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兰家父子一走,谢风月理了理鬓发就要去寻陆眉,游珩一见赶紧开口:“夫人,可能方才是我听错了,陆大人并未寻你。”
谢风月微微眯眼,声线发冷:“你这是在骗我?”
游珩一下就明白了,这女郎这副模样是生气了,他急中生智,捂着胸口就开始咳嗽,他脸涨的通红,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咳...是..咳咳,我...”
谢风月扫了他一眼,不像以前那般上前扶住他,反而是继续冷言冷语:“夫君既然身子不好,合该在屋内歇息,何必一日日的出来受风吹呢。”
语毕,她就伸手示意折枝将他带走。
游珩急的手指都在发抖了,他对这女郎还算了解,以前小哄小骗只要不出格,她都是一笑了之的啊,如今怎么变得对于欺骗一事一点都容不下了。
就在他急的差点就要开口认错之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陆眉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门口:“郡主,白胶一事有了新进展,吴副官邀您前去看看。”
游珩僵硬的脊背有眼可见的松了下来,他摊了摊手无奈笑笑。
谢风月只是拿余光扫了一眼他,转身就出了门。
陆眉见状,用眼神询问游珩这是怎么回事?
游珩无奈的直摇头,他现在是懂了。
以后可不能找借口糊弄这女郎了,她好像经不得一点欺骗了。
他正叹气呢,念头一转就想到了他如今的身份....
游珩气也叹不下去了,也不用折枝请了,疾步就往屋舍赶,一进屋他就把门一扣,随即端坐于铜镜旁,细细的看着脸上的人皮面具。
在他见着左眼眼尾处有一丝丝干瘪褶痕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霎时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游珩得赶紧死!
倘若是让谢风月知晓他拿这么大的事骗她....
公子衍简直不敢往下想。
他想要的这个机会来的很快,谢风月去了一趟吴副官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后,回来就决定出海了。
论起其中缘由很是简单,谢风月发现在白胶中加入白树树皮熬成的汁液后,韧性确实得到了显着的提升,但若是想要起具有盔甲完全是不够看的。
那凝结的一大坨白胶,谢风月只是用了七八成的力道,那簪子就能直接扎穿。
她一个女子还未用尽全力都能扎个对穿,就更别提那些训练过的兵卒了,这离她预想差太多了。
正当她想要放弃制作之时,有个永宁本地人提过一嘴,若是想要天然的粘合剂可以试试去离永宁不远的扶桑岛上去寻找一种叫做窄叶的地草。
谢风月一听,当即就拿了主意,就去扶桑。
扶桑岛她是知晓的,当初乾安开朝天子原本还打过那儿的主意的,结果被世家们你一嘴我一嘴的嫌弃扶桑弹丸之地,又落后人还不开化,纳入版图简直就是浪费人力物力,更何况乾安朝确实没有一支能出兵征战的海军。于是此事就此作罢。
既然决定前去扶桑了,船只一事就是重中之重了。
永宁官府的四艘大船全部随肖铉出海寻矿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出海怎么能少的了好的船只和水手船长呢,于是谢风月直接转道前往兰府,她在若是没记错的话,永宁的现存的“豪”门,都是以兰氏为主的,
她前脚刚到兰府,后脚就被兰存仁亲自迎了进去。
谢风月也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她直接将话挑明道:“还望兰家主借我两艘船,我欲出海去一趟扶桑。”
还不等他推脱,谢风月就接着道:“若是()
兰家主同意,荒地那边我可分拨一半给兰氏。”
兰存仁眼睛滴溜溜的转,他压低些声音问:“扶桑那等蛮夷之地有什么能让郡主大人亲临呢?”
谢风月回的只有一半磊落:“我带来的人大多都晕船,我的府医需要扶桑岛上的一味药材研制解晕药。”
“那郡主岂不是还需要我派人护送您过去了?”
兰存仁黝黑的脸上就差写上这是另外的价格几字了。
谢风月浅笑着摇了摇头:“这倒不必,府兵当中还是有些不犯晕症的人。”
谢风月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兰存仁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拒绝不了的。
他朝着身后小厮招了招手道:“杵着作甚,还不给永宁郡主拿来文房四宝,难不还要劳烦郡主跑两趟不成。”
说罢,他脸上露出几丝歉意的笑:“郡主见谅,我这府里的小厮连立下字据要用笔墨都不知晓。”
谢风月脸上挂笑不言语。
字据一事两人可从始至终都没谈过,他临了倒是用了一种不让人厌烦的法子半推半就的落实了。
她心中倒是对这兰家主刷新了印象,原以为这人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色中饿鬼,没想到是个心中有沟壑的聪明人。
谢风月细想下来又觉得正常,若这个兰存仁是个纯草包,那这兰家能延续下去都算是祖坟烧高香了,更别提他还做到了让其他家族唯他马首是瞻了。
两方本就谈妥了,写个字据更是不费事,没过半盏茶的时间,这事就彻底敲定下来。
“船就泊在大渔港西侧。”兰存仁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令牌递给谢风月“船上的船长及其水手都在兰家帮工十来年的粗人,行船定位一事上都是些好手,届时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得罪了郡主,还望郡主见谅几分,等他们回了永宁在下必定亲自押着他们前来向郡主告罪。”
兰存仁这话说的讨巧,言外之意就是告诉谢风月不要越俎代庖处理了他的人了。
谢风月少有见着能为了家奴考量的主家,她发自内心的笑道:“兰家主放心。”
事已敲定,谢风月心里松快了许多,晚上用膳之时都还多用了小半碗米粥。
游珩看得新奇,多嘴问道:“女郎是有什么喜事吗?”
谢风月舀了一勺粥咽下后道:“明日要去一趟扶桑,算是开眼界了。”
游珩眼睛都亮了:“我也想去!”
谢风月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不可,你身子本就弱,海上行船不比江河行船那般轻松。”
游珩闻言刚还高昂着的头立即就垂下了,哀哀戚戚道:“哎,我从小就因为身子弱,父亲母亲不愿意让我出门,那时旁的郎君到了岁数都出去游历乾安山水了,只有我只能在山川志中听别人描写大海之辽阔,哎如今终于有机会窥得大海真容了,竟然又要因身子孱弱错过了吗?”
谢风月喝粥的动作顿住了,她犹豫再三还是没停下。
游珩见她不为所动,语气更是委屈了些:“我也不想身体孱弱的,我也想像别的郎君那般...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