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团!”
有人带头喊他们乐队的名字, 于是防空洞所有人的叫喊声变成了“v团”。
陆延整个人都被这片鼎沸的喧嚷包围。
连黑桃队长都忍不住冲陆延喊一声:“牛逼啊。”
陆延说:“当初挖你你不来,现
陆延说完, 还嫌刺激程度不够,又揽着大炮的肩说:“看见没有。”
当初抢人没抢过的黑桃队长:“……”
“陆延, ”黑桃队长起身, “劝你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袋鼠拦着他:“队长, 冷静。”
黑桃队长:“袋鼠, 你别拦着我!我今天要找回我黑桃乐队的尊严。”
众人哄笑。
陆延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唱过歌。
乐队解散后他忙着养活自己, 这两个月里杂七杂八的兼职干了不少,除了每天花时间吊嗓子、练唱以外, 这种正儿八经唱一次歌这种事已经离他的生活很远。
陆延的视线越过面前高高举起的一双双手, 越过防空洞里嘈杂的空气, 对上肖珩的眼睛。
肖珩就站
今天外头风大, 从洞口时不时刮进来一阵。
陆延感觉这风要是再大些,他整个人就要飞起来了。
李振呼出一口气:“爽!”
大炮跟李振一样, 除了浑身舒畅之外,没有其他感受。
李振爽完,抬头的时候看到防空洞门口有一抹亮眼的黄,黄得跟他们乐队新来的吉他手的头
陆延看过去, “操”一声,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许烨”
李振没听清:“谁”
陆延:“贝斯手!”
“他就是你说那个折服
陆延:“上啊!”
这地方不好找,许烨提前半小时出门,
他是头一回看乐队演出。
其实也不算是个完整的“乐队”,毕竟只有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还是头一次合作,合得不太齐。
许烨却看得说不出话。
这几个人只是站
却好像将周遭的空气劈开,裂出一整个世界。
几天前到
他当时跟其他学生没什么两样,忙着补课,学习,考试。
每天按部就班地过。
为了让他专心考试,家里禁网,禁电视,禁止任何娱乐活动。于是他开始偷偷玩他哥留下来的那把贝斯。
或许
——你这次怎么又没考好你看看谁谁谁家孩子,你再看看你。
——跟同学看什么电影,作业写完了写完了就好了预习了吗自己不知道抓抓紧,不准去。
它无数次出现
陆延之前
陆延愣了一下:“缺。”
许烨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我想试试。”
……这么顺利
陆延更加肯定之前的猜测:这兄弟早就被他征服了吧!
“是不是那天
许烨:“……啊”
陆延又叹口气,仿佛
“我也知道我这个人确实才华横溢——”
许烨完全不懂陆延
许烨说:“那个,其实是有个人叫我去听的。”
陆延才华横溢到一半,横溢不下去了。
“他
许烨说到代码,陆延已经能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许烨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话一顿:“就是那个——”
陆延抬眼看过去,看到
几人换话题继续聊,陆延往后退,最后退到墙边。
没多久,李振也退了出来,他退到陆延边上,蹲下,从屁股后头摸出一盒烟说:“还是这俩年轻人有话聊,你看这俩凑一块,像不像双黄蛋”
陆延说:“是挺像。”
李振又说:“刚才许烨说的那个人,是你那邻居”
“嗯。”
李振用胳膊肘怼怼他,笑道:“你俩关系不错啊,还帮你拉人。”
只是被李振怼了一下。
陆延却觉得整个人摇晃得厉害。
他低头把脸埋进手里,
李振没留意陆延的反应,他夹出一根烟,问:“来一根”
陆延刚往嘴里扔颗喉糖:“不抽了。”
“也是,”李振自己点上,说,“你还是少抽点。”
他们这位置离得不远,刚好能听到两位新队员唠嗑。
大炮:“我叫大炮,本名戴鹏,听说你是c大的。”
许烨点点头。
大炮:“我是c大……”
许烨没想到能碰到同校校友,他惊喜道:“校友”
大炮紧接着说:“边上的德普莱斯皇家音乐学院!”
许烨:“……”
大炮伸手:“很高兴认识你。”
李振心说这都是什么神奇的对话。
但他听着,忍不住想起他第一次遇到陆延那会儿。
当时他临时接了个商场周年庆活动,官方说还另外找了一名唱歌的,让他俩到时候好好配合。
李振当时什么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结果那位唱歌的迟迟不来。
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刚给他打过电话,他说他迷路了。”
李振:“……迷路这还是个路痴”
工作人员也着急:“唉,再等会儿吧。”
那是李振最煎熬的一次演出活动,坐如针毡。
开演前十秒。
工作人员
李振整个人都崩溃了:这是什么话,我一个打鼓的,我是鼓手,知道鼓手什么意思吗,你要鼓手唱歌有考虑过鼓手的感受吗,我唱歌跑调啊,我不行——我真的唱不了啊!
他一想到要边打鼓边为商场高歌一首‘好运来’,他就想从台上跳下去。
然而就
“我当时真的,”李振回想到这里,吐出一口烟说,“我真的想撕了你,但又觉得你简直神兵天降,太炫了你那出场。”
陆延说:“我记得。当时我上台前还
“我他妈能不想死吗!”李振说,“你那天要是再晚几秒,我真能死台上!结束我的鼓手生涯!”
李振说完,中间空出很长的时间,又说:“咱乐队人总算齐了。老实说,如果不是你那么坚持,我应该也撑不到这会儿。”
他平时从没
但不可否认地,偶尔也会冒出这个念头。
李振抽完那根烟,话说得太感性,自己也感到不好意思,他起身拍拍落
肖珩出去接完客户电话,等他再进去,看到陆延一个人蹲
“怎么一个人蹲这,”肖珩走过去,“人没拉到”
“放屁,”陆延说,“老子一句话没说就拿下了。”
陆延就是心情还没平复过来,心脏狂跳,连血液都忍不住跟着热起来——vent这个乐队,还能继续往前走。
他们还能接着干。
接着出专辑。
接着演出。
接着……
陆延脑子浮现出刚才唱的那首歌的歌词:重新开始的日子。
就是今天了。
但只是因为这个陆延想到这,浮现出的又是另一句话:“你俩关系不错啊,还帮你拉人。”
“许烨说,”陆延回过神,咬着那块喉糖问,“你去找的他”
陆延会知道这事,肖珩并不意外。
“你妈的。”
陆延又说:“我当时说半天人格魅力,你也不说话。”
肖珩说:“看你太投入。”
“……”
陆延决定略过这个话题,扭头
飞跃路三号防空洞从九十年代末开始形成下城区一种独有的“乐队文化”,许多乐队
防空洞里墙壁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种涂鸦,如果仔细辨别,这些石砖上其中可能还有九十年代某乐队留下的印记。
陆延站起身,解释说:“以前那些乐队总喜欢
肖珩问:“你们也写了”
“我们的不
陆延带着他往里走两步:“当时刚成团,写得挺中二的。”
陆延说着
这回不用陆延指,肖珩一眼就看到墙上vent四个英文字母,除开队名、成员外,最底下是一句:往上冲吧,直到那束光从地下冲到地上。
“都说了很中二。”陆延作为一个没什么底线的人,再看到这句话仍感觉到几分羞耻。
这堵石砖墙很长。
摇滚青年们用自己的方式,将愿望和存
肖珩去看“陆延”那两个字。
这两个字写得潦草到飞起,可以从比划里看出陆延当时确实满怀激情和斗志,别说冲出去,字首先就已经开始飞了。
陆延为了缓解那份羞耻感,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塞进肖珩手里:“来都来了,你也写一个”
“写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肖珩想说他没什么想写的,陆延已经抓着他的手,将尖锐的那头抵
防空洞里温度比外头低,陆延的手略微有些凉,细长的手指覆
陆延写完最后一笔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他猛地松开手。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半晌,陆延听到肖珩说:“字有点丑。”
丑
陆延炸了:“嫌丑就自己写!”
另一边李振跟他们几个商量好暑假排练的问题,又提议一块儿去吃个饭,于是几人
“快点啊,你们俩干啥呢。”
防空洞外,阳光热烈地晒
天空云层渐移,有光从树的间隙里穿出来,穿成一片强烈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