接触,现
“多谢告知。”
曲长负行礼后毫不犹豫地就要离开,齐瞻却道“慢着。”
曲长负停步,齐瞻道“你总是把对我的厌恶表现的如此明显,是因为我当初插手了倒卖军粮一事,对宋家造成威胁了吗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们之间”
“刨除其他因素,我不选择你,是因为你不是一个值得选择的人。而你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原则和是非。”
曲长负笑了笑“魏王殿下一直很不服气太子,但是比起你来,他虽然自私多疑,
“看
曲长负抿起轻笑“贪婪又不知消化,会是你最终败亡的原因。没那个命,就要认这份命。”
齐瞻深深地看着他,说道“多谢提醒,本王会好好记着。也会耐心地等着看一看,你又会是怎么死的。”
曲长负从魏王府出来,
旁边站着位女子,正是魏王妃林忆。
曲长负道“见过王妃。”
林忆笑了笑道“大人真沉得住气,你比我想的来迟了两天。”
曲长负听她这样说,便知道此时是方便说话的,于是低声道“关于宋彦曾来过魏王府这件事,还要多谢王妃告知。算上上回提示璟王,已经两个人情了,但不知王妃可有什么需要
林忆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我想做一件事,但又无法下定决心。上回听闻你同魏王交谈,便觉大人见事极明,令人激赏,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其实这种事情,她本不该跟没什么交情的曲长负商讨,但对方身上自有一种令人心折的人格魅力,这来自于自身强大而笃定的气质,与外貌无关,让人忍不住便觉得他十分可靠。
更何况,此事做与不做,也关系着她帮助曲长负之后,所想讨要的报酬。
曲长负稍稍诧异,但依旧彬彬有礼,微欠身道“请讲。”
林忆道“我其实很希望你能帮助我同齐瞻和离,可是一旦真的做出这件事,必然会伤害与亲近之人间的情分。我当初嫁人的时候就曾经想过,出身世家,这是我的责任,随遇而安罢了。可如今,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曲长负沉吟了一会,说道“王妃,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干涉。但王妃既然这样问了,我也只能说,每个人的选择,都只能为了自己而负责,因为你永远都摸不透别人需要什么,而你所做的一切如果都是为了满足他人,总有一天会失去自己。”
林忆道“是么”
曲长负微微一笑,却不再继续同她讲道理“如果王妃顾虑和离会受到家中责难,长负会力设计周旋。”
林忆不禁望向他,见对方颜如冰雪,却是浅笑生情。
她道“我很羡慕曲大人的洒脱。确实,有时心中牵挂太多,顾虑太多,不过作茧自缚。”
曲长负一哂“王妃何必妄自菲薄心无挂碍,便是自
林忆默想了片刻他的话,不觉粲然一笑,说道“有理。”
她冲曲长负微微一福身“多谢大人解惑。那后续计划如何,便请随时告知罢。”
曲长负还礼道“自当如王妃所愿。”
道路已经让出来了,于是两人各自告辞,曲长负走向马车,小端和小伍都
两人虽然站的挺直,但都
对于那个宋彦,他们早就恨的牙痒痒了,偏生对方太狡猾,还总是有人帮着。
他们就等着曲长负把结果告诉他们,然后立刻将宋彦揪出来,先当场狠揍一顿,再说其他。
见到曲长负过来,小端和小伍同时叫了声“少爷”。
曲长负道“瞧瞧你们这满脸杀气的样子,想上来打我啊”
小端道“少爷,宋彦”
曲长负扶了他手臂一把,上了马车“齐瞻也不知道,说把消息告诉他之后,宋彦就自己走了。”
小伍十分憋气“没想到他还有这份逃窜的本事,我带人搜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踪影。”
曲长负毫不着急,施施然道“宋彦自己当然没有这个本事,如果不是魏王把他
小伍道“黎秋河
曲长负笑了笑“费这个劲做什么,咱们找不到他,不会让他自己来么”
宋彦目前的心情也是懊恼和庆幸兼而有之。
别说小端和小伍觉得他一次次有人帮忙脱险太过令人恼怒,就连宋彦自己回想这番波折,都有些不可思议。
他
特别是
因而宋绎终于没忍住,就是吃了顿好的,多做几件衣服,结果这就被齐徽
齐瞻看
眼看身上的银两就要花完,
黎秋河当时说,他那位朋友经营着一个镖局,家资颇富,曾经被他救过性命,一直记着想要偿还他这个恩情,就住
宋彦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情前往投奔,只说自己
黎秋河那名朋友名叫马骁,见宋彦证明了身份之后,十分痛快地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正好我们三天之后要运一趟镖去渭水河畔,到时候贤侄就也一块跟上罢,横渡了渭水,就是梁国,马叔给你找条船,你去那边避一避风头”
马骁拍了拍宋彦的肩膀,哈哈笑着说“其实你有什么麻烦也大可以说出来,我这个当叔叔的欠了你爹一条命,一定想办法给你摆平然后你就留
幸好黎秋河不是什么大人物,虽然军粮队遇袭的案子可能已经传开,但死者的姓名却不是普通人能够知道的,马骁也没把这件事同宋彦联系
宋彦可不敢
马骁道“也好,到时候把你父亲也请过来,咱们一块喝酒。”
宋彦微笑。
由于宋彦来到马家的时候两手空空,身无分文,因而马骁特意指派了两名小厮跟着宋彦,帮他采购离开所需的物品。
这引起了马夫人的些微不满,暗暗跟婆婆嘀咕了好几回,这位宋公子看起来体面,实际上真像个打秋风的穷亲戚。
但是想想宋彦留的时间也不长,她说过之后也就忍了。
结果这一日,马夫人带着侍女看完了自家的铺子,来到茶楼喝茶,却觉得人们议论纷纷,仿佛格外热闹。
她便向侍女道“这是
侍女很快便回来了“夫人,是今儿早上官府放了公文呢,说是京城当中出了一件命案,有人当街告子杀父。咱们知县有感于情,便下令要
马夫人不由叹道“现
主仆二人说着,听邻座一名汉子嚷嚷道“黎秋河这人我听说过,跟我家中一名远房表弟都是京畿卫的人。只是我前一阵子明明听说他被借调去运粮,
他旁边的人道“眼下真相还不确定呢,那凶手没抓到。不过无论杀人的是不是他儿子,咱这里离京城不远,我还真怕如此凶残的歹徒逃窜过来啊”
他们两个的声音不小,马夫人初始听
“阿萝,老爷的那个朋友,不是也叫黎秋河么京城人士,军中供职”
阿萝道“夫人好像真的是”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感觉遍体生寒。
马夫人连忙推了阿萝一把“你快去再打听,打听的越详细越好”
等两人从茶楼出来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半分胃口与心情。
就是他们家里是开镖局的,见过几分大世面,也实
家里竟然来了一名疑似毒害了自己的父亲的恶魔天呐
宋彦一日未出,尚且还不知道自己的那点事已经被传开了。
马夫人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将用晚膳,桌上只有马骁和宋彦两个人,说是要
马夫人听说官府怀疑黎秋河是宋彦下毒害死的,看见丈夫要跟他碰杯就觉得心惊胆战。
她急中生智,猛地冲过去,拿起桌上的空杯往地上一砸,怒斥道“姓马的”
马骁一口酒尚未入口,被自家夫人吓得猛一哆嗦“怎、怎么了”
马夫人道“今天老娘
她原本是年轻时叱骂惯了的,近些年岁数大了,已经很久没有逞威,只把马骁吓得瑟瑟
马骁只来得及跟宋彦打了个招呼,就被夫人半拖着弄回房去了。
他觉得自己实
马夫人松开他的耳朵,气道“还对什么质你这个蠢货,就知道引狼入室”
她不等马骁再问,便一股脑地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只把马骁听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