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索一路看他拿走碗, 擦桌子, 但直到舍严把脏纸巾放到边上, 她才后知后觉, 桌上的脏乱被拾干净了。
施索看着他, 想了下,试探着说“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你提都没提过。”
“你没问。”
“我不问所以你才没说”
舍严沉默。
施索松开吸管“那我现
舍严“好奇来看看。”
“好奇曹荣”
“嗯。”
“你怎么知道曹荣家
“新闻画面。”
他八月中旬刚来黎州, 人生地不熟,要从新闻画面中得知曹荣住处,不可能不经过一番搜查。
施索歪了下头, 问出疑惑“你既然好奇曹荣, 怎么不问我直接问我他住哪里,比你从新闻画面里找简单多了。”
舍严看着桌上两个ad钙奶空瓶,不答反问“还要喝吗”
施索摇头, 以前舍严不想回答人,她也就随他去, 一般都不勉强他,今天她却很想刨根问底“你先”
舍严视线看向她身后, 老板的大嗓门传了过来“等久了吧帅哥美女, 猪肝面和雪菜肉丝面”
老板过来了,施索暂时把话咽回去,正事要紧。
两人没急着动筷子,施索把边上一张塑料椅拉过来“老板, 坐会儿。”
老板一屁股坐下“你们找我打听什么啊”
“之前
“哦,她呀。”老板打量施索和舍严,“我记得你俩,是不是上个礼拜才来过”
时间有偏差,但也差不多,施索说“对,老板您记性真不错。”
老板咧嘴“哪啊,我这成天这么多客人,越忙越没记性,也就你们帅哥美女我才能有印象。”
客人多,老板也没太多功夫,话落就直接切回正题,问施索和舍严打听梅秀菊什么。
施索把自己名片递过去“我是九点新闻的记者,我们最近有个公益项目,梅大姐他们家的情况我们之前也了解,现
“什么又给她送钱”老板一阵酸气。
虽然酸气止不住,但老板也量实话实说,他虽然怀疑新闻报道后梅秀菊捞了不少,但除了她辞工这事,还有曹荣开了辆二手面包车,他们家跟以前没两样,孩子病情仍不见好,梅秀菊医院家里两点一线,偶尔他也看见曹荣开着面包车去医院给孩子送饭,曹荣不打老婆不跟邻居吵架的时候,还有点人样。
施索确定了梅秀菊辞工的时间,具体日期老板没记住,但就
那个时候,景园小区的房子还没出事,没人能知道曹荣随后会
施索和舍严对视一眼,跟老板道了谢,两人吃着面商量。
“梅秀菊现
舍严思量道“但他们夫妻会交谈。”
施索看着舍严,半晌,定下简单计划。
下午还有工作,吃完面,两人
赶时间先走,施索拜托老板转告梅秀菊“公益项目”这事,要是碰上梅秀菊回来,最好能给她打个电话。
老板满口答应。
过了一晚,老板也没电话,次日施索和舍严抽下午又去了一趟,同时跟康友宝通着话。
康友宝跑到医院,回复他们说“梅秀菊拎着饭盒出来了,肯定是回家。我见着曹荣了,他
运气不错,只有梅秀菊一个人回来。施索和舍严守株待兔,没一会儿就见到了人。
梅秀菊看见他们,愣了愣,神色略显慌张“你们怎么
施索解释“梅大姐,我们电视台有个公益项目,朵朵不是还
梅秀菊张了张嘴,似有意动,但过了会儿,还是说“不用了,不用了。”
施索不解“这是为什么你们医药费又没着落,这次机会又这么难得。”
“真的不用了,我不想让朵朵上电视了。”梅秀菊似乎找到了借口,她低着头越过他们往楼上走,“对不起,你们走吧。”
施索追了几步,梅秀菊不为所动,施索只好道“那能不能借下你家的厕所”
梅秀菊站
施索和舍严成功进入梅秀菊家,和上次来时见到的一样,房子装潢摆设都很简单,但还算干净,客厅里摆着一家人的照片和小孩子的玩具。
梅秀菊指了下洗手间,施索走了过去,进入卫生间后喊她“梅大姐,能不能帮个忙”
“怎么了”
“我那个来了。”
梅秀菊赶紧过去。
客厅只剩舍严一人,舍严走到沙
沙
录音笔电量充足,工作数天没有问题,还能定时段录音,这个位置正好还
违法的手段不能用,但“落下”一支录音笔不成问题,效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舍严正要站起来,视线无意中扫过边几,突然一顿。
方形的边几不大,这种老式边几应该是木工手工打造的,台面上还压了一块玻璃,玻璃下是蕾丝桌布。
年代剧里才有的装饰。
但
梅秀菊从洗手间里出来了,舍严走开几步,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梅秀菊也不是一个会找话的人,她搓了搓手,边走边说“你坐”
大概紧张或是什么,她不小心绊倒了地上的玩具,哇啦一声,叠叠高倒了一地。
上回舍严看新闻视频,也见过出现
“孩子喜欢玩这个”他过去帮梅秀菊捡。
“嗯,挺、挺喜欢。”
“叠得很高
。”
“他爸帮着的。”
卫生间门开了,舍严拿着一块玩具抬头,施索说着“梅大姐”,看向舍严,舍严点头,施索接着说“我好了”。
梅秀菊赶紧起来送他们,施索和舍严也没再逗留。
离开梅秀菊家,施索松口气,和舍严回到车上,她问“过两天来拿”
“三天也行。”舍严说。
“应该不会被
“不会。”舍严说,“旁边有边几遮挡,她也没这么巧刚好推开沙
施索点头,又说“到时候我们如果没借口去拿,只能找大华了。”
这是他们一早商量的办法,大华
“嗯。”舍严应着,拿出手机,打开照片给施索看,“我刚才拍的。”
“什么”
“压
施索凑过去看,第一眼不太确定,她把照片放大,又看了几秒,她诧异地问“他们家的边几”
舍严点头。
施索之前去他们家,没留意过边几玻璃底下,大约当时上面摆着烟灰缸或者什么东西遮挡住了,否则有照片,她多少会留意一两眼。
照片是集体照,大约有十多人,前排拉着横幅,上面写着“某某装饰公司”,此刻看见照片上和曹荣站
十多年前,赵姮姐的男友,也就是现
那外省谋生的两年,正好就是
同曹荣合影的男人,就是十多年前的赵姮姐的丈夫
世界得多小,才能这样“碰见”。
施索看向舍严,张了张嘴,仍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才问“我记得赵姮姐的老公叫周扬”
“对。”
“他跟曹荣是朋友”
舍严看了眼照片,说“十几年前拍的集体照,不一定是朋友。”
另一头,康友宝已经开着车,跟了曹荣一路。
本来他盯完梅秀菊就准备回去了,结果梅秀菊刚走没多久,他就
他直觉告诉他要跟上,跟舍严和施索
康友宝觉得从旅行社里出来的这个油腻腻的男人有点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
又坐车里盯了一会儿,实
后边车位,一辆小车一动没动,宁茹久把自己往座位底下一缩,等康友宝的车开走了,她直起身。
“我就知道”她龇了龇牙。
康友宝有新闻不跟她说,反而给施索打下手,她一定要抢到这条新闻
打电话回电视台请假,她从现
施索和舍严也回了电视台,先把手头工作完成,晚饭时间才和康友宝碰上面,双方交换今天的成果。
“屁都没捞着一个,就这”康友宝把手机扔给对面,“拍了几张照片,对了,我看着其中一个贼眼熟,不知道
康友宝指着照片上那个油腻腻的男人说。
施索和舍严低头看,看完,一齐抬头,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康友宝。
康友宝察言观色,挑眉道“别告诉我你们认识他”
舍严说“还记不记得你上次去景园小区帮忙搬家”
“当然。”记忆犹新,终生难忘。
舍严点了点手机屏幕“这个。”
康友宝愣了下。
施索提示“
“我去”康友宝目瞪口呆,“是他”
“而且”施索再指手机,转头问舍严,“还记得他们吗”
舍严说“记得。”
康友宝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什么他们”
施索把手机推过去,点着屏幕上的一男一女,说“这一对,曾经碰过我的瓷。”
他们就是施索避台风,重遇舍严那天,碰见的那对一直跟她较劲的中年男女。
太多的巧合凑
施索和舍严沉默下来。
信息排山倒海,一拥而上,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梳理清楚。
过了会儿,舍严拾餐盘“先回去。”
忙到很晚才下班,回到公寓,已经过了十点。舍严回到房间,脱了外套,他打开窗户。
两只野猫围着垃圾桶窜上窜下,他一边看着,一边摘手表,吹了会儿风,他把手表放到床头柜,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到二楼,他慢慢踱到施索房间外,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声音,她也许已经睡觉了。
舍严想了想,到底没吵她,他下到底楼,去厨房翻出两盒罐头,从后门走到篮球场。
野猫还
过了会儿,野猫就慢慢过来了,舍严靠近,野猫忙着吃,也没逃跑。
“你怎么还不睡”
静悄悄的夜,一道小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舍严回头,看着二楼窗台弯起嘴角“喂猫。”
“三更半夜”施索趴
“刚洗过澡”舍严问。
“嗯。”施索打量他,“你还没洗。”
“待会儿。”
施索点头。
两人声音轻,还是怕吵到人,接下来就没再说话。施索居高临下看着喂猫的人。
这两天又忙工作,又调查曹荣,他们一直没聊其他的,那天的疑问施索还是没解开,舍严也没主动帮她解疑。
临近的两盏路灯坏了,月光下,他的身影有些朦胧。
忽然站起来,舍严朝她招了招手。
施索想了下,离开窗台。
舍严等了一会儿,背后脚步声由远及近,他回头望,说“怎么不披件外套”
“不冷。”
舍严揽了她一下。
“怎么多了一只”施索问。
刚还只有两只猫,现
“附近应该还有野猫。”舍严说。
“它们够吃吗”
“体型不大,应该够。”
“你之前也喂过它们”
“嗯,喂过两次。”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过”两人如今工作一起,单独的私人时间其实很少,施索想不到舍严是什么时候喂猫的。
而且他并不喜欢猫猫狗狗。
舍严说“半夜。”
半夜,
施索“哦”了声,没再问关于喂猫的事。
施索蹲下,试探着摸了摸小野猫的背,舍严看她神情,轻声问“想猫了”
施索说“有点。不知道那人照顾的好不好。”
“不是有联系么”
“我怕问多了人家反感。”
施索又伸着一根食指,轻挠小野猫的脑袋。
舍严看了会儿,也伸手过去,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施索顿了下,侧头看他,舍严没回视,她手指又痒了一下,接着被人勾起。
施索一笑。
两人勾着手指头又看了会儿猫,施索问“你怎么想那几个人”
不用指名道姓,舍严知道她
舍严捏揉着施索的手指,沉默片刻,才开口“曹荣家有种玩具,叫叠叠高。”
施索记得“一直摆
“嗯。”舍严说,“叠得特别高,梅秀菊说是曹荣帮着叠的,抽了很多根也没倒,达到那种高度,很讲究结构技巧。曹荣应该很懂。”
施索说“今天它倒了。”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了。
“嗯。”舍严仍捏着施索的手指,侧头看着她,说,“我的想法,有点脱离现实。”
“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从别人嘴里得到一份对这个可能性的加持”
“什么意思”舍严问。
“曹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他又有能力做到什么样”施索道,“除了他的老婆,还有什么人会比较了解他的真实为人”
“亲朋好友。”
“我们没法找他的亲戚,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友。”
“周扬。”舍严说。
没错,只剩周扬,这是唯一一个他们不用费力寻找,认识曹荣,又值得他们信任的人。
第二天,国庆假期已近尾声,施索
赵姮语气透着些微讶异“开开”
“赵姮姐,你
“对,难得放假。”
“一家人旅游吗”
“没有,我把孩子留给”赵姮顿了下,“孩子让你家里帮忙照顾了。”
“哦。”不就是交给她后妈看着了么,施索问,“那你老公跟你一起吗”
“对啊。”
“我想请教他一点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施索解释,“关于工作上的一件事。”
赵姮虽然不知道施索要问什么,但她什么都没好奇,爽快地叫起了丈夫。
施索听见刚睡醒的声音,接着一声“啵”,赵姮小声道“别闹,有事”。
施索暗暗吐了下舌,她已经算着时间给赵姮打电话了,没想到他们十点多还没起床。
施索抓紧时间,开门见山地问起曹荣。
“曹荣”对方诧异。
“对,”怕人不记得,施索描述,“他有一个老婆,叫梅秀菊,以前他跟你有过一张合影,上面有某某装饰公司的横幅。”
“我记得。”对面的男人和气地打断她,“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问起他。”
“你跟他很熟吗”
“当年算挺熟的,我们
施索说“我想知道他为人怎么样。”
“具体意思指什么”
施索酝酿着道“比如他人好人坏,做过什么坏事。”
对方笑了声“这个问题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他日常还不错。”
“他那个时候赌博吗”
“赌,赌得很大,听说从书的时候就开始赌。”
“欠债多吗”
“应该不少。”
“他怎么还钱”
“东家借西家还,也跟我借过,但我手头紧,从不对外借钱。”
“他有没有为了钱做过什么坏事,或者铤而走险的事”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施索思来想去,还是直言道,“我想问,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工人,有没有可能弄倒一幢房子,然后从房子赔偿金中获利”
那头一时沉默。
“喂”
“我听着。”
“那”
“我是
“醉话”
“对,醉话。”对方说,“那个时候曹荣才二十几岁,有一次大家喝酒,都醉倒了,就我还醒着,他拉着我跟我说他有一个赚钱的主意。他说他可以让一栋房子被拆迁,我问什么意思,他说房子变成危房,危到一定的程度,自然会被拆迁,而怎么能让房子变成危房,他有这个能力做到。”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真的有这个能力做到”
“我确定他当时是真的醉了,但他究竟是真话假话,我不清楚,至于他的能力,他曾经是大学生。”
“我知道,他大学肄业。”施索说。
“那你知不知道,他学的是土木工程。”对方说,“而且还专攻结构方向。”
施索一怔。
手机开了扩音,边上的人也能清晰听见谈话内容,施索和舍严坐
施索犹不敢相信,看向舍严。
舍严手搭
施索听着。
“七月,众筹到十二万七,曹荣擅自挪用这笔钱去买房,瞒着梅秀菊。”
施索点头。
“梅秀菊不知情,把事情捅到了电视台,曹荣随后把实情告诉她。”舍严说,“并且恼羞成怒,准备控告你。”
“然后房子塌了。”施索接话。
舍严摇头“那对中年男女。”
“对,”施索说,“那对中年男女找我麻烦的目的是什么”
“先放一放。”舍严继续梳理,“接着他们拿到了赔偿金,曹荣撤诉,之前你一直困惑他撤诉的原因,有没有可能是事情的
“很有可能。”
“曹荣的专业能力再怎么出色,一个人也很难做到这种程度,他需要帮手。”舍严道,“住你楼上的那个胖子,和这对中年男女,就是他的帮手。”
“帮什么”
“也是建筑工人”
“胖子不是,”施索道,“那对中年男女,不清楚。”
“你当初说过,感觉他们
“对。”施索记忆犹新,那中年妇女一直让她动手打她,若非舍严及时出现,她差点就真的出拳头了。
“激怒你打人,对你造成的后果,无非就是赔钱、刑拘。”
“曹荣想让我破财不对,”施索摇头,“他那个时候是准备跟我打官司的,没必要多此一举,让我刑拘有案底会影响官司的判决”
“或者,是让你被关几天。”
“什么意思”
“你住
施索醍醐灌顶,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施索认同,接着分析“后来他赌博把赔偿金输光了,梅秀菊才想到再找电视台,但梅秀菊现
“曹荣昨天跟他们几个又见面”
“按康友宝说的,他们起了点争执,是三个人围堵胖子。”
舍严推理“胖子也是景园小区的业主,曹荣想追加赔偿金,只有他一个人,再加一个吴芳,力量显然不够。”
施索紧接着“胖子如果加进来,人越多,他们成功的机会更大。”
逻辑链全部通顺了
舍严说“现
施索心跳止不住地加快。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劲让注意力集中
已经下午两点多,她刚从主楼办完事出来,一走出大门,就看见王洲川从一辆车里出来,没注意看是什么车,她把人叫住“王老师”
王洲川停下“嗯怎么
“刚去了十七楼。”施索道,“我有事跟你说。”
“急不急不急晚点再说。”
“很急”
王洲川见施索一脸严肃,知道她不是开玩笑,驻足道“什么事,你说。”
“我
“曹荣”王洲川问,“之前跟你打官司那个曹荣”
“就是他。”
“具体什么情况”
施索简洁明了地将她所知的全盘托出,王洲川 经历风风雨雨二三十年,匪夷所思的事情听过不少,听完施索说的,他虽然震惊,但也很快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不是没可能,”王洲川说,“如果他本身有这个专业能力,又有这个实施条件,确实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但是你要知道,如果这一切只是你的误会,曹荣要是
“他又不是针对我,”施索道,“真正该担心的,应该是那个真正被他针对的人吧。”施索盯着王洲川。
王洲川笑了下,点着头说“行行,那你说,要我怎么配合你。”
“给我人手,调查跟曹荣有关的那几个人,或者你动用你的警方人脉,让警察调查。”
王洲川说“好,等我这边先忙完。”
“要多久”
“最迟明天给你答复。”王洲川指着她,“还有,你别忘了你的正职,专题都搞定了”
“明天再去拍最后一点内容就搞定了。”施索回。
“哼,”王洲川道,“总之别耽误工作,不然有你好看。”
“知道了。”施索说着就要走。
新闻频道的大楼就
施索回头,诧异地看着从车里出来的人,
王洲川还没走进主楼,说了句“刚是梁桥送我来的,看他的样子,是有话跟你说。哼,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碍不着,走了。”
说完就走进了大楼。
“梁律师。”施索叫人。
梁桥打量她,含笑问“最近很忙”
“还好。”施索也
也就几天的功夫,梁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虽然仍是一副英人士的打扮,他神气不再像从前那样。
但说萎靡,又不像萎靡。
“有没有时间聊聊”梁桥问。
施索想了下,回“可以。”
两人也不找地方,往边上走了走,靠着一根石柱说话。
梁桥说“我最近没怎么睡,之前一直休假,昨天才上班。”
“你们国庆不放假吗”
“律师哪有假期。”
“哦。”
梁桥扯了下嘴角,看着施索道“以前假期很多,我刚执业那阵,接不到什么案子,成天都
施索看出他要往下说了,没打断他。
“我是半路出家,执业第一年,我每个月入只有几千,钱是其次,那种工作的冲劲全消失了,整天浑浑噩噩不知道
施索感同身受,她这两个月时常伴随着这种情绪。
“所以第二年的时候,我接到一起案子,我的当事人是一位私企老板,因为以不合理的理由开除了他的一名员工,这名员工将事情放上网,导致我的当事人被网络暴力。”
施索眼神微动,依旧没有打断他。
梁桥娓娓道来,从起因说到经过“我需要名气,所以我用了一些手段。”
事情本可以很利落的解决,但这场官司引起的关注度不够,不足以让他打响名声,他希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能集中过来。
他的当事人也想让对方遭受反噬,所以跟他一拍即合,买通水军,加大自己被网曝的力度,自导自演一场大戏,引起全网关注,整件官司沸沸扬扬数月,梁桥也由此开启了他真正的律政生涯。
梁桥说到结尾处“我以为这件事会被埋
“没有。”施索道,“他没跟我说过。”
梁桥愣了下“是么。”他又说,“但能亲口告诉你我的这段过去,我很高兴。”
“你认为倾诉是一种赎罪吗”施索问。
梁桥又愣了下,接着一笑“你总是让我惊讶。”他摇摇头,“不是什么赎罪,我只是想说,我现
施索叹气,想了想说“我没法安慰你什么,但公道地说,那位王小姐的自杀,不能把责任全归咎
“谢谢。”梁桥道。
“你保重。”
梁桥点头,顿了下,又叫住她“施索。”
施索刚转身,停下回头。
“你跟舍严是不是有同事以外的关系”
施索抿唇没答。
梁桥观察她的神情,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他道“我对他不怎么了解,但我觉得他的攻击性很重。”
施索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舍严有攻击性,而且攻击性很重,她说“他没攻击性。”
“我不是
施索重申“他没攻击性。”
“”梁桥没再说下去。
频道大楼的电梯轿厢前段时间被钉上了一层木板,楼顶两层重新装修,这里没货梯,就这么两部电梯,时不时要运送装修材料,工程部怕把电梯弄坏了,特意把轿厢用木板保护起来。
隔了一层木板,施索走进电梯里,总感觉有些陌生。
她最后打量了一圈电梯,走出去,回到办公室。
舍严一直等着她。
“这么久”舍严把水杯给她。
“嗯,聊得有点久。”施索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王洲川怎么说”
“明天给回复。”
“我买了电影票。”
“今天”
“后天。”舍严说。
“哦。”
“去看吗”
施索问“什么电影”
舍严报了片名,是新上映的爱情片。
“几点的”
“晚上七点半。”
施索见舍严等着她的答案,她捧着杯子,低头看了眼。
星光和月亮依旧,她回答“嗯。”
舍严一笑。
办公室人来人往,他不能亲近施索,把口袋里的两颗费列罗拿出来,说“隔壁小李刚给的喜糖。”
施索问“就两颗”
“一盒里有其他的,费列罗就两颗。”舍严把他的费列罗放她桌上,边上是小李见施索不
又不是吃不起
舍严比她还有钱
施索背靠着桌子,手伸后,捏着费列罗,看着舍严回到工位。
她想塞回一颗给他,但最后也没过去。
今晚下班早。
明天一早要去跟拍爱德华,人手紧张,这类拍摄不需要出动两个人,明天舍严跟其他记者外出,所以施索今晚得做准备工作。
跟爱德华聊了许久,施索才回房洗漱,洗完澡出来,
躺上床,她迟迟没能睡着,她把小台灯打开,翻出那本a4拼装的书,从头开始看起。
看了几页,她
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曹荣,一会儿舍严,一会儿梁桥。
实
最近连轴忙,很久没刷微博,施索点进去看了会儿新闻,想起什么,她点进“账号管理”。
里面两个账号,一个是她,一个是舍严。
上回醉酒登录了舍严的微博账号,她一直没退出,几次想偷看,又因为道德问题按捺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账号后面多出了个红“1”,有新消息。
施索手指停
过了会儿,她眯起一只眼睛,又去划手机,不小心划到微博,打开了。
界面仍停留
新消息是条私信,她
施索盯着看了会儿,半晌,点进这条私信,完整内容还有后半句话,她反复看了几遍,直到小台灯电量耗,室内除了手机屏的光,只剩下黑暗后,她才退出微博,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次日五点半,闹钟准时叫醒,施索如常起床洗漱,化上淡妆出门。
以为只有爱德华等
“起了”舍严还穿着睡衣,把做好的
三明治用保鲜膜包起来,装进袋子里说,“剧组远,路上空了吃。”
“你这么早”施索问。
“你走了我再上去睡。”
施索接过三明治,道“你快上去吧。”
舍严点头,仍站原地。
施索说“我走了。”
“嗯。”
她和爱德华走出门口,回头看,舍严跟到了玄关,施索挥了下手,舍严目送她上车。
剧组
“你三明治吃不吃”
施索腾出一只手,打开保鲜膜,咬了口三明治。
爱德华没好气道“停车,我要买早饭”
六点多出
一路跟到演员化妆间,她突然听见一道惊讶的叫声“施开开”
施索视线离开摄像机,抬头找人,见到一个穿着花衬衫背带裤的高个子男人,她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施开开,我靠真的是你”卢仁嘉,施索大学时的初恋,一脸兴奋地瞪着她。网,网,大家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