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矾离开大牢后,就直接去见了张氏。
张氏见到明矾之后,一番哭诉,全都是对苏十一的指责甚至是诅咒谩骂。
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苏十一身上,而她则只是一个可怜的快要瞎了,失去丈夫又要失去女儿的可怜人罢了。
“明矾,明矾你可不能不管娘啊,我这日子……呜呜。”
张氏哭的伤心极了。
她自从生病后,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脸色发黄,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长期眯着眼睛,更显苍老。
大丫出事之后,张氏又寝食难安,生生的多了许多白发。
所以当明矾忽然看见张氏的时候,都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认错了人。
可他听完张氏的话,就知道自己没认错。
“娘,你说奶奶狠心,只顾自己,所以才会让爹去南海。可奶奶不过一个老百姓,她能有什么办法改变官府的决定?”
明矾冷静的一项项反问。
“你说二丫的死怪奶奶,可谁知道二丫会遇见那个疯子?是,其实多少和奶奶有关系。但那也是因为她不信任你,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把她怀孕是假的的事情告诉你。归根究底,还是你。更是你之后的反应,才会让二丫着急的想去大牢里找我爹,这才有的悲剧。”
“至于我爹的死,是有心人的算计和安排。你若非要把这件事找个人背锅的话,也不是奶奶。而是你,毕竟本来我已经安排好了爹爹流放的地方,有人照顾。是你赌气,为了膈应我,才让爹爹去了其他地方,不是吗?”
“还有大丫的事情,这难道不完完全全是你的错?你如果想要嫁人,可以,那你就去嫁人好了。二叔说他可以过继大丫当成亲女儿来养,可你不同意!你还纵容那个男人几次三番的骚扰,难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娘,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娘。从前你那么温柔善良,对一个陌生的孩子都能释放那么大的善意,为什么现在却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明矾声音冰冷,将张氏藏在虚弱面孔下的自私和凉薄,全都挖了出来。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是对张氏最极致的嘲讽和羞辱。
张氏哭了:“现在你们都怪我了,那发生事情之前,也没看见你们有多疼爱大丫啊。现在你们都是好人了,就我一个坏人了。”
明矾见张氏如此执迷不悟,他冷冷的摇摇头,然后挥挥手,有人立刻上前强制带走了张氏。
张氏惊恐极了:“明矾,明矾你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我……呜呜!”
望着被堵上嘴带走的张氏,明矾眼底有一瞬间的茫然。
到底是人心易变,还是太善于伪装了呢?
他不敢说。
张氏被带走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只知道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怎么喊,也没有一个人前来。
还有两个人日夜守着她,不会让她离开他们视线半步!
张氏从一开始的声嘶力竭,到最后的绝望癫狂。
完了。
她被囚禁了。
明矾这是要把她关到死啊。
张氏心底恨极了,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救过明矾,也不至于的到最后,自己还会被这孩子囚禁了。
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还有什么用啊?晚了,晚了啊!
就如苏十一预想的那般,明矾的忽然回来,让呈王妃震怒。
倒是呈王在听了明矾的话之后,并没有太生气。
身为王府的子孙,能力是一回事,人品又是一回事。
而且也许是年纪大了吧,呈王现在更喜欢自己的孩子们能更在乎亲人。
明矾忽然回来,可南海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毕竟现在海盗都去攻打别的地方了,南海也消停了。
而且明矾也表示南海所有的功劳,都用来抵消这一次忽然回来的罪过。
说明明矾这孩子有决断,更舍得。
而他又的的确确拿出了证据,证明了那个男人身份不对劲……也并非意气用事,说明他有脑子。
这样的孙子,呈王是极其满意的。
尤其是后来呈王得知明矾派人将张氏关起来,一辈子都不打算放她出来之后,就更加满意了。
虽然心里有亲人,却并非没有是非观念。
如今,明矾的那些“亲人”,就只剩下一个大丫一个苏十一娘了。
对苏十一娘,呈王本身就是想“供起来的”,无妨。
至于大丫……
就一个小姑娘而已,能掣肘明矾吗?显然是不可能得。
而且呈王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子成为一个冰冷无情的人,能如果顾念大丫,说明心中还是有情义的。
至于大丫,他也了解了,是个老实善良的姑娘,他也放心。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总是不一样的,相比较男人,女人更加感情。
因而呈王妃更在意的点是——在明矾的心底,到底还是外面的丫头更亲近!反倒是不和她这个亲奶奶亲近。
这让呈王妃心底很不满。
但她也不愚蠢,知道呈王对明矾很满意,那是她的亲孙子,总比呈王对梁侧妃的孩子更看重要好吧?
所以呈王妃明面上并没有责怪明矾,可却暗地里让狱卒给苏十一娘和大丫一点教训瞧瞧。
也没用别的手段,只单单糊上窗户,让她们看不见一丁点的阳光,这一样,便足以将人折磨疯了。
而明矾忽然回到王府,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呈王妃得意极了:“再关两天吧,就给她们点阳光瞧瞧,别真的疯了,明矾再怪我。”
三天不见阳光,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了。
即便明矾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又没让人打骂,只是窗户一不小心被人封了而已啊。
身边的丫鬟虽然觉得不太妥当,但这一年来老王妃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她便也没敢说什么。
正在老王妃得意之时,忽然有个嬷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出事了。”
“怎么,难道苏十一娘和大丫只是黑了点,就死了?不能吧?”
“王妃,是,是……方老夫人……气绝身亡了!”
哐当——
呈王妃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碎成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