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的堂倌领她们上二楼,走廊一行海棠花样的窗子密密排开,推入一屏描金漆画门,堂倌侧身让路。
屋内明灯如昼,十来人围坐
意儿倒是一眼瞧见了宏煜,他坐
见有人来,席间谈笑渐止,宏煜望向她,上下打量,随后笑说“赵县丞到了。”
“你就是新任县丞”有个五十来岁的男子面露讶异“果真是个女的”
意儿只当没听见,脸上笑意未减,向宏煜介绍“这位是我家先生,宋敏。”
宋敏
宏煜略点点头,抬手指向方才说话的男子“这是平奚县前任知县朱槐,现已升山东齐洲通判,因着离任交接,还需
意儿笑笑。接着他又向她引见主簿曹克恭,以及坐
席间很快又热闹起来。宏煜歪坐着看他们说话,姑娘不时递酒来喂,他懒懒的,就着姑娘的手便喝了。
几杯后轻轻推开,身后的婢女忙把烟送上。那是个铜制的景泰蓝水烟袋,兰花纹样,巧别致,拿纸煤儿点了一窝烟丝,咬着细长的烟嘴,一时薄雾缭绕,他眉眼迷离。
姑娘好奇,讨要了去,他便用纸煤儿敲敲烟杆子,教她“含着这儿吸。”
众人闻言吃吃笑起来。
姑娘嗔怪一眼,张嘴含着他方才咬过的地方,正要吸一口,听见他说“当心呛着。”岂料被烟一熏,竟真呛咳起来。
宏煜笑道“有意思吧。”
“有啥意思呛死人了。”姑娘把东西还他,他却不要,只说“送你了,慢慢学。”
朱槐双眼来回瞟,摇头晃脑,热心张罗道“宏大人体贴秋娘,我看不如今夜宿
宏煜笑笑,抿着酒没做声。
秋娘打量他的神色,垂眸莞尔“大人定是嫌奴家蒲柳之姿,不肯赏脸。”
宏煜目光掠过这花容月貌,捻着酒杯轻转,仍旧没有回应。他的幕友梁珏笑道“秋娘婉约清秀,谁不怜爱只是我家大人房里有个绝色的美人,恐怕难以分心。”
姑娘不信“果真如此比秦馆的花魁还美吗”
宏煜懒懒道“是个美人,绝色倒不至于。”
朱槐摸着胡子笑得油滑“再美也比不过新鲜,对吧,除非宏大人是个痴情种。”
宏煜垂下眼帘,不紧不慢地说“初到平奚,公务繁忙,夜里再被缠一宿,我可吃不消。”
众人皆笑起来,意儿见此情景,心想坐一会儿就得走了,省得
几盏酒后,正要告辞,姑娘们却含羞带笑地打量她,小心翼翼道“这还是咱们县里来的第一个女官,我可算长见识了。”
意儿抬眸望去,挑眉道“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可不是,如今这世道与从前不同了。”姑娘轻叹“当初我
“女人嘛,念书再多也无用。”那朱槐喝得浑身舒畅,愈
意儿听到这话,面色未改,无动于衷,旁边的宋敏见她一脸假笑,指尖
朱槐又道“赵县丞,你可别怪我心直口快,我的年纪足以做你父亲,多嘴也是为你好。说难听些,
意儿目光微凉,冷声道“朱大人,你喝多了吧”
席间众人听那朱槐口无遮拦,心中一惊,然究竟见过场面,忙岔道“朱老爷醉了,来来来,再吃一盅”
朱槐静了静,没料到会被新来的县丞当众呛声,心下不悦,但碍于众人的面,一时不好
可谁曾想这小小县丞竟不识抬举,居然推说自己醉了,不肯敬酒。朱槐脸色难看,转过头去,做出与旁人闲谈的样子,冷笑道“如今那些个女人,不
意儿眯起双眼,嘈杂中,宋敏凑到耳边低语几句,她心中了然,抿了口茶,面不改色道“大人的醉话
朱槐略微顿住,随即摇头,仍是对着旁人说道“区区进士,不过了几本圣贤书,竟敢和长公主相提并论,当真是初生牛犊啊。”
意儿镇定自若且寸步不让“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年少无知,原不懂什么规矩,不过说到进士,寒窗苦,三年一考,登科及第者不过二三百人,也算出类拔萃,大人想必也是天子门生,何以用区区二字自贬呢”
话音落下,朱槐脸色大变,席间一时鸦雀无声。
宏煜看了半晌戏,撇着意儿,提醒她说“朱大人并非科举出身。”
闻得此言,意儿睁大双眼,做出惶恐又讶异的表情,接着恭恭敬敬地颔首“下官实
宏煜心想这人可真会装,一时便起了作对的心思,挑眉道“朱大人自然不会与你计较,但话说回来,无论出身如何,能为朝廷办事,才算能耐。”
朱槐相当认同,当即冷嗤“我早说了,女人懂什么律令公文一概不通,以为念几句之乎者也就能做官了吗可笑。”
意儿暗暗白了宏煜一眼,他置若罔闻。
朱槐随口问“她姑母是谁”
陈祁一向见不得那些灌了黄汤就嚣张的嘴脸,此刻正要借机压压他的气焰,于是慢悠悠道“监察御史赵莹,目下正
一语落下,朱槐默然,半晌后仿佛酒醒一般,对意儿换了副面孔,笑说“早闻御史大人铁腕,比男子更加刚毅,堪称天下女子之表率,本官心中仰慕已久”
陈祁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掩入朦胧灯色中。
此番虽令对方败下阵来,但因借了姑妈的名声,意儿心里并不高兴,只暗暗立誓有朝一日我定要凭自己的本事让这些人心悦诚服,叫他们不敢随意看低我,那才算我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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