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奥斯特为地上的传送法阵做最后的收尾,画着画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依照刚才施放缓落术差点摔死的教训,那么简单的法术都能出幺蛾子,证明大规模魔法其实跟地球的工业生产一样,是个很容易出安全事故的东西;
就像几个月前,他初到西部荒野时,曾碰见一个古怪法师在传送神秘车队。当时最先通过传送门的一辆马车遭遇了空间裂隙,被撕得七零八落。车上据说是伯爵老爷的贵族和几个倒霉的卫兵,被跟黄油似的齐齐切开,脑浆肠子淌了一地;那场面现在想想,奥斯特还觉得很是恶心。
那些显然地位颇高的人,用的法阵和材料都是上等货,释放传送术的男人虽然外表邋遢猥琐,从引导能量的规模来看,也肯定是个实力不俗的人物。这样的阵容,碰上恶**故,下场尚如此惨烈;现在,自己把命交给一次没用过的传送术,简直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不怕掉了。
奥斯特不禁担忧起来,瞬移几十里不是个小法术,万一再出现“需要轻羽毛”之类的乐子情况,可就不是秃片头皮那么简单了。
这时村子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奥斯特赶忙加快了准备速度。
保险起见,他决定先实验一次短距离传送,看看有没有什么没发现的问题。
设置近处目标锚点,选在了几十步外村头的树上。一个小型传送门生成后,奥斯特谨慎地先扔进去一截树枝试验,观察没有异样之后,才小心地踏进了晃动的紫门;
一眨眼之内,他就移动到了隔了几栋房子的路边。再次踏入门中,瞬间又回到了后院的法阵旁。传送很稳定,到目前为止好像没啥大问题。
于是他放下心来,在最终完成了占据整个后院、精密复杂的大型传送术图阵之后,又照着萨书诵念咒语,能量逐渐注满了地上简陋的法阵,一个晃动的紫门在法阵中央逐渐浮现。这时,还没等进行完繁琐的步骤,村内又传来一阵骚动声;
远远的村子中央也腾起火光和烟尘,似有大批人马跑动和喊叫的声音,混杂着惨叫和哭泣声。奥斯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很快想到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马上就要离开了,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赶紧继续施法,通过操作魔法公式计算位置坐标,设置了更远的目标锚点;
【目的地坐标(116°e,40°),距离中距(239里)。空间曲度计算完毕,物质通道即将开启。】
随着奥斯特诵念定位咒语,引导传送阵中的能量,在紫门中央逐渐浮现出几十里外、西山驿站附近的图景,建筑和人影清晰可见。这回应该能照计划,直接远距离传送走,告别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喊杀声已经到了附近,有人哭喊着,“还乡团来啦!”接着是奔逃和惨叫声。奥斯特忍不住悄悄伏在墙边查看,发现之前在悬崖上看见的那只官军部队,已经开入了这个村子;
好像因为这里以前接纳过义军,烧毁地契赶走了地主。虽然现在手无寸铁的村民们放弃了抵抗,但官军和地主武装占领村子后仍然没有放过他们,不由分说就开始屠戮村民,焚烧屋子。一时间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哭嚎哀求声。
奥斯特愣住了,心中飞快思考现在的状况是,自己孤身一人,法术也放不出几个,贸然出头,可能非但帮不了什么忙,自身也难保;
更关键的是,通过查询萨书剩余电量,刚才的传送术因为要跨越几十里距离,能量消耗很是巨大,肯定没法再开第二次了。
就在这时,民房的前院,几个还乡团匪徒突然破门闯入。正在奋力堵住房门的男主人猝不及防,被匪徒一刀砍在脖颈当场丧了命。女主人尖叫起来,被扯住头发拽翻在地。她不顾流着血的额角,声嘶力竭地向房中呼喊,要孩子不要管她,快逃。
躲在墙后的奥斯特紧紧捏住手指,不停地告诫自己,自己是0级废柴,露面就送命,身后的传送门是逃离此处的唯一机会。外面的事情,在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到处都在发生,不足为奇。
他一狠心,准备从墙头下去,此时又传来一声惨叫;是施暴匪徒的。
奥斯特定睛一看,这家的孩子,大约**岁的一个少年,为了救母亲,勇敢地冲出了屋子,搬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正在侮辱他母亲的匪徒脑袋。顿时匪徒头上鲜血直冒,捂住飙血的后脑连连退后。
然而,这勇敢的少年面对的是最穷凶极恶、没有一丝人性的恶魔。他的力量也太弱小了,根本不足以给对方造成有效伤害。
匪徒站稳之后恼羞成怒,抓起刀就奔着少年而去。衣冠不整的母亲抱住匪徒的腿,央求他放过孩子,对自己怎么样都好。却被丧心病狂的匪徒踢开,一刀捅进胸膛,吐出一大口鲜血,登时没了声息。溅着血的屠刀没有片刻迟疑,又挥向嚎啕大哭的孤儿。
奥斯特没有继续看下去,默默从墙头上下来,走向传送法阵,一边思考着这是这些人的命运,不是他的。自己活了这两世,究竟图个什么呢?
前一世,每天忙忙碌碌,起早贪黑,被老板和女友pua,被房贷和工作压得喘不过气。穿越过来之后,以为自己就要过上飞黄腾达、吃香喝辣的第二人生了,于是毅然逃离了老家农场,外出闯荡;
结果误入贼窝,这几个月来,因为担忧底细暴露,整天提心吊胆,没一晚上能睡得安稳。加上斯卡尔等人虽是反贼领袖,掌握着数郡大权和近万人马,却将大部分资源平分给群众和战士,自身甘愿过着衣食朴素、近乎苦行僧的寒酸生活;到头来,自己还远不如安心当个富农公子哥舒坦。
只要踏入面前这扇传送门,一切就结束了。他就能与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反贼生活说拜拜了。之后便会走上人生巅峰,过上吃香喝辣的守护者生活了。革命党这么多,也不差自己一个。艾泽拉斯这么大,离了谁都照转。
最终,奥斯特闭上眼睛,踏入了传送门。
院子中,孩子被歹徒抓住,手中的屠刀高高扬起,毫无怜悯地挥下。在这乱世之中,他短暂的一生即将就此定格。
然而在下一秒,歹徒的刀挥在空气里,孩子已经凭空消失不见。歹徒很是疑惑,抬起头,只见一个红发男子一只手挎着孩子,站在对面的树旁,另一只手懊丧地搔着脑袋;
“那啥,伤害儿童的事,果然还是没法视而不见啊。”他身后,紫色的传送门熠熠闪光。
在最后关头,奥斯特没有选择踏进通往西山驿站的大型传送门,而是走入了刚刚做试验用的小门。
几个匪徒愣了下,纷纷挥着刀,怪叫着朝奥斯特扑过去。后者抱着孩子一步步退后,忽然消失在树下。
匪徒们大多是完全没见过魔法的草包,都摸不着头脑,十分诧异地四下寻找。在另一边的屋后,奥斯特捂住小孩的嘴巴,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别出声,一会儿通过传送裂隙的时候,别害怕,也别乱动。”
这时,一只手突然凭空伸出,抓住了孩子的脚腕。原来一个匪徒在端详许久树下闪光的魔法门之后,看到门中隐约浮现出的奥斯特和小孩的身影,大喜,扑进门中,探出上半身,伸手抓住了孩子的脚;
看着手上沾着父母亲的血,凶恶怪笑着的歹徒,孩子吓得颤抖不已。奥斯特看都不看,淡淡地摇摇头,“正在工作的传送门是很危险的。”说着抬手阻断能量,关闭了小型传送门。
鲜血飞溅之下,匪徒只感到腰下一松,缓缓低下头,不可置信地摸到了一条黏糊的“绳索”,随即发现那是自己的肠子——他已被生生被截成了两段;顿时魂飞魄散,想高声尖叫,敞开的腹腔却漏着气,喉头只发出了可笑的咕噜声,涌出一大口鲜血,不多时就彻底咽了气。
另一边树下,匪徒们看到同伴只剩下半身掉在地上,纷纷大为惊骇,大呼小叫着四处搜寻。
奥斯特低声继续对孩子说,“听着,我只能救你一个。跟我过去之后,我会把你放在驿站旁边。你不小了,也很有勇气,在那边找个家,好好活下去吧。”
奥斯特说完,看小孩眼神软下来,便松开手,抱起他向法阵中央的大型传送门走去。
不料,在离门只剩一步时,孩子突然狠狠咬了一口奥斯特的手,推开他,迅速跑回院子里。
奥斯特捂住手着急地呼喊,“你干什么,快回来!”
孩子头也不回地喊道,“我的家只有这里,我已经没有家了!”
跑进院子,孩子捡起地上杀了他双亲的刀,扑向一个正在侮辱他母亲尸身的匪徒,从背后一刀贯胸,刺死了他。
听到这边动静,匪徒们都围拢过来。孩子看看地上父母亲的惨状,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大叫一声,“报仇!”便端着带血的刀跑出了院子。他的眼神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孩童的样子。
奥斯特看看血雨腥风的村庄,又看看眼前的传送门一边是充满危险、又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地狱;另一边是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自由新世界。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懊丧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出院子,向着孩子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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