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苏衡上朝的时候就总感觉徐家父子若有似无的看他,弄的他有点莫名其妙。
下朝后又被传海拉住了。
“那个,苏大人啊,回去后去我那里一趟,我有好东西要给你。”
传海神秘兮兮的,苏衡是一脸雾水,问道:“什么好东西?”
传海尴尬的笑了笑,这事不适合在公众场合说,于是就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去就是了。
传海拉着苏衡说话的时候,苏衡注意到徐云飞正在伸着脑袋往他们这边看,但当他看向对方的时候,对方又赶紧撤回了一个脑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饶是智多近妖的苏衡也闹不懂这几人是在干嘛了。
不过闹不懂他也不想了,回去后去长兴侯府具体问问就知道了,于是安心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他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董真,去找御史台的同僚问了才知道董真今天又请假了。
苏衡心知肯定又是董老爹给他托梦闹的,就出宫去了董府。
他已经拿到了丰台县那个义庄十多年前的记录,去找董真说也比较有说服力了。
快到董府的时候,他看到董府小门外停着一辆粪车,熏天臭味,连开门小厮都捂着鼻子躲的远远的。
苏衡正要抬步离开,就见一个白发老伯提着一桶粪水吭哧吭哧从小门挪了出来,所过之处更是不敢有人接近。
然而就在老伯跨门槛时,年迈的腿脚抬的低了,痛苦的哎呦一声,人也倒了,粪水也倒了,臭味瞬间蔓延开来!
“快跑快跑!陈老头儿又把粪桶弄倒了!呕!”
看门小厮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边喊还边呕!
附近几个做活的婆子仆从都连忙端起自己的活计跑开,然而就当苏衡过来帮忙时,里面也走过来一个拿着工具的小厮来帮忙。
“这位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苏衡从宫里出来就直接来找董真了,身上还穿着官袍,是以老伯看到他身上的官袍后就受宠若惊的不让他帮忙。
那小厮也道,“大人您身份尊贵,怎能碰这等污秽之物,还是让我来吧。”
苏衡却是无所谓,以前家里只有他和姐姐,清理茅厕这种事自然不能让姐姐一个女子沾手,所以就全由他承担了。虽然恶心了点,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很快收拾好了后,苏衡就好奇问道:“府中这么多下人,怎么不找些年轻力壮的倒粪水?”
老伯就叹了口气,“早年小人犯了错,就被老爷罚日日倒粪水,这一倒就是十几年呐。”
说着,老伯略有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愁苦。他闻了十几年的臭粪味,自己都快被腌成大粪了!
十几年?
苏衡又打量了下老人,该不会,这位老人家就是那个弄丢了董真父亲遗体的仆从吧?
如此想着,苏衡就问了出来,“老伯您犯了什么错?竟然惩罚了这么久。”
这下那小厮也跟着老伯一起叹气了,老伯道:“早年老爷刚当官,让我去老家接父母来京团聚,谁知半路上老太爷断了气,我就先把尸体安顿在了当地的义庄,想着先送老夫人回京了再来一趟,谁知再去的时候,那义庄竟然失火了,老太爷的遗体也给烧没了,唉!”
老伯坐在门槛上叹气,苏衡有点尴尬,要不是他们误打误撞的把董老爹的遗体领走,这老伯也不用倒十年的粪水了,唉。
告别老伯后,苏衡进了董府大门。
董府后院,董真正在廊下小憩,昨晚他又做了一夜噩梦,早上起来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会儿吃过了早饭,他在太阳光底下倒是睡的有点安稳了。
然而刚睡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喊他,给烦的不行,不想理吧,那声音就一直喊。
董真烦闷的睁开眼,就见他的随身小厮站在旁边,见他醒了就展开一个笑容禀告道:“老爷,苏大人求见,现在正在客厅候着呢。”
董真正想说不见,好不容易能安稳的睡会儿了,谁来了也不见!
但转念一想就问道:“哪个苏大人?”
“就是之前的状元,刚从小梁国回来的苏衡苏大人呐!”
小厮用很佩服崇拜的语气说道,董真就让小厮把他扶起来,前往客厅去了。苏衡现在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他可得罪不起,何况传文还是他的未婚妻,这就更不能得罪了!
来到客厅,董真就堆着笑迎了上去,“啊呀,苏大人怎么有空来寒舍了?”
不过走近了后他就嗅了嗅鼻子,这苏大人身上怎么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苏衡就笑道:“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老伯弄倒了粪水桶,就搭了把手。”
董真愣了下后,有点尴尬,带着歉意笑道:“你看这,唉,让苏大人笑话了。”
苏衡笑了笑没多说什么,他见董真双眼青黑,还强颜欢笑,不由得也有些同情。于是也不多寒暄,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我来找董大人,是有一事想来求证。”
苏衡把记录的本子翻到某一页递给董真,“这是十多年前丰台县义庄的记录,我看上面有一个梅州回木县岗城的董姓记录,就想着那地方正是董大人的老家,就过来问问董大人是不是认识。”
董真接过来,笑着说道:“岗城也是大着呢,何况我又是多年不回老家了,可未必认得。”
说着时心里还吐槽这苏衡是不是来消遣他的,只是他老家那地方的就过来问他,还是十多年前的记录,他能知道吗!开玩笑呢嘛这不是!
但当他看到那页上的人名时就皱了皱眉,这名字看着咋有点熟悉呢?
董孝从......董孝从......董孝从!!!
董真的眼睛渐渐睁大,董孝从不是他父亲的名字吗!
十年前他派去接父母的仆从说父亲在路上去世了,之后他还跟着那仆从一起去接父亲的遗体,但是到了地方后却根本没找到父亲的遗体。他还因此大发雷霆将那仆从狠狠打了一顿,还罚他日日打扫茅厕。
董真虽然去过丰台县的义庄,但早就忘了那地方的名字,这会儿看到自家老父亲的姓名才记起来!
不过他皱了皱眉,看向苏衡,“苏大人找这尸体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该怎么说呢,苏衡笑了笑道:“确切的说我不是要找这具尸体,而是要归还这具尸体。”
“归还?”
董真圆圆的脑袋上冒着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