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
大街上,小摊贩挑着货,陆陆续续归家。东福客栈内,娇黛黛修长手指,轻轻勾着酒壶上的柄,潸然一声“月圆,人不回。”
回头,盈盈眼眸轻落,看向纹丝不动、眼睛直勾勾盯着酒壶的少女。
少女水眸澄澈,仿若一汪清泉,清澈又纯粹。
她脸上没有笑,木木呆呆的,仿佛是
“况娘子,天黑了,该回家了。”娇黛黛伸手,轻轻推了推况曼,仰头又浅酌了一口酒“酒量不错,下次有好酒了,咱们再来喝。”
倒是没看出来,她的酒量这么好,她店里一共八壶上好花雕,小半下午,有一半进了她的肚子。
她这会儿喝的都些熏了,她却跟个没事的人般,还
不过,有人陪着喝酒也不错。
下次心情不好,再请她一起喝酒。
盯着酒壶的况曼,听到“该回家了”四个字,机械地点了点头。
慢吞吞从板凳上站起来,提上酒壶,一言不
迈出去的脚步很稳,没有一丝飘忽感,看着和平时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但莫名的,就是好像哪里不对。
娇黛黛瞅着自己走不算,还将半壶酒带走的况曼,睨着她的背影,横眉道“让你打一次秋风,下次只能喝,不能带。要带走可以,给钱”
况曼离开东福客栈,没出一点差错地走到了孟宅大门口。
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木门,她略有些迟钝地探出胳膊,往木门上极有节奏地慢拍了三下。
三次后,她举着酒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木门。
很快,木门被人从内里轻轻拉开,孟九重英挺的脸从门隙里伸了出来。
刚一伸出,鼻端萦绕起了的酒香。
酒香醇厚,这
孟九重微怔,目光轻错,落到她举起的酒壶上,润声问“喝酒了”
脑袋已经严重迟钝的人,没有回答男人的问话,举着酒壶,跨过门栏,一步一步,机械地走进屋里。
那跨出去的步子,仿佛是用尺子量过一般,每一步距离都一样。
今儿,是况曼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喝酒,还一喝就喝了近四壶纯酿花雕,哪个新手喝酒敢像她这样
偏偏她已经喝得脑子都糊涂了,外表却楞是看不出一丝酒醉的感觉。
娇黛黛以为她酒量好,孟九重一开始也没
直到她进屋,举着酒壶,一声不吭提水,洗澡洗澡时,手上还举着她从东福客栈里带回来的酒。
孟九重一开始也没察觉到她的异状,直到
孟九重眉头轻拧,将书搁到桌案上,起身走出书房,站
“阿曼,天冷,别洗太久。”
房内静悄悄的,未有回应他的声音,连水声都不曾有浮动。
孟九重薄唇轻抿了一下,微探手推开门,走到屏风后“阿曼。”
屏风后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响。
孟九重凝眉,赶忙错过屏风,前去观看。
刚错过屏风,便见少女和衣坐
纤细双臂轻搁
她的眼睛很亮,亮得仿佛夜空下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然而,这么亮的眼睛,却没有焦距,不知
娇娇憨憨的模样,是孟九重从未见过的。
孟九重眸瞳微缩,急忙侧开视线,深深呼吸了一下。
缓了缓,他声音轻轻地道“阿蔓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视线头,除了墙壁,什么都没有。
少女没有回应,还是呆呆的看着墙壁。
不,也不能说没有回应。
她还举起酒壶,木讷地往小嘴里倒酒。不过酒壶里的酒好像没有了,连一滴酒都没从壶口滴下。
没酒了,她依旧没将这个酒壶丢掉,而是继续举着。
看到这里,孟九重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喝醉了
孟九重看着合衣沐浴的少女,眼里闪过丝哭笑不得。
这种醉酒的反应,他闻所未闻
孟九重摇摇头,上前两步,走到浴桶边,润声哄道“阿曼,水凉了,先起来。”
说着,他伸手,欲将她手中的空酒壶取走。
手将搁到酒壶,一直没有反应的况曼,好像终于有了点自己的意识。
她歪头,哼了一起,拒绝将酒壶给他,而是把酒壶往怀里抱了抱。
孟九重“”
喝醉酒的人没有道理可讲,也不知道自己
脑袋晕晕乎乎,觉得有人要抢她的酒
她眼睛一鼓,抱着酒壶,蹭地一下,从水桶里站起来。
站起来后,拖着一身水迹跨出了浴桶。
按说,像她这种醉得已人事不知的,走路应该是飘的,可偏她奇怪的很,脚步又沉又稳,还特别急。
一出浴桶,人就跑到了柜子前,把酒壶给
看那姿势,是要休息了。
可这会儿,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这一躺上去,那张床还能睡人。
“阿曼,要睡觉,咱们先把湿衣服换下。”孟九重脚步一错,将人带入怀中。
湿哒哒的衣服,没让孟九重感觉凉意,怀中柔软,反而让他呼吸加重了两分。
也不知况曼到底有什么听到孟九重说什么,反正,她是没继续往床上躺了。
孟九重呼了口气,眼光微侧,往东福客栈那边瞅了两眼。
以后,还是少让阿曼去找娇黛黛。
况曼受伤那段时间,一直都是孟九重
孟九重搀扶着况曼,让她坐
换衣服时,哪怕况曼乖乖巧巧,不动不闹,对孟九重来说都是个很艰巨的任务。
独有的青草香,
换好衣服,况曼没事,孟九重却已大汗淋漓。
最后,释出内力将少女湿透的黑
为她盖好薄被,孟九重深深吐了口气。
紧绷着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去。
他侧眸,目光柔和地看着闭上眼,已浅浅呼吸的女子,转身踱去院中,找来木桶,提上一桶凉水就往自己身上浇。
夜色朦胧。
今晚对孟九重来说,是个难眠的夜。
但对况曼来说,却是四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夜。
翌日,和曦微风从半掩着的窗户轻轻吹入,床上熟悉了的人,似乎有了清醒迹象。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随即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况曼还有些迷糊,揉了揉松惺的眼睛,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许是昨日酒喝得有点多,况曼这会儿脑袋还有些懵。睁着迷糊的大眼睛,环视了一圈,修长手指轻轻抵着太阳穴,揉了一揉。
天亮了她昨夜,是怎么回来的
“阿曼,醒了。”湿润的声音,
孟九重端着一碗浓汤,进了卧室。
将手中的汤搁到桌上,孟九重抬眸“过来把解酒汤喝了,你昨儿喝了多少久”
“忘记了。”况曼掀开被褥,穿上鞋,走到桌边“九哥,我昨晚喝醉了,没干什么出格的吧”
昨儿是她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醉酒。
酒后的事她都不记得,只记得娇黛黛心情不好,邀她喝酒,那酒特别难喝,一喝进嘴里,嗓子就烧得痛。
她本想拒绝,但看娇黛黛那愁意浓倦的脸,又啥都说不出来了,只得跟着她一口一口闷。
喝着喝着,脑袋就糊成了浆。
啥都不知道了
“没干什么,就睡了一觉。”孟九重浅笑,随即道“拾一下,衙门那边已来两次人催促了。”
况曼哦了一声,赶忙将衣服拢好,几下将孟九重做的醒酒汤喝掉,然后吃了一碗猪油面,便和孟九重一起出了孟宅。
对门的东福客栈,生意依旧很差,娇黛黛不
走过几条大街,来到县衙。
刚到衙门口,便见张勇悬着大刀,匆匆从县衙里走出来,他似乎有什么急事,走得很特别快,还差点撞上了况曼。
“张捕头要去办案”况曼招呼了一声张勇。
“况娘子,你们来了,赶紧进去,大人找你们有急事,已经催促好几次。”张勇只稍停了一下脚步,便急急出了县衙。
况曼眉头轻拧,和孟九重对视了一眼,大步进了县衙。
县衙内这会儿很清静,所有
这里,似乎出了什么事
不但如此,况曼还瞧见县衙里,有几个眼生的人。
这些人武息较强,看似随意抱剑伫
孟九重和况曼一进衙门,就有几道视线,隐隐聚向了他们。
连那抱
“况娘子,你们来了,快快快,县太爷有急事找你们,赶紧随着我进去。”
就
好
况曼看了眼神色焦急的柯秀才,眼里闪过疑惑。
昨日柯秀才让她们来衙门时,还未曾这么急促,现
衙门里
还有这些个持器而站的人又是谁
况曼起疑惑,举步跟着柯秀才往内院步去。
内院里的防御,比外院更加严密,几乎都快三步一人,五步一哨了。
而这些人看着都眼生,没一个是曾
好
“况娘子,咱县衙昨夜住进了一位大人,这位大人是朝廷派来调查兴远府官员的钦差。钦差大人一出京城,便被人追杀,昨夜,甚至还
柯秀才的声音很低,但守
见他毫无避讳地将钦差的事告诉入府的两个人,持刀侍卫都下意识往况曼和孟九重身上看了两下。
不过,他们并没有阻止。
现
况曼也压低声音,问了声“钦差大人受伤,和大人找我有什么关系”
柯秀才“大人原本是想,等你们回来后,让你们前去接应一下钦差大人,不过现
到了如今,谁还不知道况娘子的凶残啊。
大人昨夜可是说了,厉害的可不止况娘子一个,连她身边这不声不响,向来没什么存
据说泾山上的时候,这两口子大开杀戒,杀了不少回纥人。
“钦差大人身边这么多人,哪用得着我们保护。”况曼说着,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二三十个不亚于郁战的高手,还请他们干什么。
柯秀才缩着头,看了眼内院威风凛凛的带刀侍卫,附耳道“不一样,他们是朝廷派出来的,你们代表的却是东义县的态度。”
声音还是很低,但再低都和掩耳盗铃没啥区别。
况曼没说话,微笑着看了看柯秀才,三人一起进了县太爷的书房。
书房内,檀香阵阵,花梨桌案边,县太爷恭敬而站,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轻靠
这个人脸色虽不好,但目光却极具神韵,儒雅中带着丝不容忽视的严厉。
县太爷见柯秀才领着况曼夫妻进来,当即停下嘴边的话,朝况曼二人点了点头,然后对坐
周大人听完县太爷的介绍,目光轻抬,微不可查地审视了况曼二人几眼,然后一笑道“两位英雄大义,如无你二人
打量完人,周钦差起身,放下一身官威,抱拳弓身以示谢意。
况曼和孟九重哪敢受他的礼,皆侧开了身体。
况曼舒眉轻道“大人客气,国之安危,我等江湖儿女又岂能袖手旁观。”
况曼这话,让周柄生听得很舒服。
周柄生放下拳头“两位请入座,我与吴大人有些事,想拜托两位帮下忙。”
况曼与孟九重对望了一眼,坐到案前的椅子上。
周柄生也不和二人客套,直接道明了今日请他们的目的。
原来,这周柄生想让他们帮他送一封信去鄂州,信的内容周柄生没有说,只说这封信很重,还道他的人已经被人监视住,送不出这封信。
况曼凝眉,看向县太爷。不是想他们保护一下这个钦差大人吗,怎么又变成送信了
县太爷吴拥也很无奈,他的确是想请况曼和孟九重,
他可不想周柄生,死
要是他
现
周柄生被人盯上,从京城到这里,一路被人追杀,连兴远府都不敢进,一抵达兴远府境内,就直接奔来了东义县。
现
他这一趟兴远府之行,只为调查兴远府是否有和回纥勾结的官员。
结果他前脚出京城,后脚就遇上追杀,这无疑是有人
他离京可不是以调查奸细的名义离京的,而是以去边关传圣旨的名义离京的。
能知道他真正目的地是哪里的,只有皇上身边亲近的人
这人应该手握大权,周柄生不敢贸然行动,甚至不敢去找兴远府的督师派协助调查,因为,他已经从吴拥这里知道,吕承风和回纥有勾结的事。
掌管一省治安的督师人外族勾结事情太严重,不心处理,绝对会出内乱。
所以,他准备让人送信,去找鄂州的督师,让他带兵前来兴远府,然后抓捕吕承风。
鄂州督师与吕承风不同,这个督师是宁阳公主的儿子,皇上的亲表哥,是皇上的人,只要将兴远府的厉害关系告知,他定会出手。
朝廷上的事,况曼和孟九重都不熟悉,也不大想插手这些事。
他们只是江湖草莽,朝堂风云瞬息万变,非一般人玩得转。
况曼从不觉得是聪明人,她觉得,她要是去掺合这些事,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不愿意,但况曼也不会傻乎乎地直白拒绝。
听完了周柄生的请求,况曼掀眸,道“为周大人送封信倒是没什么,不过,大人,你的这封信,如果由我和我夫君送,最后能不能送达,我们不能保证。”
况曼虽没明着拒绝,但官场上的老狐狸,又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周柄生眼神微暗,轻嗯了一声,道“此话怎么讲二位少侠能独闯泾山,又岂会连一封信都送不出去。”
况曼笑了一笑“周大人刚到东义县,县太爷怕是还没来及告知周大人,我与我夫君身边的麻烦怕是不比大人少。甚至不夸大的说,我们夫妻,一直生活
况曼话落,不给周柄生说道的机会,又道“我与夫君之所以能
况曼说话半真半假,反正就是不想接这活。
杀回纥人,她心甘情愿。但是让她为朝廷办事,她却不大愿意。
朝廷太复杂,只要看得明白的人,都不会去趟这一波风雨,连他阿爹和穆前辈也只
没看穆前辈有个血鸦卫的身份,也不置身朝廷去管那些闲事吗。
他,只愿做那把皇族稳定江湖的刀,而不是去和这些人勾心斗角。
当然,这一点是况曼猜,不过,况曼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猜错。
只要不是贪图权势的江湖人,就没几个愿意去朝廷上混的,如果大家愿意,那边关的守将,还不得都是草莽出身啊
姜鲁皇族可是一直很鼓励武林人去参加武举的,可瞅瞅,哪一庙夺得武举状元的,是江湖上名声雀起的少年。
几乎都是一些世家族弟
“回纥枯鹤院”周柄生震惊。
枯鹤院回纥神权的代表,是一个完全不亚于回纥汗庭的组织。
回纥与中原年年战争,身后,都有这个枯鹤院的影子。
况曼点头“大人,我是圣慾天教主的女儿,就算大人不关注武林事,应该也知道,圣慾天与回纥枯鹤院私仇颇多,你让我送信,那封信能不能送到,我真没办法保证。我短短四个月时间里,和回纥人对上,多达五十几次,大人你确定要我帮你送这封信”
况曼也不算危言耸听。
她
周柄生震惊了。
不可置信地看着况曼。
他回头,看向吴拥。
吴拥轻轻点头,证实了况曼的话。陇西暗杀他也有所耳闻,东义县有个东福客栈,那里是消息汇集地,有些消息,就算他不刻意去打听,也能听到一些。
有个从陇西回来的江湖人,还说过,况娘子连夜里住客栈,都会遇上杀手
周柄生看到吴拥点头,神情麻木了,看况曼的眼睛,蕴起了丝佩服。
四个月,五十次追杀结果,人却还能活生生站
听到这些,周柄生打消了让况曼和孟九重帮他送信的心思。
这对小夫妻是个麻烦体,比他身边的麻烦还多,他叹口气,道“罢了,既然况娘子不方便,那我再琢磨琢磨,看看让谁去送信。”
周柄生目前不能出东义县,整个东远府,算来算去,竟是这个小县城最安全。
东义县这地方小归小,但情况却有些复杂。这个县城里,住的江湖人比较多,那些截杀他的杀手,对这地方似乎有些忌惮。
昨夜追杀他的人,一见他进了东义县,便纷纷撤了走,没再继续追击他。
他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况曼看了眼周柄生,垂眸,微微思索了一下,道“大人如果想要送信,不防让县太爷去一趟东福客栈,那里,也许有人能为你送信。”
娇黛黛有一条独属于她的信息网,把信托给东福客栈,比谁送都安全。
吴拥听到东福客栈,眼里闪过一丝窘意,咳嗽了一嗓子,道“周大人,想送出信,东福客栈的确是最好的渠道,不过大人最好还是亲自,我去的话,可能会被拒之门外。”
泾山一行,他从东福客栈带出来的人,三分之一没来,回来后,他去给各路好汉送补偿的银子,差点没被娇掌柜怼死。
他上门,说不定娇掌柜听都不听,直接把他关
况曼说完这话,便不再开口了。吴拥向周柄生讲了一下东福客栈的存
到了衙门大堂,吴拥道“况娘子,最近你不出门吧”
况曼侧声“应该会出门。”
她还想去找找阿娘,弄清楚,阿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孟九重这边的人给出消息,说阿娘去了百濮。百濮属于蛮地,地势险峻,势力错综复杂,她还
据江湖上的消息,伦山之女虽修蛊,但是修蛊术的却不止伦山这一个地方,百濮之地的女人,也修蛊毒,也不知道阿娘到了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
她得让人先调查一下,确定阿娘的位子,再去寻她。
还有就是沈镇远杀身之仇,她又岂会放得下。
吴拥紧夹眉头,有些为难地道“况娘子,若不急着出东义县,还请援手一下县衙。周大人
吴拥话意未,但况曼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周柄生
况曼哂然一笑“大人要有事,管让人去找我就成,只要我
吴拥听到况娘的回答,眼里终于透出放松“况娘子巾国不让须眉,女侠也。”
三人说了几句,况曼就和孟九重离开了县衙。
离开前,况曼回眸,笑看了一眼县衙大门。
这县太爷真有意思,还以为他急着找她,是有关什么泾山或是赤阳堡的事呢,结果
赤阳堡,说到赤阳堡,她和孟九重是不是该去一趟赤阳堡。
据沈闻秋说,凝血剑是
孟九重说过,他从小习的是双手剑,凝血剑是为他量身打造,有了这把剑,他的实力才能完全
罢了,先让人打听打听,回头再做打算。
况曼和猛九重
到了这里,况曼不知想到什么,脚步一转,笔直进了布店。
今儿店里的生意似乎有些不大好,冷冷清清,崔岩不
他似乎只是浅眠,明明闭着眼睛,但况曼和孟九重一踏入店里,这伙计就立即清醒了过来。
“客官”伙计熟练的抬头迎客,一看走进来的是况曼和孟九重,他声音戛然一顿,赶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公子,夫人,你们回来了。”
孟九重轻颔,微侧头看了眼况曼,然后阖下眼帘,道“童川
阿曼走进布匹店,唯有可能是寻童川。
童川背叛了他们,可他为什么背叛,他们因人
“
进入院子,三人一直走进客堂,况曼坐下后,冷肃道“不必,我只想知道审讯的结果。”
一个背叛者,没有见的必要。
她只想知道,是什么让他背叛了他们。
童川的身世,
一个从小养
“夫人请稍等,我这就去拿审讯结果。”伙计听了况曼的话,当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退出客堂,去隔壁房间取了厚厚的一叠纸过来。
“童川从一开始,便不是我们的人。”将这些写满了消息的纸呈给孟九重和况曼,伙计冷声道。
况曼接过纸“哦,不是说两岁就被带回来了吗怎么,难不成,两岁时就知道给回纥人做内应了”
“当年那个死
伙计点到即止,况曼和孟九重却从他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察觉到了什么。
二人对视了一眼,拿起这些审讯结果,仔细看了起来。
伙计将沏好的茶放到两人手边,悄悄退出了客堂。
两柱香后,况曼和孟九重看完了这些资料。
将纸搁放到桌案上,况曼端起茶杯,清清酌了一口“回纥人的探子,真是无孔不入。”
说罢,她讥诮道“狼崽子,就狼崽子。教会了他人的生活,他依旧是只狼。”
“回纥是个祸患,不知道师父知不知道侍剑当年的所做所为”孟九重喝了一口茶,深眸中透出危险。
况曼放下茶杯“他们所图的东西,肯定对回纥很关键。我觉得,我该先回一趟圣慾天,见见阿爹了。”
穆元德果然没说错,这一连串的阴谋,其目的,就是为了天玄令。
天玄令目前
童川的背叛,并没有况曼和孟九重认为的那么复杂。
不过是一个血脉牵引罢了。
说起来,他们都认为穆元德中剧毒邪心焰是沈镇远所为,可审讯出来的内容却告诉他们,当年穆元德最亲近的侍剑,也
邪心焰的毒,一直都是侍剑所下,下
足足给穆元德下了三年,而穆元德毒性爆
那壶穆元德喝下的酒,就是引爆邪心焰的关键。
而侍剑
这个被穆元德从漠北救回去的人,从一开始,他就是回纥人。
他潜伏到穆元德身边,完全是想监视盟主府,然后看看能不能伺机挑动中原武功风波,让中原内部先乱起来,乱到一定程度后,说不定,就是强大回纥的机会。
侍剑潜伏
不过,这快天玄令穆元很珍惜,侍剑只看到过一次。
侍剑当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直接画了一张图传回回纥,紧接着,就接到了沈镇远送来的邪心焰,让他每日,都给穆元德下
侍剑这一下,就下了三年。
这三年里,他得到命令,让他想办法偷取天玄令,可是穆元德一直将这东西随身携带着,三年,他都没有机会拿到。
直到回纥那个大祭师和沈镇远秘谋,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沈镇远才将邪心焰最后一味引子,放进了穆元德的酒壶里。
他们本来是想用邪心焰毁掉穆元德,并伺机取走天玄令,结果穆元德武力太强,那么多人围攻他,都楞是让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侍剑最后,被沈镇远杀掉灭了口。
而童川当年郁方找到他时,明明打听到他娘已去逝,这才将人带回来,可是谁知道,十三年后,他去逝的娘竟活了,还成了兴远府中,那个回纥富户奸细的妻子。
原来,他的娘也是回纥人。
这个女人,一直都知道童川就
双方接触的时间是
如果他们早一步知道孟九重的真实身份,江湖上就不会多一个孟寻。
假孟寻一动,直接将当年那批受害者的目光引到了回纥枯鹤院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