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话的。
她明明想要杀我，我却还敢这么调侃，说是嫌命长也不为过了，但我就是觉得，她不会真的要杀我。
我在赌。
果不其然的。
很快她便松开了扼住我脖子的手，我也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在同时，我的耳边传来了她的声音。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转过身，看了跟前的红色身影一眼，然后跳下了供桌。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我和你的魂和骨都同房过，就算你不承认，这也是事实。”
“不仅如此，我们还是拜了堂的。”
“不止是府君村那几百口人见证了。”
“就连泰山府君也是证人。”
“就算你不承认，这也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你杀了我就相当于守寡，对你没什么好处。”
“再说了，你也杀不了我。”
我将香炉拿在手中。
“除非你能够一下子杀死这整个村子的人，否则的话，你就没必要威胁我了。”
果不其然她沉默了下来。
我松了口气，继续道：“其实你也没必要恨我。”
“和你结为夫妻本就不是我的意愿。”
“但我是个男人，男人就要负责。”
“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才会将你从泰山上唤来。”
“才会，想让你安眠。”
“这不仅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因果已成，也是因为这算是我对你的一份补偿。”
“油腔滑调！”她冷哼一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那属于她的雕像前，“你和张怀天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年若非被他欺瞒，我又何必落得这般下场，甚至到现在，都无法再找到一名合适的守村人，再走地仙之路。”
“你骂我干爹就骂，可别带上我啊！”我不满道：“别的我认，但你说我不是个好东西，那我可就不认了。”
“我崔忘绝对是个好男人！”
我拍着胸口说：“这辈子，必定对你负责到底！”
她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好一会儿才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若负我……”
我摆了摆手没好气道：“这话你都说两遍了。”
“能不能换一句？”
她脸上神色明显一滞，眉头更是皱了起来，我见状连忙打断了她说话的打算，率先开口道：“现在你也已经回来了。”
“虽说我不明白你现在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仙。”
“但那都无所谓了。”
“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答案。”
“十八年前，我干爹到底死没死？”
我期待的看着她，谁知道她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她没有回答我，而是冷笑道：“看来他这局并不完整！”
“也难怪，你会在这里。”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啥意思？”
“难不成，我来到这里，并不是我干爹的本意。”
想到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还想继续问，她的身影却已经在逐渐消散，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我的耳边才出现了她的声音。
“离开这里，带上瘸腿狗去城隍庙。”
“之后将那庙毁去。”
“我便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答案。”
“毁庙？”
这话让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毁庙可不是见小事。
那跟断人香火没什么区别。
除非有着天大的仇恨和矛盾，否则一般人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更何况城隍乃是庇佑一方的阴神。
若真是将城隍庙毁掉，那可是大不敬的事情。
不过这时候我也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之前干爹交代的。
就是如果我见到城隍庙的时候是黑色的，便要毁去，是红色的才跪拜。
前者和她的要求倒不冲突。
那如果是后者呢？
想到这，我连忙问道：“不管什么情况，都要毁庙？”
“不毁行不行？”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我。
她就好像只是我的幻觉显现一样，没有再出现。
只是我抬头看向那雕像的时候，那张被我画好的面容已经多了几分神采栩栩如生。
我微微叹了口气，知道她这是不想再搭理我，便也没再去多问，而是端着香炉就地坐在了地上。
现在她虽然没有要再对我动手的意思，但难保她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反悔。
毕竟有老话说的好：“女人翻脸的速度，那可比翻书还快！”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
一直到柳七推开庙门，我才醒来。
见我没死，柳七显然松了口气，很快脸上又多了一脸暧昧，“昨晚还舒服不？”
“去你的！”我没好气的笑骂道：“差点命都没了。”
“不过……这里的事情，到也算是结束了。”
我说着，伸了个懒腰。
柳七则是看着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说：“放心吧。”
“在我走后，你们也就自由了。”
听到我这话，柳七明显松了口气，“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
我摆了摆手，又有些好奇，“不过你们就算离开了这里，要去哪里？”
“离开？”柳七摇头道：“我们并没有打算离开。”
“我们虽说祖上出自东北，但却也在这里扎了根，如今就算自由了，我们也不会离开这里，不过我倒是会回东北一趟。”
“到时候，我们应该会再见。”
“别了吧？”我愣了一下道：“这里距离东北天南地北的，我可没兴趣去。”
柳七笑着说：“你一定会去的。”
“不仅是东北，茅山，赶尸一脉，还有其它一些地方，你都会去。”
“只不过是早和晚罢了。”
“又是他事先预知的？”我有些头疼的问。
这一次柳七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过并没有否认，只是也没有说我猜对了。
但这也让我在心里多了几分惆怅。
如果我真的会去这些地方。
那么是否意味着就算我解决了城隍庙的事情回到府君村，我也会再离开，然后会再经历经历很多很多的事情？
不过想想，这个可能性也的确不小。
我接受了祭酒传承。
总要出去走走的。
在我愁闷之时，一声狗叫传来。
我看去。
是那瘸腿狗在庙外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