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几年好像真的说了很多矛盾的话。
最初开始相处的时候, 他迫切地想磨掉王疏月身上那些
可如今泼天的权势
说到底, 他维护皇权凌驾于她所热爱的人生之上。
所以,他这个人本身,也是伤她的人之一。
“王疏月,算了, 朕不骂你了。”
说着, 他半撑起身子,玉佩膈着的腰腹之处,血流失了桎梏, 猛然通常, 却引出钻心的疼痛。他闭了闭眼, 温声道“但是王疏月, 你如果肯骂朕,朕会好好
怀中的人听了这话,没有出声,只是摇头。
那夜晚里,他和衣拥着她
冷月清风葬幽花,惊心动魄。
她亦睡得很浅,时不时地惊厥,手胡乱地
次日,天放大晴。
张得通进暖阁里给皇帝叫起,却见皇帝正侧坐
顺着那绳节往下看,却见王疏月的手正握着那玉佩的穗子,睡得正沉。
张得通道“要不,奴才唤贵主儿起来伺候。”
皇帝头也没抬,仍旧笨拙地对付着腰带上的绳结。
“朕走了也不要唤她,让她睡。她爱吃什么,就让这边的小厨房给她做,大阿哥这两日也可以早些下学。再告诉周明,这两日不要来请脉,六宫众人,凡要请安,都
说着,他回头看了榻上的人一眼。复平声道“朕要让她安安静静地休息几日。”
皇帝一口气说了这么些日常细碎的东西。
张得通听得有些
张得通忙追出来道“万岁爷,那等贵主儿醒来,奴才再让何庆来取您的玉佩。”
皇帝没有回头,跨出了暖阁,一面走一面道“给她了。”
“那是先帝爷那个,您从未离过身的啊。”
“让她好。”
“哦,是是。”
张得通不敢再说什么,躬身跟着皇帝往外面走。
刚走到廊上,却又见梁安与内务府的人
何庆见皇帝站住脚步看着内务府的几个人,趁势上前应道“万岁爷,内务府奉了主子的娘娘的命,过来替贵主儿半挪宫的差,畅春园那边也
“嗯。”
皇帝半晌才嗯了这么一声,抬脚跨步从这些人面前走过,一面走却一面寒着声道“把这些人带到长春宫,打四十板子。”
梁安听了这话,不由地鼻头一酸,忙膝行几步跟上皇帝道“那我们主儿问起来,奴才如何回主儿啊。”
皇帝有些
“啊”
梁安一愣,原是觉得皇帝为了自己主子,连皇后的体面都不肯顾了,谁了临着最后,他又顺着本性说出了这么一句要命的话。当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皇帝这里则是刚出口就后悔了。
君无戏言啊,他看了看一旁的何庆,那狗奴才掩着脸砸吧着嘴巴看向了一边,那模样活像是
“何庆。”
“欸。是,奴才
“你亲自去传话,这不是朕的口谕,意思到了就行,不用逐字逐句的。”
“是是,万岁爷的意思。奴才明白,明白。”
皇帝见他那副乖觉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理着袖子口,拿惯常那副道貌岸然,竭力掩着里内的心虚,跨着大步子,出翊坤宫去了。
***
南书房的值房内。
十二,马多济,并王授文程英几个人各自候着。曾少阳引着宫女进来给他们添茶。青碧色的茶汤入盏,王授文却没有心思饮品。一旁的马多济也皱着眉头,一双手纠搅
程英和十二
王授文一怔,忙端起茶盏掩饰。
“这是
程英道“八旗出身的主儿们,凡有旗人
王授文摆手道“见不得见不得,休要再提这话。”
十二也听见了这几句话,端着茶盏过来道“王老,其实程老的话也不无道理,本王知道您啊,是要替四阿哥和皇贵妃避外戚之嫌。您老的心啊,皇上都知道,您但太过了,反而刻意。”
王授文道“皇上体谅,臣就更该守本分。”
十二笑了一声“之前为了太后让皇贵妃挪宫的事,我内务府底下的人挨了板子,本王也瞅着没个话头去皇上面前请罪呢。您和定清若能递一双职名请见皇贵妃,本王把这事儿一呈报,说不定就遮了本王错处,老王大人也算对本王有恩了。”
十二这话说完,王授文忙起身跪了下来。
“微臣不敢。不敢。”
十二无奈地笑笑。
刚要去扶他,却听张得通过来传话。
“十二爷,马大人,万岁爷传二位进去。”
二人忙秉肃应着“是。”理袍,端正顶戴,跟着张得通出去了。
程英示意曾少阳搀着王授文起来,一面道“今儿怪啊,里面是要议什么事,马多济是内大臣,十二爷又是宗亲,我今儿过来的时候,还见久不入宫的恭亲王他们也
王授文撑着曾少阳站起身,却是望着值房外头一言不
程英没了意思,叹了一口气,坐到禅椅上喝茶去了。
“得,不去里面跟朕站规矩也好。咱们也候着吧。”
南书房内,皇帝刚听京城的查痘章经回过话。眼前还
十二和马多济一道进去,
“起来。”
十二站起身,见章京刚走,又见皇帝暂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小心道“今年开春,南方除了杭州报过天花疫症外,其余地方还未闻有疫症。朱红光这个人还是不负皇上恩典的。”
皇帝从折子后面抬头看了他一眼,十二悻悻然地闭了口,不敢再出声。
皇帝笑了一声,执笔一边圈画一边道
“你今儿怎么了,慌得很。”
十二一怔,忙道“这不想着怎么跟皇上请罪吗”
皇帝放下折子。指了指面前的空地,对二人道“站近些。”
说着,他站起身从书案后面绕出。走到二人面前,“朕今日跟你们议的是皇后的事”
十二还没应声,马多济已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臣请皇上三思。”
皇帝低头看向他。
“你这什么意思。”
马多济叩首道“臣罪该万死。但请皇上容臣禀奏。皇后娘娘出身蒙古科尔沁,与我大清素有姻亲之好。西
十二怔怔地听着马多济这一通大道理,人有些
他压根不知道皇帝要说什么,可马多济却好像把前因后果都了解透了一样。
皇帝绕过他,朝后面走去,其间冷笑了一声,寒声道“你这是背着朕见了皇太后也好,朕到不用再跟你说什么了。十二。”
“啊臣
“你拟旨,博尔济吉特氏皇后金册金宝。封禁长春宫,命其静思己过。”
马多济闻言,抬头再叩。
“皇上臣请您三思啊”
皇帝一把推开了南书房的门。
铺叠于地的杏花顺着穿堂的风,扑旋而入。
“马多济,朕还没废她。若朕再三思片刻,朕就褫了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封号。”
说完,对候
“是,万岁爷,
“传他来。”
“是。”
十二这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