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他埋在她的颈窝大口喘息着,企图平息心底的不安惶恐。
逐渐按捺下飞蛾扑火的失控,回忆起与她相识的一幕幕。
他明白她为什么要为救柳明庭给皇帝下跪。
明白柳明庭抓着她什么把柄,笃定她会救他。
柳明庭给她的那封信是真的。
柳明庭喜欢她,但不是断袖,男女之情的喜欢。
沈君曦很独特,她玩弄权术于股掌之间,却不会被权利束缚。
她见过高山河流,是翱翔在天地间自由的鸿鸟。
他没有半分能力抓住她。
而她原本想扶持的根本不是他,甚至不喜欢他有野心。
她想让他去江南,想让他远离京城,远离她。
她早前与太子交好,早早地考察太子,然太子萧云泽愚不可及。
之后,她又开始注意萧逸,可是萧逸太心急。
见她与那时候的自己走近就沉不住气,妄想拿着蒋公明压她。
要不是颍川王与皇帝相逼,她等不及要护着镇国府门庭,夺嫡一事其实轮不到他。
她不是断袖,对他没兴趣,但她要继承镇国侯位,他可以想方设法的慢慢渗透她。
可她是女子,天下无双的女子。
这世上,除了情感,旁的都难以束缚住她了。
他又想到,如果是这样,那后院的人,对她而言,是怎样的存在?足以令她掐死自己存在?
“咳……水……”
沈君曦起初是冻晕了过去。
现在是被酒灌醉了,体内外浑身燥热的厉害,还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快窒息了。
她烦躁的蹙着修长的眉,好似下一秒就会睁开那双冷艳摄魂的眼睛,让他滚出去。
萧宸松开她的腰,立刻去倒水,但是将杯沿搁在她唇边时,她又不开口。
他想故技重施喂给她。
但最后,仅是贪恋的蹭了蹭她的发丝,便以沿口的温水浸过她的唇,等着她自己反应过来。
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喂给她。
饮下了止渴的水,沈君曦有一瞬睁眼。
瞧见萧宸上半身不像样的光赤着,腕间白玉菩提佛珠透着晃眼的光。
这就重重捏了把他侧腰,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太清醒的骂了句,
“你就和兔儿爷似得骚气……”
她醉的难受混沌,但知道有萧宸在身边,环境安全可以继续昏睡。
沈君曦睁眼的刹那,萧宸浑身血液都凝固停滞,腹内并未消失的灼痛令大颗的湿汗顺着他的脸颊,自清冷的下颚线滑落。
满背热汗化为失措的冷汗。
他担忧她误会什么。
然而,在听清她的话后,傻傻怔愣住。
她似乎没事了,现在的情况是醉酒?
但凡清醒都不会捏他的腰上软肉。
萧宸哪里知道那暖身的酒浓度不低,饮上三五杯暖身还好,他却整整给她喂了一大壶。
沈君曦酒量有,但没那么绝顶,半斤没问题。
可一斤烈酒下肚,完全顶不住。
何况又虚着,她因为夜夜梦魇的缘故,只要酒劲儿上来就会分不清做梦和现实。
过了好一会儿,萧宸忽然想起,她说他不行,应该是骗他的。
她甚至吹嘘自己玩过兔儿爷,全都是在虚张声势。
“我是兔儿爷,小侯爷肯要吗?试试要我好不好?”
他唇红的惊人,充斥着迤逦的魅惑,俯下身在她耳边卑微蛊惑着询问。
“滚。”
沈君曦内热外冷,赤焰参与长期服用寒魄草两股药性在身体里撞冲,又不得内力压制,脑袋都快割裂了。
隐约听见萧宸在这时候说骚话,翻了个身蹙眉骂了过去。
被她骂了,他好似甘之若饴般轻笑。
涌出晶莹的眸底泛起万般柔情,温情款款从后拥抱她。
他辗转痴缠的蹭着她的发丝,与她十指相扣,含在眼眶里的泪在烛光下呈现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良久,他将温醇的嗓音压的很低,覆在她耳边问道,
“小侯爷现在没事了,但是醉了,难受吗?”
音色中轻轧而过低哑的颗粒感,温柔而清晰的蛊惑听者的意识。
沈君曦醉酒是有意识的,但是醒了就会忘记。
这一点萧宸很清楚,她刚刚如同尸体的模样才令他肝肠寸断,方寸尽失。
她的“滚”威慑不到他,但是她的安然令他浑身煦暖。
差不多有一炷香时间,他隐约听见沈君曦背对着他,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承认她难受。
醉酒的人反应慢很多很多,外面的时间哪怕过了一个时辰,对她来说却是一瞬间。
“小侯爷救我性命,教我行事,全我心愿,予我偏爱,对我所求无一不应,能不能再答应同我在一起?我会变好,好到能配的上你,你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我可以不恨他们,不在意过去,我与你去江南,陪你回家,可是如果你不要我,我便要骗着你去夺权、去夺势,以此留你。
可是便是挖空心思、费尽心机,也未必能留住你,我没你智谋,我笨,我想要你喜欢我,想要你……”
喋喋不休的乞求以及旖旎的爱语,无法传递到沉睡的人意识里。
最终又得到一个…因为不想思考还嫌吵的“滚”。
萧宸握着她的手指忍不住紧到颤颤发抖。
那些不得发泄的爱意令他血液沸腾暴怒,泛着晶莹的眼尾猩红,泪光动情哀伤,眸底是压都压不住的狼戾。
可当他看向她的侧脸,见她眉头紧锁。
方再脸上升腾阴鸷又化为柔情,埋入她暗香浮动的颈窝,揽着她玲珑纤细的腰,可怜兮兮的哄道,
“等你醒了,我再求你,好不好?”
“我先前不知道,不是趁你醉酒对你胡来,你乖,你不皱眉。”
他以前当她是少年,对她贪心亲昵,趁她醉酒胡作非为。
其实没有谁吃亏些。
可是,她不是。
他欲令智昏,病狂丧心下流的偷占了她许多。
然,不管沈君曦是镇国府世子,亦或者是不得不掌权主事的镇国府嫡女。
他现在的身份配她不够,差的太远,太远。
……
下午,西斜的太阳穿过西面的窗户,投向床塌,镂空了少年的清透如玉的脸颊。
沈君曦头痛欲裂睁开眼,眼底极快速的闪过一抹懊恼。
萧宸侧身,恬然睡着她枕边。
纤密安谧的睫毛乖顺的覆在眼下,连莹白的肌肤都泛着温馨。
他睡的很香很沉。
沈君曦心下直呼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
他怎么就胆子肥的不怕自己一掌拍死他?
整日整日,没完没了,肆无忌惮的粘着她,躲都躲不掉!
沈君曦逐渐清晰的脑海里,闪过昨晚萧宸光着上半身的画面,但现在又见他里衣穿的妥帖。
倒是自己的衣裳有些松散下滑,狐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她检查了下身体,扶着脑袋坐起身,脚踢到了床尾还滚烫的汤婆子,想来灌了没多久。
犹记得他好像还喂她赤焰参的酒了。
那酒对她毒发有极大帮助。
难得的,沈君曦轻轻从床尾下去,由着萧宸在她床上睡觉。
她披上外衣,连喝了三杯冷茶,难受的捏了捏眉心,站在桌边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走到书桌边研墨。
爷爷急等着她回信,她要是昨晚寄出去便能早一天到关外,但她现在才抽出空来。
沈君曦细想了下,提笔沾墨,细细写了起来,不似平日写字龙飞凤舞。
她的字锋收敛,圆润温柔不少。
见字如见人,对待爷爷、哥哥,她总是温柔的。
“小侯爷,公子备了午点,问您醒了没,说是不可久睡,再不醒要伤着胃了。”
玉如意低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下去吧。”
沈君曦暗猜哥哥怀疑她了。
早间她走的太急,门都不给他关,表现过于慌张,尤为虚张声势。
她将信收进抽屉,知道得过去一趟让哥哥安心。
沈君霆的情况不能忧思着急,休养需要漫长的时间,时候未到前极有可能再次失忆。
这一次恢复的时间很久,她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临出门的时候,她暗自把了下自己的脉,确定她自己都查不出问题才放心。
午后雪停了,瑟瑟寒风吹起她披散在背上的青丝。
沈君曦走到院中月台上方想起来忘记束发了,抬手随性挽了在脑后。
萧宸抿唇伫立在窗前,深沉晦暗的目光从院内外上百位值守的暗卫身上扫过。
难以明白沈君曦究竟在守着什么人。
如果仅是师门师兄弟,真的需要这般严密不透的守着吗?有仇家追杀?
又为什么需要对他随传随到,慢一分都不行?
萧宸自认没这本事,他叫她吃饭,她连愿意张口都是给尽了他面子,别说连洗漱都省了,赶不及的过去。
他更不明白,沈君曦昨晚回来的时候分明是一夜未眠疲惫极了,更犯了寒疾,痛苦异常,为什么还等不及的去陪他?
萧宸紧捏着窗框边沿,喃喃自语,
“你心性高傲,若心有所属,绝不会愿意委曲求全与我多做纠缠…”
比起耳听目看,他更相信沈君曦的人格中展露的傲骨。
她不太可能在心有所属的情况下,与他同床共枕,嫉妒难免,但他得提醒自己不得乱,不可急。
夺嫡与得心都需沉得住气。
她喜欢耐得住性子的人,最讨厌莽夫。
萧宸回到床边,缓缓的坐下来,房间的空荡令他有些失魂落魄。
他原本以为沈君曦会像是之前那样叫他起来,那样便能与她说说话,但是她没有,安静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宸静坐许久,失神的目光渐渐挪移到书桌上。
他方才听见书写的声音了。
忍不住起身走向她的书桌。
他想知道,能让她睡醒就去写的是什么。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雅正小楷,连刻意收敛的笔锋透着主人的温婉认真的气质。
“
爷爷,现时本不该是大世之争之际,我却偏偏掀起潮流,引火起头。
其因有三
一、观时势,颍川必反,君心昏蒙。
二、观京城,颓靡败烂,忠正衰飒。
三、观天下,以战去战,绵绵不休。
帅,以其谋,统率三军,圣,以其智,福祉万民。
然,有谋无智,残谋断智,令我唏嘘不安。
扶民利家,为我心中所想,蒋公兴许无错,奈何皇储之争,不死不休,无两全之法,望爷爷见谅。
我身入世局,原本可以为辅为佐,可我所肩负的不止于此,无意久留京中,脱身之策我已想好,心无旁骛仅为了成此事。
等来年花开,时候成熟,也许能与爷爷一家团聚,不甚期待欢喜。
近日令有一礼送至关外,想来能博爷爷一乐。
另有一喜一忧,忧事也许需要爷爷帮助。
不过都得过阵子才能说。
爷爷保重身体,莫忧曦儿。
不论成败,曦儿都懂自保。”
一字一句堆垒起的恐慌从心底疯狂蔓延。
绝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汹涌和湍急,彻彻底底缠绕笼罩住整个胸腔。
极致的心悸感不受控制,吞噬着他那点可怜的理智。
就好像,被关在黑暗深渊里里,忽然见到一缕阳光。
以为只要抓住这丝阳光,顺着往上爬,就能看到绚烂温暖的太阳。
然而,一旦上去,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太阳,甚至手上的这一缕光都会彻底消失不见。
尽管他昨晚就想到过,沈君曦藏着诸多秘密,也许会抛弃他,但那仅是猜测。
他还有一份独一无二的偏爱可以希翼。
门外上楼的脚步声令萧宸溃散的瞳孔迅速凝聚。
他心慌的将抽屉重新合上。
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去桌边坐着,还是回到她的床上,亦或者去收拾塌前酒壶、茶杯的狼藉。
最终,他选择去收拾酒壶。
沈君曦出门的时候仅披着外裳,回来的时候却已经穿戴整齐。
她披了一件雍容奢华的红狐绒斗篷,墨发以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玉兰羊脂玉发簪束着,除了唇色比起之前略浅,其余颜色皆是无双冷艳。
沈君曦回自己屋子自然是不敲门的,见萧宸光着脚在帮她铺床叠被,有种……说不上的怪异感。
她回来是拿信的,得尽快送出去。
因此也没开口,径直走向桌前,倒也什么顾虑的将取出信封将信纸塞进去,转身又出去了。
不是她不说话,而是平日萧宸会说话的。
起码得向她问个早,沈君曦觉得大抵是昨晚自己发飙,掐他脖颈把他吓坏了。
那时候她身子太难熬了,本就烦躁,禁不起哥哥再出旁的事。
怎么能由着萧宸去找哥哥询问,脾气难免暴了些。
所以沈君曦在将信交给暗卫后,回了房间,看到桌上的药碗空着,萧宸服药后就在擦桌子,调侃道,
“你一个王爷,怎么就这么爱做下人的事,小爷又不给你发月钱。”
萧宸转身,撞上她的桃花眼那一瞬,心好像被忽然撕开,鲜血横流的疼到窒息,好不容易才一如往常的温声回道,
“小侯爷的事,我该亲力亲为。”
沈君曦知他性子,递了个眼神,勾唇道,
“走,去吃点心,再去宗正院瞧瞧热闹。”
方才她给哥哥卖了惨。
认下了昨夜忽然内力不济又怕丢脸才跑的,所以哥哥暂时不要她教了,让她休养几日。
“好。”
他应下,去拿架上外衣,沈君曦却狐疑的走过来,指尖搭了一下他抬起的腕口,微微蹙眉,
“你昨晚又喝了赤炎酒?喝了多少?”
“见小侯爷喝,忍不住贪了两口。”
萧宸能忍受身体万般疼痛,甚至在亲吻她时,全然不觉得疼,却遭不住心口那把钝刀的反复折磨。
沈君曦无语极了,宛若看傻子般望着他的脸,
“你怎么不长记性?雪参与赤炎参虽然都是大补药物,有益无害,但是你喝多了会死,活活被药性冲的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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