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权振东的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从表面上看,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步入了正轨,让权振东最近的心情都相当不错,很轻松。
与权振东相比,形成强烈反差的,则是曾经叱咤虞关区一方,绿农的掌舵人,现在已经身陷囹圄的郭浩。
不管是社会上,还是体制内,又或者是商圈,都在传着郭浩已经被刑事拘留了,现在关在虞关区看守所,但谁也没法确定郭浩到底有没有在看守所,因为在郭浩被捕之后,谁都没能再见一次郭浩,包括郭浩的家属,都被告知在案情没有明了,或者郭浩没有交代出实质性的东西之前,谢绝一切人的探视。
而事实上,郭浩虽然确实被批捕了,但并没有被刑事拘留,也没有被关押在看守所,而是被软禁在了区武警大队招待所的一个房间内,由武警,公安和纪委三个单位派人轮班全天24小时监视居住。
许多官员在被正式批捕并提起诉讼之前,因为许多特殊原因,不会直接逮捕关进看守所或者什么地方,而是要进行一个双规的流程,也就是要求案件相关的人员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就案件所涉及的问题做出说明,这是往往是针对一些行政官员所采取的特殊措施,但这也不妨碍相关单位在有必要的时候用这种特殊手段针对一些非行政官员。
而双规的地点,往往都会安排在一些隐蔽的宾馆等地,各种强力机关所属的招待所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比如武警招待所。
而郭浩因为涉嫌的案情巨大,也享受到了这种待遇。
郭浩被监禁的房间是经过特别改造的,房间四壁都覆盖着泡沫板,一来为了隔音,二来也是为了防止嫌疑犯撞墙,房间内除了一张只有床垫,没有床架,勉强能算得上是床的床,一套用软胶包裹着的桌椅板凳,就连卫生间也是完全开放式的,没有任何遮挡,不管是马桶还是洗手池,都是由塑料制成,彻底地杜绝了嫌疑犯自杀的可能。
郭浩就是被关在这样一个房间内,双手铐着手铐,每天被进行着高强度的审讯。
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一个原本英姿勃发,红光满面的上市企业董事长,已经成了发型散乱,形容枯槁的佝偻小老头模样。
已经好几天没能好好睡过一觉的郭浩,张嘴大了个长长的哈欠,渗出的泪水将眼见已经干结的眼屎泡发,又成了泛黄的糊状,影响到了视线,让郭浩有些难受,想将眼屎揉掉,因为双手被铐着,所以只能同时将两只手都举起来,然后把脸凑过去,发出叮铃咣当的声音,然后一脸木然地看着坐在一边,看守着自己的那名武警。
门口两名武警岗哨,加上房间内一名专人看守,可见政府对郭浩的重视。
一个穿着黑夹克,神态威严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掏出证件由那名看守武警检查,并做好登记后,与武警说了两句,那名看守武警便敬了个礼,拿着登记本出去了。
中年男人坐到了郭浩的对面,点了一支烟,然后将香烟盒连带着打火机甩在了桌上,发出啪嗒一声,引起了郭浩的注意。
郭浩看着桌上的香烟,抽动了两下鼻子,然后将目光转向了这几天来,每天都能见到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不急不缓地抽完烟,然后从桌上的烟盒内又抽出了一支点上,然后起身将已经点燃的烟塞进了郭浩的嘴里:
“郭浩,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你觉得你还能躲得过去吗?涉黑,非法生产,非法经营,行贿,蓄意谋杀等一系列的罪名,光现有的证据,都已经足够判你的了,死刑够不上,无期是肯定够了的,你觉得你现在闭口不谈就能过得去吗?”
“好歹之前也是大企业的董事长,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不如痛快点老实交代,将功赎罪,我在报告里给你好好说明,有生之年也能重新出来好好再看看这个世界。”
郭浩如同一个饿死鬼一般,深吸了一口嘴里的香烟,一直等那支烟足足烧没了三分之一才罢休,小心地抬起两只手将烟夹好,才将一口浓浓的烟雾吐了出来。
郭浩用通红的眼珠看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突然笑了起来:
“高队长,该说的,我早就已经交代了,要说我私自填埋废料,我承认,我确实是干了,那最多也就是一些行政处罚,真要判,顶多也就判个几年,你可别吓唬我,什么死刑无期的,我胆子小,可经不起吓。”
“郭浩,我劝你还是认清形势,不要继续抱有希望,冥顽不灵,既然已经到这地步了,你觉得还有谁能救得了你吗?”
因为绿农案的案情比较复杂,涉及到多个部门,区政府在经过多方考虑之下,经研究后决定,将案子由经侦处和纪委联合侦办,因为涉及到的官员也有不少,所以纪委主要攻坚那一边,至于郭浩这边,则交给了经侦,而高国梁则是负责的经侦队长。
对于郭浩此时的嘴脸,高国梁这些天也见过不少次了,早已经习以为常,每个被抓的人,在到最后关头之前,都抱有希望,能脱离法律的惩罚,更何况是郭浩这种老油条,执掌过这么大的一家企业,心理素质不是有一点强,那是相当的强。
但郭浩在他手上确实已经很长时间了,到现在为止,案情一点进度都没有,再这么下去,那上面也该对他有意见了,所以他决定今天给郭浩增加点压力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郭浩,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就真的那么天衣无缝吗?我告诉你,你在银行高达三十多亿的贷款,你现在就说不清楚,这些钱都去哪里了?现在已经有两个行的副行长被银监叫去谈话了,等谈话结束,就会交给我们经侦,你觉得,那几个行长的嘴巴,会不会像你这么牢?”
高国梁看了看郭浩,只见郭浩仍然是低着头抽烟,一言不发,但眼神却动了动,证明他此时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事实上关于郭浩的案情其实是很明了的,如果单纯只是针对郭浩,就像高国梁说的那样,单单目前有的罪名,都足够郭浩喝一壶的了,但想要抓住郭浩背后那批人,还是得让郭浩开口。
“不仅仅是银行那边,阮力波那边也交代出了你不少的问题。”
说到阮力波,郭浩欲言又止,却被高国梁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阮力波只是你的一个打工仔,顶多算是一个高级的打工仔,接触不到核心的部分,我也知道你其实挺好看阮力波这个人的,为了拉拢他,你给了他不少股份,同时,绿农下面的不少分公司法人,你也改成了他的名字,我相信你是想等哪天时机成熟,你就会把他推到台前,作为你的代言人,同时,最终也会成为你们这个利益集团的替罪羊。”
“要是再过些年,这步棋没准真给你走成了,但你聪明,阮力波也不是傻子,他早就察觉了你的心思并不单纯,你通过他的手,往海外转移的那些资产,他都一一记录下来了,他还交代,你手上有一个账本,上面记录了跟你有关人员的全部账目,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高国梁说的话里有真有假,阮力波作为绿农除了郭浩之外,明面上的第二人,虽然接触不到郭浩核心的犯罪行为,但终究还是有所察觉的,确实也留了一手,郭浩通过他转移的资产,他确实有详细的记录,但那仅仅只是一小部分,至于账本,那完全是高国梁根据现有的情况进行的猜测。
别看郭浩作为一个上市企业董事长,社会地位崇高,但在那个利益集团中,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是一名白手套,他能将阮力波当做未来的替罪羊,郭浩同样也会成为那个利益集团的替罪羊,为了避免最后被当做垃圾一下处理掉,狡猾如郭浩肯定会有反制的手段,只不过这背后的利益集团能量可能有些大,郭浩现在仍然觉得那些人有可能,也有能力将自己救出来,毕竟他隐匿的资产,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个恐怖的天文数字,哪怕进去坐几年牢,他也是可以接受的,出来之后照样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而这个反制的手段,依照高国梁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基本只有一种,那就是账本。
账本这个东西,并不是说拿个本子记录就是账本,它可以是本子,可以是个u盘,甚至是个云盘,任何能够记录信息的手段都可以拿来当做账本,高国梁他们将郭浩的办公室,常住地,名下所有房产,甚至常去的地方都翻遍了,都没能找出这样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找不到不代表不存在,郭浩手上,确实是有那么一个账本,一说账本,郭浩心头一动,他可以肯定阮力波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个账本的存在,而且账本存放的位置也绝对是别人想象不到的地方。
但高国梁就这么说出来了,郭浩也不是什么蠢人,第一反应就是高国梁在诈他,心情一下就平静下来了,正想要对高国梁反唇相讥,高国梁却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收拾了一下东西,起身准备走了:
“郭浩,今天的审问就到此结束,之后就不会再有审问了,好好洗个澡,睡一觉,也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出路,我希望我明天过来的时候,你能跟我说一些有用的东西。”
高国梁离开时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立刻让高国梁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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