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晏明云
她不是死了吗
拂清眨了眨眼,再度仔细盯着那女子看了看,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
那副面容虽说大约是因着怀孕而稍显圆润了些,但分明就是晏明云啊
可问题是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拂清实
她又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陆子文。
不错, 就是那个陆子文, 晏明云舅舅家的表哥。
啧啧
看到这两个人,拂清顿时有些明白了, 去年曾纳闷过的事。
看来, 那个时候, 晏明云是故意投湖,以实施金蝉脱壳之计啊
如此看来,她的确聪明了许多。
犹如拨云见月, 拂清望着不远处的那两人, 一时间,竟有些想笑。
可见她如此, 一旁的萧钧却很是纳闷, 忙问道, “
她闻声回头,想了想,给他让出些位置,叫他朝窗外看去,道,“你瞧。”
萧钧于是就顺着看去,待见到那两人,不由得微微凝眉,“这是”
拂清微微笑道,“你不认得了吗想一想,应该记得的。”
那时她还
萧钧平素日理万机,脑子里装的事太多,原本是有些想不起来,不过经这一提点,渐渐寻到了些线索。
不过想了想,他又凝起眉来,道,“那个女子,不是已经”
拂清咳了咳,压低声道,“该是计策吧,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萧钧也想明白了,点了点头,又来看她,“你想怎么办”
他知道,那女子曾屡次陷害拂清,而其母陆氏,更是拂清的仇人,现如今这女子假死逃脱安王府,乃是死罪,如若要算,也不是不可。
不过这是拂清的事,报仇还是放过,全看她自己的意思。
而他话音落下,却见拂清笑了笑,道,“没想怎么办不过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萧钧颔首,问她道,“那叫人把她叫来”
拂清却摇头,“你留
萧钧拉进她的手,跟她确定道,“可以吗”
拂清则拍了拍他,笑道,“我肚子虽然大一点儿,但对付他们,绰绰有余。放心吧,说两句话就回来。”
萧钧这才肯点头,吩咐了一声车外,叫小翠扶她下车,而他自己,则留
那陆子文说什么也是个朝廷命官,他若是就此露了面,实
毕竟周围都有暗卫跟着,不会有事的。
却说此时的不远处
一路从城中出来,晏明云坐车坐得有些腰酸,这才要下来走走路,舒缓一下筋骨,陆子文也跟着下了来,亲手搀扶她。
因着几年前的那次小产,她身子亏损的厉害,后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补回来一些,但管如此,腹中的孩子,也算是上天格外的恩赐了,因此,好不容易
晏明云有些口渴,随行的下人递了水来,陆子文接过,正要给她倒,恰
二人一顿,齐齐扭头来看,而待看清说话的人,晏明云却一下僵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极度不可思议的道,“你,你怎么会
拂清却淡定得多,淡淡扯了下唇角,道,“这话,不是该由我问你么”
这话一出,晏明云只觉后背
陆子文原本没认出拂清,毕竟算来,两人不过就只是几年前,
但眼见她与晏明云谈话,而晏明云又是这般反应,心里立时猜到,这是晏明云的故人,眉间一紧,出声道,“这位夫人”
晏明云终是怕拂清的,缓了缓,
陆子文一怔,待反应过来,立时要下跪行礼。
拂清却伸手一拦,道,“罢了,今日我是微服,不必多礼。”
陆子文这才作罢,缓了缓,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又赶忙求道,“请娘娘高抬贵手,这一切都是微臣策划的,是微臣不忍看她白白葬送一生,才想了法子将她带出来,娘娘但要追究,就请治微臣之罪吧。”
他情之切切,生怕拂清要与晏明云算旧账,所以决意一力承担,而晏明云听了却忙摇头道,“不,不管他的事,你要算账就来找我,是我的错,你不要治他的罪。”
二人目露恐惧,争着担责,那情景,就如同拂清是无情的恶人,硬要来拆散一对有情人一样。
她默叹了口气,伸手示意二人暂停,道,“既然都逃出来了,为何不走远点难道不知京城人多眼杂,怕人认不出吗”
听她此言,二人俱是一愣,陆子文率先反应过来,忙答道,“娘娘说的是,微臣原是要打算带她离开的,只是一下有了身孕,不便远行,只能暂住京郊,避人耳目,请娘娘开恩,待明云生下孩子,我立刻带她远走。”
拂清闻言,稍稍顿了顿,问道,“那你的官职也不要了”
陆子文低着头,半晌,只道了一句,“微臣汗颜”
而一旁的晏明云,死死咬着唇,一双眼睛通红,已经落下了泪来。
拂清看
却见晏明云怔了怔,道,“从前,是我太狭隘,生过不少恶心,也害过你我不奢望你能原谅,但,但只希望你能放我孩子一码,待我把他生下,你要杀要剐,我绝不反抗,也只求你,不要再牵连他人,我表哥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话未说完,又是一串眼泪跌了下来。
陆子文则赶紧伸手将她扶住。
毕竟看样子,她的肚子比拂清的还要大一些,想来,月份应该
拂清面上淡然,扫过她的孕肚一眼,道,“看
晏明云一怔,“你”
似乎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拂清却已经转身,重又坐回车上,离开了。
倒是那二人还立
萧钧方才一直
拂清摇了摇头,“人生
这话说得有礼,萧钧心服口服的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话音才落,却见她忽然“哎”了一声,还凝起眉来,似乎有些不舒服,这叫萧钧一下紧张起来,赶忙问道,“怎么了”
她却转笑,抚着隆起的腹部,道,“没什么,小家伙踢了我一下”
语声满是宠溺。
他这才放了心,也笑了起来,将手覆了上去,柔声道了句,“调皮。”
而后,顺势将她拢
现如今,仇恨都已伴随着苦难过去,等待他们的,是没有边界的幸福。
因为爱没有边界,所以幸福也是。
回到宫中,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眼看着,庭院间的树叶落,冬日再一次到来。
而这也意味着,拂清即将临盆了。
为了方便照顾她,无尘破例住到了宫里来,萧钧也早早命人准备好稳婆,万事俱备,就等她
十月初八,日子不错,就是天气有些冷,不过中宫早已烧起了地龙,到处暖烘烘的。
早上的时候,俊安入宫来拜见了姐姐,他这个当舅舅的,也一直惦念着尚未出世的外甥,还特意自己做了些小玩具送进宫里。
拂清笑他,“等小奶娃会玩玩具还不知要多久,现
俊安则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就给他留着,等他长大了
姐弟俩闲谈了一会儿,俊安也知道内宫不得久留,便先告退了,临走前只道,过几天再来看她。
拂清微笑颔首,目送他出了宫门,吃罢午饭后,又去歇了个晌。
却没想到,梦见了阿娘。
梦里的阿娘满脸含笑,一如从前那般美丽,温柔的唤她名字,又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只小兔子,放进了她的怀中。
小兔子白白胖胖,很是活泼,还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拱,她被逗得咯咯直笑,就这般笑着醒了过来。
然而清醒之后,她未来得及起床,却觉得身下有些异样,试着伸手摸了摸,才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了过来,这莫不是羊水破了,要生了
她向外唤人,殿中随即忙碌了起来,稳婆紧接着赶到,拾好产房,等着孩子出生。
才不过午后,时间还早,但萧钧听了消息,也坐不住了,从御书房赶了回来,原本还要进到产房里的,被人硬劝才没去成。
隔着一道门,他
小翠激动地出来跟他报喜,“恭喜陛下,娘娘诞下皇长子了。”
萧钧一顿,这才知道,他的月儿给她生了个儿子。
他有儿子了。
全新的生活由此展开,这一日,她做了母亲,他做了父亲。
为了叫拂清能好好休息,宫里洗三宴办的较为简单。
真正隆重的,是皇长子的满月礼。
那一日,萧钧身穿衮冕,驾临皇极殿,怀中稳稳当当的抱着自己的长子。
他站定,垂目看了看怀中的孩子,小人儿才睡醒一觉,此时心情正好,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殿中的绘雕花。
他心间柔软成一片,然待再抬起目光,环视殿中众人,又成了威仪无比的君王。
“这是朕的长子,名翊。”
萧翊。
这便是皇长子的大名。
身穿朝服夫人文武百官,立时跪地叩拜,一时间,万岁的呼声响彻穹顶。
前朝大礼过完,后宫中,热热闹闹的满月宴也落下了帷幕。
眼看着偌大的家中热闹了一天,今日的主角,皇长子殿下终于困了,此时正
而他的母后,也才沐浴完毕,又换了舒适的便服,
一阵脚步声响起,她微微睁眼,便看见了萧钧那双含笑的眉眼。
她本欲起身,却被他伸手按住,温声道,“好好歇着。”
她点头,怕吵醒里头的小人儿,就放轻了动作,往里挪了挪位置,而后,他便十分默契的也躺了上来。
而后,又十分默契的将她拥进了怀中。
“累么今日”他压低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也压低声回答,“还好,你呢”
他则笑着吻了吻她的额间,同样道,“还好。”
自打她孕后,他便努力克制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再碰她了,此时闻见她身上才沐浴过后的清香,免不得有些蠢蠢欲动。
哪知旖旎的念头才起,里头的小人儿却扭了扭身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小人儿白天的觉多而短暂,一会儿,一觉已经睡足了。
拂清不是没有察觉他的意图,此时忍不住吃吃笑他,而后起身,将小娃儿抱进了怀中。
换了尿布,小人儿又舒服了,睁着一双像极了父亲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母亲的笑脸。
忽然之间,视线中又出现一张脸庞,威仪又俊美,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父皇。
小人儿心情极好,咧开小嘴,高兴地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也眯成了小月牙儿。
拂清心间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低头,轻轻亲了亲小家伙的脑门。
而身旁的男人,虽然也心痒,却并未像她一样,而后将吻落
她纳罕,仰头问道,“你怎么不亲亲翊儿”
他摸了摸下巴,“怕扎着他。”
“再说,亲你就够了。”
“什么”
她有些不解。
却见他一笑,道,“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由你带来。”
你就是我的全部。
她微怔,而后,满足的笑了起来。
“你也是我的全部。”
她道。
而此时怀中的小人儿,黑亮中透着金色的眸子映出父母二人相互依偎的影子。
他们也是他的全部啊。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