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的后宫空虚, 选秀日子定下来便要立即着手操办。如今夏花是诸多旧府女眷中分位最高的, 理所应当由她来操持。
大选的消息一出, 贵女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头。
新人势力太盛, 她止不住有种被扼住喉咙的逼迫感。选秀这事儿说要交予她操持, 实则是内务府的人动手, 她
这次的秀女分量颇重,夏花翻着名册,心情沉重。
内务府的管事立
光是二品以上大员的嫡女就有三位。帝师李太傅的嫡孙女,礼部尚书的嫡三女,大将军府的嫡长女。除此三女之外, 还有一个皇帝外祖家武家的嫡长孙女。四个人是此次大选的热门。
这几人若是进了宫, 别的高位不说,庶妃之位是跑不掉的。
官宦人家、世家的贵女, 多如牛毛。
夏花就想不通, 难不成这些人家事先都料准了萧衍要政变上位否则闺女到了出阁的年岁怎地都不叫家中长辈议亲
烦躁地阖上名册, 夏花命人取了披风过来。
她得去储秀宫走一趟。
人多易生事, 这个道理
若是一般小事, 夏花自然不会出面。可武家的姑娘掺了进来,这事儿便不算小。毕竟这位可是当今圣上嫡亲舅家的姑娘, 极有可能坐上凤位。一个处理不当, 萧衍
是铁定怪罪的。
见她终于起身,管事心中狠狠松了口气,淑妃娘娘愿意管真是老天保佑。
三月里有些倒春寒,风吹
京城这两年雨水多,今日从午时便又开始下雨。绵绵细雨下得惹人心烦,夏花裹紧了披风,乘着歩辇匆匆赶过去瞧瞧。
储秀宫的主事嬷嬷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攥着手,一个个急得转着圈儿地难受。一见到老远夏花的歩辇过来,跟见到救世的观音似得热切地迎上来。
夏花没下辇子,不过一群人冲上来,立即把事情交待清楚。
今儿这事委实不算小,武家姑娘对上了从一品大将军家的嫡长女。若是身份低些还好处理,可这姑娘也是坐上凤位的候选人之一。夏花打量着那从耳朵一路划到鼻梁的血
痕,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武家这姑娘可真能耐啊
夏花是派人查过大将军家姑娘的。此时看着跪
夏花端坐
姑娘们各有各的理,吵得人头疼。不过夏花静静地听完,稍稍已联系,差不多能拼凑出了整件事。
原来,还不止武家和将军府,礼部尚书的姑娘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起先是她与武家姑娘说闲话被将军府的姑娘撞见,闹了口角,进而引
不肖多想,夏花立即瞥向左侧一脸委屈的尚书府姑娘。
这种的把戏,当初摘星楼不知
装委屈装无辜,是夏花的拿手好戏。这姑娘装委屈连她的半分髓都没学到,夏花都懒得拆穿。
不管怎样,容貌毁了,大将军家的姑娘是真废了。至于武家的这个,出手伤人太过狠毒,可见其心性。按理说也该一起被退出宫去,但夏花不敢擅自作主,请示过萧衍再做决定。
难就难
好好的嫡长女弄成这副模样,是个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据说将军府疼女儿疼得十分厉害,一家子大男人就这么一个姑娘家,捧
夏花思索了半天,觉得自己没能力处理。
她只是个以色侍人的,背后没人撑腰,别自作主张为好。夏花有自知之明,干脆都丢给萧衍去处理。
这般,先把几个哭闹的姑娘给安抚下来。
命人快去请了太医,又递消息去各个姑娘府中,夏花转头乘了歩辇去寻萧衍。
其实换个立场思考,今儿这事儿于她来说不算件坏事。四个将来有可能压
储秀宫跟御书房之间相距甚远,要走好一段路。
此时绵绵细雨早已停了,路面湿漉漉的。怕打滑摔了,内侍们抬着夏花一路走得很慢,力求稳当。夏花赶过去都过了申时。
御书房里还
萧衍正
夏花心里暗道不好,来得不是时候。
福成听了外间小太监报信,匆匆出来见她。
左右储秀宫那点事急不来,夏花可不想这个时候撞刀口去填萧衍的火气。便跟福成说了几句话,坐着歩辇走了。
水患一事灾情颇重,萧衍今日本来兴致不高,不想进后宫。忙完了才听福成说淑妃下午来过,想了想,携着一身火气去了钟粹宫。
既然来了,该说的夏花一定会说。
还别说,这次闹剧的几人中,确实有萧衍内定的皇后人选。听罢了夏花的描述,萧衍一脚踹翻了殿中的香鼎,怒不可竭。
他一边冷笑,一边不知
夏花都不敢插嘴
次日,给了处置结果。
处置得利落,将军府的姑娘送回,并作主为她指一门好亲。武家的姑娘没动,私下罚了三十个手板。毁容之事,他径自定了礼部尚书府的姑娘的罪。直言她小小年纪内里
这般一闹,四个候选人去了两个。
夏花翻着名册朱砂笔划掉两个,浅浅勾起了嘴角,对这个结果略微满意。
不管谁
经此一事,储秀宫里蹦跶不停的贵女们彻底消停了。
毕竟那般贵重的出身说退回去就退回去,太恫吓了。尚书府的姑娘那点手段不过是姑娘家的小心机,若是平常,算不得大错。可萧衍这般不留情面的做法,吓坏了好些心里虚的贵女。
此外,所有人对武家姑娘的敬畏,也更深了。
武琳琅虽说被罚了打手板,但细细算下来,以她做的事来说,她什么实质的处罚也没有受的。
陛下明摆着包庇,储秀宫的嬷嬷哪还敢真打
意思到了就算罚过了。
武琳琅心里泛甜,畅想着将来的日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竞争者已除掉两个,有资格会抢她凤位的就剩一个帝师府的姑娘。武琳琅盯着唯一剩下的,很有些蠢蠢欲动。若不是怕紧跟着后头再闹一回萧衍会烦了她,武琳琅恨不得立马动手。
储秀宫之事,严格算下来是夏花失职。
萧衍没怪罪,但不知何时起,后宫传起了淑妃能力不足
的笑话。夏花管着宫务,还得分心操心选秀。连日的操劳,着实累得够呛。
某日午后,她才小憩起身,突然两眼
钗环珠翠等人正端来洗漱器具,见状吓得半死。
铜盆热水洒了一地,内室伺候的乱成一团。主事嬷嬷经历的事多,稳重。立即指使人将夏花扶到榻上,转头叫人传太医来。
淑妃如今正获圣宠,太医署再不敢耽搁的。
太医匆匆赶来,夏花喝了三四杯茶下去,煞白的脸色已然好转了不少。
前些时候夏花曾找太医号过脉,为了子嗣之事。这回来的还是谢太医,他一瞧夏花的脸色,便知她近来没有好好休养身子。
“娘娘,您的身子您自个儿要爱惜才是。”
谢太医跟夏花大过交道,知道她是个和善的性子,蹙着眉头话说得重,“您身子被亏得太过了,您自个儿不爱惜的话,将来子嗣艰难可就晚了”
这话说得太重,夏花脸唰地都白了。
她也知道眼下休养身子重要,毕竟子嗣才是立身根本。可眼看着秀女进了宫,宫里马上就要大换血。她忍不住把暂时落到她手里的宫权,抓的更牢些才心安。
这一操心起来,就很难好好休息。
“谢太医,本宫的身子”夏花心里慌,脸色就更难看。
“您的脸色,比上次还差些。”
谢太医叹气,上前来为她号脉“罢了,淑妃娘娘您要记住臣下的话,切不要因小失大。”喝了那么些避子汤下去,真多亏了父母给了一副好身子,否则落个终身无子都
半点不算亏的。
夏花伸手,谢太医手指搭
内室没人敢说话,鸦雀无声的,夏花心更慌。
只见谢太医的眉头越蹙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复杂。夏花心中凉了个透,心道她不会真亏空了身子吧
这般一想,懊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谢太医才惊疑不定地放下了手。
“谢太医”
夏花抿了抿唇,哑着嗓子问“本宫的身子可是没救了”
她这话一出,内室的几个伺候的宫人脸都煞白了。
谢太医慢慢捻着胡须,没开口。
沉吟了片刻,他突然问了一句“娘娘的月事,可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