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贡康书院书”顾元初愣了下,下意识的反问了句“娘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顾菲菲奇怪的看了眼大儿“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吧,就靠你窝家里日以继夜的书真能考上秀才”顿了下,又特别温和的说“大儿不是娘不相信你,我就觉得考秀才太难,咱们顾家眼下吧,又急需一个秀才站稳脚跟。”
“娘,贡康书院有推荐信确实更容易进,但陈青林他一个旁支庶子,他他没用啊”顾元初弄明白了娘的心思,拧着眉头有些着急“娘你千万别被他骗了,他要有这么大能耐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窝咱们平口这小地方,虽说贡康书院是由陈家创立,但陈家跟陈青林是完全两码事,一个天上的云一个连地上的泥都算不上,也就是,”他琢磨了下,嫌弃的来了句“踩脚底的烂泥吧。”
“娘你别跟他多有往来,这人喜怒不定特别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是常事,娘你离他远点,万一他犯了疯病你又正好
小道消息挺多啊,顾菲菲盯着大儿子瞧了又瞧“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娘,”顾元初拖着长音喊娘“反正那人吧不是什么好东西,娘你离他远点,多明显的事,贡康陈家出来的人,哪怕只是个旁支庶子,为什么周边冷冷清清不见有乡绅往上凑,就是知道他这人没用,一个没用的人脾气还这么不好,谁往上凑谁傻。”他嘀咕了两句,又苦口婆心“娘,我会努力书,争取明年考上秀才,你别指望陈青林,不管用,还不如多指望指望您大儿我呢,说不定文曲星上身就真一次考中”他挺直了腰杆笑得别提有多灿烂,仿佛已经拿下了秀才似的。
大儿心里想什么顾菲菲看明白了,无非是担心她与陈青林打交道时受委屈“陈青林今日带了二两六安瓜片过来,亲自冲泡让我和你媳妇品尝,他走后,我才来你屋里。”
接着,她将经过详细说与大儿听,说完,又讲了讲自己的想法“有机会能够进贡康书院书,我就想让你和春荣抓住这机会,你书多年很能明白,
顾元初脑子有些木,他舔了舔干干的双唇,僵着身子坐了小会“娘,”清朗的嗓音才过了多久便变的干哑涩然“纵,纵我愿意带着春荣去贡康书院书,可可陈青林他不一定就真的可以将我俩送进贡康书院,普通百姓的子弟想要进书院,必须通过族长及山长的考试,品性学识两方面双双得族长及山长的认可方能进书院。”
“镇上的陈夫子,考上秀才后曾去过贡康书院,没几日他又回来了,而后便断了继续科举的念头,开了个学堂当起了教书先生。”顾元初看着母亲“娘你说的对,能进贡康书院确实是机会,我必能得中秀才,春荣日后也能走的更远。娘,就算陈青林愿意为顾家说话作引荐人,可他的话能有多大的份量太难了娘,人人都知贡康书院好,高峰不可攀,有些东西,自生下来,”他沉默了下,幽幽的说“就已经注定了。”三六九等,这里头有多残酷,整个顾家他最是清楚。
多么眼熟的一句话。
略有迟疑的顾菲菲目光瞬间变得坚定,书是唯一的出路,
“大儿,生来注定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顾菲菲站起身“你好好书,剩下的事娘来想办法。”她偏要勉强
娘走了,顾元初呆呆的坐
我命由我,不由天
半响,他长舒一口气,老太太年过半百都能有如此风骨,他作为儿子自然得紧随母亲。
刘娇杏从东厢出来,送走陈青林见娘闭目养神她便来东厢看看儿媳和小孙孙,这会母子俩都睡了,她打算回屋里一趟,总觉得这陈青林没安好心,说变就变可见是打着什么算盘,听丈夫说话像是对陈青林颇有了解,赶紧和丈夫说说这事。
刚撩起厚重的门帘正要出门去,就见丈夫匆匆走过,走的特别快,刘娇杏想着莫不是眼花,出了屋往垂花门看,瞧着背影就晓得还真是丈夫,她有点急了,边跑边问“你去哪寒风刮得多猛啊,你怎么不披个大衣就这么出来了”
“我去趟陈夫子家。”媳妇不提醒顾元初没点感觉,听完媳妇的话,他顿时打了个哆嗦,满腔热血泄了近半,缩了脖子垮了腰双手往衣袖子里揣“快,快快给我搞个大衣来,”跺了两下脚,往旁边的墙角躲“这哪是风分明就是冰刺,这天冷得也太快了。”
刘娇杏真是哭笑不得“你别往风口上站,你去东厢外间坐会,没事,阳鸿媳妇睡着了,羊羊也睡着了,你坐会里头暖和,我给你拿大衣,别站外头,”她说着转身就往正房去,小跑了几步回头见丈夫仍缩墙角“到外间坐会,寒风厉害着呢,你哪受得住准会打喷嚏,还怎么看书快进去的”她不高兴的催了两句。
鼻子痒痒的顾元初低着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拼命的忍,人往东厢大儿屋里去,见媳妇走远了,他痛痛快快打了个喷嚏,揉了下鼻子,可真舒服,双手抱胸埋头往前冲,撩起厚重的门帘热气扑面迎来,差点又打了个喷嚏,想着儿媳孙子
很快刘娇杏便拿来了大衣,丈夫穿大衣她就帮着戴帽子,完事塞了个手炉“快去快回,天冷着呢,瞧着又要下雪。”
“知道了。”
丈夫走后,刘娇杏往里间看了看,母子俩睡得正香,她轻手轻脚出屋去,到了正屋外间没人,往里间瞧了眼,娘坐
闭门书的丈夫怎么会突然想着找陈夫子
顾元初从陈夫子家里出来,站
按理他该回家,可他并不想回家,他想喝点酒。
顾元初没管大儿,自顾自的往里走“还有包厢吗”
“有,还有两间。”爹不是闭门书吗顾阳鸿一头雾水。
进了包厢,顾元初往桌边坐“跟你六叔说声,我想喝点酒,让他整两个菜。”
“哦,好的好的。”顾阳鸿连声应,飞快的出了屋。
店里的伙计麻溜儿的上了炭盆,上了热茶。
下雪天,店里生意不太好,前面没有客人点菜,顾元良就教柳有为调酱,这酱和顾记麻将的不一样,也是刷饼用的酱,他稍改良了下,不仅让柳有为吃,还让他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觉得行就教。
柳家二嫂很有眼力劲儿,次日亲自到店里说酱饼味道很好,话里话外很是感谢感激,还说天冷,娘身上穿的厚袄子里头的棉太旧,结成了团不暖和,寻思着买点棉花换一换,老人家嘛,上了年纪身子骨挨不住冷,就得穿暖和些,家里是穷了点手头紧他们年轻火力还算旺就先紧着家里老人。
如此上道识相顾元良琢磨着回头再教柳有为两样小食,眼下先让他学会调酱汁。
顾阳鸿进来,顾阳德先看见,他手里拿着块酱饼吃“哥你要不要吃有为烙的饼,硬了点也还凑和。”
弟弟吞的眼睛
“大哥大哥不是关屋里书吗”顾元良讷了闷了“喝酒是吧,你爹喜欢猴儿酿,切盘酱肉,片儿往厚的切,你爹就喜欢吃厚块肉。”说着他抓了两大把花生米“阳德生火,阳鸿给你爹上酒上肉,一会花生炒好了我端过去。”对了,他想起什么似的“看看卤猪蹄还有没有,有的话拿一只,整只的拿别剁。”
一旁的柳有为掀开卤锅,拿着勺子往里捞了下,捞出一只油光油亮的卤猪蹄拿了个碗装好,飞快的往门口跑,追上顾阳鸿跟着进了包厢,将飘着浓郁卤香的猪蹄往桌上放。
“让我安安静静的喝点酒,你们出去忙,别管我。”顾元初拿筷子夹起一片厚肉往嘴里扔,心里头美滋滋,老六没白疼。
炒好花生,顾元良又凉拌了个豆芽,脆嫩爽口很是解腻,他端着两个下酒菜往包厢去,进了屋放下菜,见到堆的跟小山似的酱肉没了一半,他乐了“哥你馋肉了馋肉了你让大嫂跟我说我带回家送你屋里多好,这么冷的天还往外跑。”哥吃得香,他看着也馋,拿起筷子夹了些碎肉往嘴里放“不够锅里还有,店里生意不太好,正想着送些去顾记麻将,那边忙的很,我还想着要不要早点关门去搭把手,我媳妇近来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哥,我想让阳德过去你觉得如何”
“孩他娘之前也说过,娘好像有别的打算,她想着到娘跟前去,让我先教阳德学会顾记麻将的吃食,回头娘那边有事了,她走了阳德也能及时接手,顾记麻将的吃食阳德已经学透,做出来的各种吃食不比孩他娘的差,也能独自掌勺,我寻思着吧,这边清闲他过去搭把手也好”
说着说着顾元良觉得不对劲,他哥怎么一个劲的吃肉喝酒“哥,”他喊了声。
“你觉得阳德能过去就让他过去,你现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有事儿”顾元良急了,大哥明显不太对劲“你有什么事儿你跟弟弟说说,我兴许帮不了什么,但说了心里舒坦,哥你别一个人喝闷酒,”见大哥没点反应,他伸手抓住了大哥的胳膊“别这么吃肉,不噎得慌啊”拧紧着眉头,从大哥手里拿过啃得乱七八糟的猪蹄扔一旁,筷子往大哥手里塞,凉拌豆芽炒花生推了过去“吃这个。”接着去拿酒壶,果然空了,小小的一壶也有四两酒,就这么喝完了
“元良啊”顾元初扔了筷子,毫无预兆的就哭了起来,拿手往心口指“哥哥心里慌,哥哥心里慌啊”考秀才是他独自努力奋进,带着家人的期许盼望,贡康书院是娘想要的,妄想与老天爷较个高低,他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