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世人悲欢离合, 时间总是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转眼之间, 西北短暂的夏日匆忙过去, 荒漠边的城池凉州,迎来了瑟瑟秋日。
而算一算,萧钧来此, 也已经有近五个月了。
回望过去的几个月间, 他亲自率领手下兵将,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是操兵演练, 便是挖渠引水, 垦荒种田。而所幸功夫不负,眼看着,当秋风渐起时,田中谷穗沉甸, 河渠流水畅通, 这昔日萧索的凉州城, 也终于开始有些像样了。
然而未待众人松一口气,紧跟着, 大漠边境之外的那两个异族, 竟果然闹起事来了。
先是北狄。
过完一夏, 这个贺兰山外的小国许是粮草充沛了, 居然
对此,萧钧当然忍不了。
也所幸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时立刻升了手下两员副将,梁钟为主帅,蔡培为参谋,这二人一个有勇,一个有谋,两相配合,带上两万兵马,解决那个小族,并不是什么难题。
然而,就
毕竟,相对与小国北狄,匈戎才是本朝最为强大的外敌。
自本朝开国,两国之间便一直战火绵延,中间偶有停战,但纵使萧家王朝再强大,也始终从未彻底制服过这个蛮族,便是当年有神将卫离
匈戎人一向奸诈狡猾,此番他们
其实若放
两万人,对付北狄或许绰绰有余,但对付匈戎,并不是件易事。
尤其对方此次还有悍将呼必赞出马。
此人对于匈戎,相当于当年的卫离对于大梁,绝对不可轻视。
手下一时再无足够分量的猛将,萧钧没有犹豫,披上战甲,亲自帅兵出征了。
快马加急,几日之后,西北的军报便送到了宣和帝手中。
今次两个蛮族两面夹击,远方长子的处境可想而知,清晨甫一上朝,宣和帝的面色便十分凝重。
朝中文武,也早已知道了消息,因此,宣和帝此时没有再废话,直接问道,“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前有北狄,后有匈戎,这两个蛮族接连进犯,西北战事吃紧,众卿怎么看”
其实朝中谁人不知萧钧亲自披挂上阵的消息,但因着他被罚一事,这半年来,朝中已经对其颇为忌讳,因此宣和帝话音落下,一时间,竟没什么人敢开口。
唯有被萧钧留
话音落下,宣和帝没有立刻回应,似
而见此情景,却有一内阁学士夏侯青开口道,“可秦地以北还有党项,如若调动这两地兵马,党项却也趁机作乱,又该怎么办”
很明显,言下之意,并不赞成给萧钧驰援。
程志瞥过一眼,心知此人乃是皇后安王一党,心间顿时一嗤,忙反驳道,“党项去年年初才战败,休养生息至少还需年,此时作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如今宁王殿下已经亲自上阵,河西一带的战火才是迫
这话一出,夏侯青登时一噎,原想反唇呛回去,但悄悄瞥见宣和帝投来目光,似有责怪之意,登时不敢再出声了。
说实话,程志话糙理不糙,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对于战事分析,自然是强过这个书生出身的夏侯青了,宣和帝虽未开口,但心里其实明白。
而待将夏侯青反驳完毕,程志又继续向宣和帝参奏道,“陛下,现如今匈戎与北狄这两个蛮族进犯,不仅宁王
朝中毕竟不是全部都是皇后的爪牙,将程志的话听见耳中,渐渐地,终于有人陆续响应,一同复议了起来。
宣和帝也终于颔首,道,“立即从秦陇两地大营调三万兵马驰援凉州,任宁王差遣。”
君王金口玉言落地,众人立刻应是。
程志心里松了口气,再驰援三万兵马,萧钧应该可以缓口气了。
听闻自打战事爆
原本程志还
然而与程志不同,其他人可就并不这么想了。
自打萧钧被宣和帝遣去凉州,这半年来,安王萧瑀
有些从前还持观望态度的,眼见萧钧受罚,自以为他已经没了继任大统的希望,终于纷纷投向了萧瑀。
譬如此时才一退朝,便立时有人上前同萧瑀道,“殿下,宁王此番戍边,手中原有四万兵马,可现如今再加上陛下新调拨的,已经有七万了,这样的规模,绝不亚于藩王,以臣看来,此事决不可小觑啊”
萧瑀闻言,心间暗暗一顿。
这话,何尝不是他所担忧
原本萧钧被罚去西北,他是最大的受益者,可现如今对方一下手握重兵,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而正
这当然只是皇后的借口而已,但萧瑀会意,立时与身边人告辞,转道去了凤仪宫。
皇后自然已经知晓前朝大事,此时母子一见面,立刻提出了与先前向他谏言的那个官员一样的想法,着急道,“原以为他惹恼了你父皇,已经不足为患,可现如今他手中一下多了近一倍的兵马,这可如何是好”
萧瑀也是眉间紧皱,道,“儿臣也不想,今日早朝 ,夏侯青还反驳过此提议来着可父皇似乎对他颇为不满,一下令无人敢附和无论如何,此事毕竟关乎国土安危,他有正当理由,我们不好明着阻拦。”
这话一出,皇后也是重叹了口气,一副心焦却无奈的样子。
然而须臾,她却又冷笑了一声,道,“说来说去,你父皇终归是放不下老大,本宫就知道,当年那贱人使出狠招,终是牢牢把他给掌控了”
萧瑀一怔,并不是太懂母后所言何意,正打算问一问,然而还未开口,却见母后又换了神色,压低声音,同他道,“不过本宫听说他此次亲自上阵,倒是一次绝佳的机会,那战场上可是刀剑无眼,没准老天爷一开眼,把他给了,正好出去你我的大患。”
萧瑀闻言却摇了摇头,“他毕竟是主帅,那些手下拼死也会先保住他的,依儿臣看,此事可能性并不大。”
却见皇后笑了一下,道,“有道是事
相较于战火骤起的边关,以及人心惶惶的京城,与世隔绝的九云山,却安静的不像话。
抄了好一阵的经书过后,拂清似乎比先前好了许多。
至少,关于内心的愧疚,师父未再听她说起过。
师徒二人
眼看着山中树木由绿转黄,察觉到风中凉意一日甚于一日,拂清这才知道,秋天已至。
掐指一算,她竟已离开京城半年多了。
其实梦中的那个人还是会出现,不过她渐渐适应,不再大惊小怪了。
她
反正只要她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至此天各一方,他更不会知道的。
日子还是一如从前,眼看秋意渐浓,为提早筹谋,她挑了一日下山,赶了山下镇子上的大集,采买了好些过冬物资,以备那日大雪封山,她与师父的不时之需。
临到中午,她采办完毕,准备
因着今日是大集,面馆里的人也较平时多些,众人各自谈论着什么,环境有些嘈杂。
她无心理会,只专心等着自己的素面。
很快,店家就把热气腾腾的素面送了上来,她拿起筷子,正要来吃,却无意听见了,邻桌上谈论的话题
“听说西北战事愈
被这话中的“宁王”二字一下戳中了耳朵,拂清一时顾不得吃面,不由自主的凝神听了起来。
却听另一人附和道,“谁说不是这些蛮人也太可恨了,两面夹击,便是再神勇的人也不好应对,今早我还听见说,宁王帅军深入腹地,却不幸中了圈套,已经十余天没有音讯,也不知此番是吉是凶”
宁王中圈套十余天没有音讯,不知吉凶
将这些话听到耳中,拂清彻底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