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秋高气爽,一家人围坐
膳食间,慕夭时不时看向陆喻舟,眼睛里充满探究。
被盯久了,陆喻舟抬起眼帘,“有事”
鼻端一哼,慕夭没提昨晚去宝珊院子里听见的动静,“没事。”
陆喻舟懒得搭理她,拿起公筷给阿笙夹菜。
阿笙吃了几口青菜,指着面前的红烧肉,“想吃。”
小家伙心里泛起嘀咕,怎么都不给他夹肉肉吃
陆喻舟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
儿子太胖了,他和宝珊商量,以后每顿给儿子减少荤腥,增添蔬菜。
小脸一皱,小家伙扯了扯他的衣袖,“阿笙想吃肉。”
“好,爹给你夹。”陆喻舟夹起一块肥瘦适中的肉块,去掉肥膘,将瘦肉放进他的碟子里。
阿笙哼哧哼哧吃起来,特别好被糊弄。
宝珊翘了一下唇角,忽觉得唇角火辣辣的疼。
昨晚浓情时,唇角被啄狠了,早上一看,留了血痂。因为这事儿,她已经半个时辰没理会男人了。幸好丫鬟们有眼力见,没有说穿,只当她是上火了。
可总有那么一两个没有眼力见的。
坐
声音虽说不大,但还是吸引了一桌人的视线。
阿笙吓得捂住嘴,不停晃着小短腿,娘亲受伤了
邵婉当了真,单腿跪
闭闭眼,宝珊握住邵婉的手,拢
说出这句解释时,娇俏嫩白的脸蛋红的能滴血。
除了未成亲的少爷小姐们,其余人敛起关切,不满地瞥了一眼始作俑者。
陆喻舟淡然地为邵婉夹了一筷子蟹黄玉米,温和道“娘尝尝这个。”
邵婉痴傻,但也知道陆喻舟是自己的女婿,点点头道“谢谢女婿。”
其余人
慕时清拍拍妻子的手背,“婉儿唤咱们女婿名字就好,子均。”
邵婉学舌道“子均。”
陆喻舟淡雅一笑,微微颔首。
两人一来二去,转移了嫡女们落
陆喻舟侧眸,小声问道“脚尖疼吗”
宝珊横他一眼,眼角眉梢带着娇怒。
暗自观察一会儿,慕夭撇撇嘴,感觉这两人成亲后,性子都有了变化,尤其是陆喻舟,像一只卖弄风骚的臭狐狸,那个禁欲薄情的汴京公子是伪装出来的吧。
傍晚送一家三口离开,慕夭拿起太子腰牌和一个包袱,蹦蹦跳跳跨坐上马匹,准备去往城中靠近人工湖的饭庄。今儿是赵祎二十五岁的生辰,自己答应要陪他一起度过了。
离得很远,见女儿像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慕老宰相拄着拐走过去,“要去哪里啊”
慕夭背上包袱,脚步匆匆,“有个场子,今晚不再府中用膳了。”
“问你要去哪,”慕老宰相做了几十年的文臣之首,对女儿的小动作洞察入微。
慕夭摸摸鼻子,“去给太子殿下庆生。”
慕老宰相当然记得今日是太子的生辰,按照皇族的规矩,太子的生辰是要大办的。可赵祎不愿大办一个生辰宴,加上与官家如今的关系太过尴尬,也就顺势推掉了礼部的筹划。
天色渐暗,慕夭来到和赵祎约定的雅间,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花香。
雅间内的男子没有端坐东宫时的威严,显得散漫随意,
慕夭背手站
早
“坐。”
慕夭从来不是服输的性子,感觉自己弱了气场,挺起腰杆坐
赵祎指了指镂空屏折,“我让人买了几盆建兰。”
慕府的人都知道,慕夭喜欢兰花,最爱建兰开出的花,含苞时清新淡雅,绽放时芬芳馥郁,很像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少女。
只是,赵祎怎会知道她喜欢建兰
慕夭为自己添了果茶,意有所指道“你向我的家人打听过我的喜好”
“无需打听。”赵祎浅抿一口酒水,定眸看着她,“我会用眼睛观察。”
人心难辨,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喜好,并不是听他嘴上说的,而是通过生活中的细节得知。慕夭嘴上从来都说不喜欢花花草草,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可以说,赵祎了解慕夭的一切喜好和禁忌,知她不喜欢被束缚,于是给了她抉择的机会。他想要看她一步步走入他的生活,而非被迫。
很多个孤枕难眠的夜晚,他都
答案是肯定的。他相信,他们两情相悦。
说起来,今日是赵祎的生辰,结果反倒是自己到了花,慕夭很是过意不去,没有故弄玄虚,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叠好的衣袍,“我自己缝的,送给你。”
料想到她会送自己礼物,但没想到会是一件亲自缝制的袍子,赵祎心里似被灌入蜜汁,有暖意流淌至四肢百骸。
“我试试。”他站起身,扶着桌面走过去。
慕夭赶忙抖开衣袍,红着脸道“不合适我再拿回去改,你要是觉得难看,可以不穿。”
不过这样,她多少有些不爽利。
汴京小辣椒就是这样,大事上面坦坦荡荡,一牵扯到小女儿家的心事就口是心非。
赵祎系好腰带,展开双臂,
慕夭搓搓下巴,没好意思说袖子一长一短、一宽一窄,“我拿回去改良一下,兴许还能穿。”
被她的话逗笑,赵祎脱了袍子,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这样的女红的确对不起名贵考究的面料,但赵祎还是很喜欢,毕竟是慕夭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好,你慢慢改良,我不着急穿。”
把袍子揉成团,慕夭红着脸坐下,“不喜欢可以说出来,那我就省功夫了,也不会再扎手指了。”
话音刚落,男人抓住她的手,检查了每个指腹,未见到茧子或伤口,但赵祎知道,以慕夭的裁剪缝纫能力,定是吃了不少苦。
动作先于思考,他张开唇含住了女子的左手食指。
指尖似被熨烫,慕夭缩了一下手指,却被男人紧紧攥住手腕,不容她退缩。
温热的触感带来一阵阵酥麻,慕夭咽下嗓子,怂了一瞬,可一想到昨晚所闻的场景,眼前就飘忽出许多光怪陆离的场景。
她咬住舌尖,逼自己正视心尖的悸颤。
是心动啊。
只有对一个人心动,才会不排斥这种亲昵举动,甚至有些欢喜。
见她一动不动,赵祎松开她,垂下手臂,“我”
“你别讲话,”慕夭打断他,掐着腰
慕夭握紧拳头,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陡然转身走向桌面的男子,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将人拉近自己。
察觉到女子的用意,赵祎长眸微凝,垂
慕夭一手搂着他的后颈,一手搭
仅仅几息的时长,赵祎阖上了眼帘。
“咚咚咚”
门扉外忽然传来叩门声,跑堂的声音随之传来“两位客官,小人来给你们上菜了”
旖旎被破坏,勇气衰而竭,慕夭一把推开男人,转身面朝窗子,像是
赵祎纹丝不动地站
跑堂推开门,一边报菜名一边上菜,忙碌得很,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一对鸳鸯。
等拿了赏钱,跑堂拱手说了几句吉祥话,为两人合上了门扉。
气氛瞬间陷入尴尬,慕夭认了怂,不敢回头面对赵祎。
反观赵祎,比之平时的自
慕夭拧巴一下脸,走到水盆前净手,之后坐
一口麻椒入嘴,慕夭瞠目咳嗽起来,呛得直流泪。为了不
“咳咳咳”
小辣椒喝了几口水,却也缓释不了那股冲劲儿。
赵祎靠过来,抚上她的背,轻轻拍着,“呛到了”
慕夭碰了碰红润的唇,逞强道“好着呢。”
下巴忽然被人抬起,慕夭愣愣看着近
看着女子被麻椒灼红的唇,赵祎眼眸渐深,蓦地吻了上去。
四瓣唇相贴,周遭仿若全部安静了。
一个微凉,一个。
分开时,赵祎擦了一下慕夭嘴角的湿润,沙哑道“帮你缓缓。”
回到国公府,宝珊帮阿笙洗了澡,将他抱到床上。
阿笙想念祖父了,捯饬两下小短腿,“去爷爷那儿。”
时辰已晚,为了不打扰公公休息,宝珊哄道“爷爷睡了,阿笙明早再去请安。”
恰好这时,缃国公派人过来接阿笙,宝珊娇面一臊,拍拍儿子的小屁墩,“今晚跟娘睡”
出人意料,阿笙撅着屁墩爬下床,牵着仆人的手就离开了。
宝珊忽然生出一股儿大不中留的感觉,失笑着摇摇头。
陆喻舟从湢浴出来时,就见妻子站
宝珊抖开被褥,弯腰铺平,“去爹爹那边住了。”
儿子果然没让自己失望,陆喻舟上前搂住女人的腰,“帮相公绞
拍开他的手,宝珊转身接过布巾,踮脚扣
感觉他就是来没事找事的,宝珊用手肘杵了杵,不想跟他胡闹。
将她扳转过身,埋
宝珊掐住他小臂,“松开,我累了。”
陆喻舟轻笑,隔着几缕青丝问道“是昨晚被我折腾的吗”
某些人已经将厚颜无耻融入骨髓,宝珊从他怀里转过身,感受着他心口的起伏,刚想假意凶几句,却
心里愠着气,宝珊用布巾包拢他的墨
本是一句无心的打趣,可陆喻舟突然紧手臂,迫使她腰肢向前,身体后倾,“跟为夫说说,哪里不省心,等过几日清理门户时,一并解决掉。”
宝珊愣住,“你要”
陆喻舟淡笑,笑意深不可测,会让人有种已走进他心布罗的局中。
幸好,陆喻舟并没打算对妻子相瞒。
听完男人的话,宝珊一边为他绞
“那你为何不直接让李妈妈拿给爹看”
陆喻舟掐揉着她的腰,平静道“能让你
宝珊轻轻拍了一下他的面颊,“你真阴险。”
意识到自己曾将手段用
素手轻搭他唇畔,宝珊翘唇道“挺好的,又不是对我。”
男人舒口气,紧紧抱住她,“抱紧相公。”
布巾一甩,宝珊搂住男人的腰身,侧脸贴
此心安处是吾乡。
她想,自己也许真的找到了能够汲取温暖和并肩作战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