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雪和邓灿林第二回见面,邓灿林带上他家老二,上初二的一个男孩。
大概是因为从小没妈,老二性子内向,不咋搭理人,一顿饭下来也没和瞿雪说一句话。
瞿雪给他买了果子饼,又和邓灿林带他到溜冰场溜冰。
“他一直跟着你吗”
邓灿林“上初中就没跟着了,木材厂只有子弟小学,没有初中,初中就让他跟着他爷爷,
“那他姐姐呢”
“他姐嫁了。”
瞿雪很有些吃惊,“嫁了他姐姐不是才十七,怎么就嫁了”
邓灿林笑笑,平静的口气,“也是才嫁咧,他姐完小学就不上了,跟着她舅妈下地干了一两年农活,后来又跟村里人上了南苑,去给人摘棉花,
瞿雪默了片刻,问“她带姑爷回来家里,让你见过了吗,人咋样”
邓灿林搓搓那双满是茧子的手,“
“嗯,人好就行。”
瞿雪活过了半生,见过许多的人和事,知道没妈的女孩儿过的是什么日子,一听邓灿林这话,大概也能知道邓家大女儿是如何长大的。
娘没了,有个老实爸也没什么用,寄养
邓灿林又说“你放心,我家俩孩子都不叫人操心,只要你爸妈同意,礼金啥的都听他们的,等咱俩结婚,你跟着我住木材厂也行,要是找着工作,你住市里也行,都听你的。”
瞿雪轻点一下头,“再说吧。”
邓灿林这种老实男人,看起来的确是听媳妇的人,但人性是最复杂的,还得细细观察。
她结婚,就是想要男人帮忙一起贷款,如若这个男人不愿意,她也不会白搭功夫。
“你之前相过几个”
“两个。”
“为啥没相上”
邓灿林笑笑,“不合适呗,嫌我
瞿雪“男主外女主内,我觉得挺好的。”
邓灿林“像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很少见了。”
她不过笑笑,“哪里,工作嘛,这也没法,总得穿衣吃饭。”
如果有个男人愿意跟她一起贷款,他半年回一次家,她都不会管,乐见其成。
林白云担心吕二狗上宋九尧家里去找二晚拿字据,无端让二晚
宋家院门紧闭,她
“二姐。”
宋清连“大白来了,你找二晚吧”
林白云笑道“是啊,我想叫她跟我一起回一趟家,她上哪儿去了”
“不凑巧,她上南苑参观养猪场去了,估计还得两天才回来。”
林白云摸不着头脑,“咋上南苑了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么老远的路,她自己去的”
宋清连笑了下,“也不是,大姐家里推旧房子,九尧跟着一起去的,正好去看看大姐大姐夫。”
“原来是这样,那我过两天再来。”她搓搓手,看着小象,笑说“哎呀,姨姨来得太急,都没带啥好吃的,你跟姨姨上家里吃芝麻饼,好不好”
小象往他妈身后缩,两眼怯怯看着她。
宋清连“你客气啥啊。”
林白云摸摸小象的脸蛋,“那我走了,下回给你带芝麻饼来。”
“这么近,天天走动还带啥东西。”
林白云原路返回,她心里不痛快,别人生个小孩那样容易,为啥她就怀不上,前段儿回娘家,她妈偷偷跟她唠叨,天天跟二狗住
她本想着这两天得空了,去给中医把把脉,抓副药吃吃,谁知道婆子来闹那一出,她有些心灰意懒,也没心思去了,索性回家里看看。
才进了村,正巧看到她伯娘牛翠芬正拉着木推车碾米回来,木推车上还坐着大哥家二小子。
林白云赶过去,
牛翠芬回过头一看,“是大白啊,他跟他爹妈下地去了,你今儿不卖菜”
“今儿不卖。”
牛翠芬停下车子,冲她摆摆手,“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白云走过去,“咋的了”
牛翠芳四处瞧了瞧,才凑近她,压着嗓子说“我刚从吕家村碾米回来,二狗家里正干仗咧”
林白云愣了下,“你看到了”
牛翠芬“我没看到,听他们村里人说的,你真骗你婆子嫂子几个签了多分七分地的字据”
“签是签了,可不是我坑骗她们签的,原先说吕家村要卖山地,她们说按人头分,我没生下娃来,拿不到几个钱,二晚叫我这么办,不要山地钱了,就多分公爹婆子的几分地,谁知道后来没卖成,她们就说是我坑骗她们。”
牛翠芬砸吧嘴,“这个二晚,就是事儿多,就数她该骂,往后我都不敢上吕家村碾米去了。”
林白云讷讷道“不干她的事咧,她也不知道宋九尧换回林家村买。”
“你说咱们信,吕二狗家谁信啊,连二狗都不信,他不是把你那字据给撕了。”
林白云愣住了,“他这么说的”
“可不是我听他村里人说,方婆子放了话,你不把地还回去,以后不许你回吕家村,问二狗要字据,二狗说他撕掉了。”
林白云默了默,“可不是他撕掉了,不管他们,撕掉了我也不回去。”
牛翠芬拉扯她的衣袖,“大白,你知道二晚
“她跟宋九尧上南苑去了,宋家大姐推房子,她和宋九尧去看看,顺道参观养殖场。”
“怪不得咧,这孩子,出个远门也不知道跟妈说一声,她姑姐起新房子,你大哥也要起,等她回来你跟她说一声,叫她带姑爷回家来一趟。”
林白云有些心不
当初,牛翠芬只知道宋九尧有一些钱,没想到他那样厉害,能拿下那么大的山地,开州市再没有第二人了,这样的姑爷,支持大舅子拿碎石建砖房,还不是小意思。
她还听说,最近租借打砖机的排起长队,没有个一年半载都轮不上,宋九尧是她姑爷,这不就有个便利了。
宋九尧给老二家小舅子找个活儿,马翠凤高兴了,家里才安稳了一段时间。
林白云到了家,她妈高高兴兴给她煮饭,村里卖了山地,不用
她没跟自己的妈提吕家村的事儿,她妈正高兴,说了也没用,白添堵。
吃了饭从娘家出来,林白云特意上两村交界的田地间,看了她那新得的七分地,意料之中的叫她心堵,地已经翻新,半边种上红薯叶,半边种上大白菜。
折腾一回,到头来,折腾了个寂寞,地还是被婆家人拿去种了。
回到农机站,吕二狗也从家里上来了,两口子互不搭理,闷着嘴各过各的。
南苑这头。
宋九尧买上两瓶酒,两斤肉,一箱麦乳,一袋饼干,领着林晚云上了宋清英的婆家。
宋清英嫁的这一家姓严,家里两兄弟,一个
严老头是个老木匠,耳朵有些聋,只是笑笑,不咋说话,老婆子是个和气人,把两人领进门,拿出麻花糖叫两人吃。
林晚云尝了一个,那麻花糖是裹着糖炸出来的,很是香脆。
“宋九尧,这个好吃。”
宋九尧没吃,“我上新房子那去瞧瞧。”
林晚云“我跟你去。”
宋九尧却道“去做什么,一张口一口灰。”
老婆子笑道“别去了,你喜欢吃麻花糖,等我下地回来,给你炸一些带回去吃。”
林晚云客套一句“您下地做什么,我跟您一道去吧。”
老婆子“行,就是去刨土豆,地里还有好多,正好给你们带些回去。”
林晚云面上一僵,“不用了,家里有土豆吃的。”
从穿越过来,她就上福昌上班了,从没下过地,连锄头都不会拿,可怎么刨啊。
宋九尧看她那神色,压了压嘴,“别把脚刨地里,回不去开州了。”
林晚云“”
他走了之后,老婆子拿上锄头,背上背篓。
林晚云话已经说出口,只好跟上她,往马路对面的地里去。
她看着满地的白色棉花团,问“伯娘,这些棉花都是谁来摘啊”
老婆子“自家摘,也有种的多的,雇人来摘。”
“都是卖到本地的棉花厂么”
“也不是咧,有的地儿全都是棉花,外地的运输队也来。”
林晚云脑子闪过一道光。
运输队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运输队都是跑长途的,回到开州,她可以找运输队帮忙拿货啊,只要这边的布料老板打好包,送上车,她
有了这个主意,她心里明朗了许多,兴致盎然跟
“好多土豆啊”
土地下好似生了魔法,一挖就是土豆的兄弟姐妹,捡都捡不过来。
“伯娘,让我挖一下吧。”
“行。”老婆子把锄头给了她。
林晚云记着宋九尧的话,脚离得远远的,下了劲儿,一个锄头刨下去。
一声脆响,她拿起锄头一看,面色起了一层尬色。
锄头粘上了两个土豆,一个快被分成两半。
“锄到了。”
老婆子笑说“锄到也不碍事,都能吃。”
林晚云又接着干,没一会儿,她干不动了,老婆子也笑不动了。
她挖出来的土豆十有九伤,能逃过一难的土豆,都是因为太小,很难锄到。
老婆子“累坏了吧,你歇着,我来干就成。”
林晚云把锄头给了她,面色有些羞愧,“伯娘,这些坏的,你拿来炸薯条吧。”
“啥是薯条”
“薯条可好吃了,小孩儿都喜欢你,我可以教您,以后吃不完的土豆,您就炸给孙子孙女吃。”
她虽然没有亲自动手炸过薯条,却也知道怎么炸,以前
“行咧,正好要炸麻花糖,一起炸了。”
到了家,老婆子开始动手做麻花糖,又使唤老头子给她切土豆条。
家里还有番茄,老两口又按着林晚云说的,加点糖,熬了一个番茄酱。
林晚云没好意思光看着,就坐
严家人陆续下班回家,宋清英也带着放学的闺女回来了。
大伯家是个小子,才一进院门就被他妈给拾了。
原来,这小子调皮,放学不回家,跟两个同学上河里游泳,正好被学校的老师逮着,训了一顿,半道碰上他妈,又给他妈说了一顿。
那河里死过人,家长们可怕死了,奈何那些个皮小子就是不入脑,总是叫人着急上火。
严家大孙子就是这么一个皮小子,被逮着了还嘴硬,“我就是热,下去洗把脸。”
他妈点他脑门,“都入秋多久了,你还热,还热”
碍于家里有客人,她只好先手,“再有下一回,我给你一个劈兜子”
没一会儿,宋九尧和姐夫也回来了,一大群人上桌吃饭。
严家大孙子和孙女不吃别的菜,抢着拿薯条蘸番茄酱吃,一个劲儿说好吃好吃。
老婆子笑说“这是小舅妈教我做的,我学会了,以后想吃就给你俩做。”
宋九尧大姐夫“小舅妈还会这个,美食家啊”
林晚云抿嘴笑笑,“我不会,就吃过而已。”
宋九尧转过头,拿眼瞧她,提嘴一笑。
林二晚一向是嘴巴上会,手可不会。
吃过饭,两口子要回招待所了,老婆子给他们装好了麻花糖和一些酥饼,还要装土豆,被宋九尧拦住了。
林晚云从地上拿起一个伤残最小的土豆,伸到他跟前,显摆道“你看,这个是我今天刨的土豆。”
“这么厉害”宋九尧视线垂落,蓦地一顿,伸手拉上她的手。
他原以为是光线太暗,拿起来一看,她指甲盖沾上了什么绿汁水,本来白净的手指头因了那点污渍,着实有些碍眼。
宋九尧眉头微锁,“这怎么脏了”
林晚云抽回手,低头扣了扣,“就是择菜染的,刚才没洗掉,回去多洗几次应该就洗掉了。”
宋九尧没再说什么。
拜别严家人,两人往计生招待所走。
宋九尧突然吁一口气,“以后再上别人家,你坐着就行,
林晚云脚下微顿,扭过头,“我就刨了几下,伯娘就不让我干了,她家地里的土豆结得好多好多,我才教她炸薯条的。”
她想起了大姐夫嫂子训儿子的那个话,忍不住问“宋九尧,你知道屁兜儿是什么意思吗”
“屁兜儿”
“嗯,屁兜儿,大姐夫他嫂子训他儿子,说他要敢再下河游泳,就给他一个屁兜儿。”
宋九尧眼帘半抬,慢悠悠说“那不是屁兜儿,是劈兜儿,劈柴的劈。”
林晚云眼珠子提溜,“劈兜儿那是什么意思”
宋九尧散漫地勾动嘴角,就是不告诉她。
“你说啊”
他笑了声,单手握拳,伸到她胸口前,“劈兜儿就是这样,把拳头伸到目标面前十六厘米,然后猛地”
林晚云脸色突变,往后退了一大步,双手做防御状,“我懂了,你别来真的”
宋九尧低低笑,“懂了说得简单一点,劈兜儿就是直拳。”
她放下手,睁着黑亮的眼睛,带着求知的光芒,“那为什么是十六厘米啊”
宋九尧“根据我的经验,十六厘米的威力是最大的。”
“”
就是他胡诌的呗。
“要不要试一下”
“不用了,谢谢。”
“二晚跟我这么客气”
“”
她心道客气些,活得久一点不是么
第二天,两人上了返回开州的大巴车。
上车之前,林晚云秉着呼吸,又强行忍受了一次公厕的威力。
大巴车其实称不上大巴,
两张票没挨
车上汽油味很重,和火车上的闷气和骚味儿不同,但一样叫人难以忍受。
待车子开动,颠颠簸簸,林晚云开始晕车,那味儿越来越难闻,叫人反胃。
她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快入睡,但一股恶心的气儿堵着胸口,不上不下的,头都涨晕了,就是睡不着。
过了两三个小时,她感觉到了极限,实
宋九尧张开眼睛,“怎么了”
“给我拿一件衣服。”
宋九尧起身,“你冷了”
她声儿软绵绵的,“不是我晕车,我要盖鼻子。”
宋九尧滞了下,“盖鼻子有什么用”
林晚云拧眉,有些恼火,“有用。”
宋九尧从行李袋拿了一件衣服给她,又和那大姐换了坐。
“好些了吗”
林晚云有气无力点一下头,闭上眼睛,“嗯。”
宋九尧往车外看了一眼,天色阴沉,灰蒙蒙的压着大地。
才过了小半的路程,还有的折腾,且让她睡上一觉,不行就
到了午后一点多,大巴车
“二晚,下去吃点东西。”
只见她艰难睁个眼缝,又软耷耷闭上了,要死不活的样儿,“我不吃。”
“不吃哪有神。”
她头小幅度摆动一下,就是不吃的意思。
司机摇着车钥匙走过来,“你俩下不下车,我要锁门了。”
宋九尧“你别锁,我们不下了。”
司机看林晚云那神色,皱眉道“下不下我不管你,可别吐
宋九尧眼里冒出了戾气,“罚不罚钱我不管,你不想死就先闭上你的嘴”
司机“”
林晚云更晕了,心里生出绝望来,她都快死,宋九尧若是再与人干仗,可如何回到开州。
她扯他的衣服,气若游丝的,“宋九尧,不要打架,有事叫公安。”
那司机忍下一口气,怏怏下了车。
宋九尧看了她一会儿,幽幽叹一口气,伸出手臂把她揽入怀里,轻声安抚,“没事儿,我们下车,休息好了再回去。”
林晚云咬咬牙,“不,我想回家。”
“还有一半的路程,你能受得了”
“受得了。”
过了一会儿,她扭动身子,“我这样不舒服。”
宋九尧干脆把她抱到腿上,搂
林晚云挣开他的双臂,慢腾腾把那件衣服盖到头上,把半个身子都遮住了,才软绵绵倒入他怀里。
宋九尧听见低不可闻的一句话
“这样就不臭了。”
他嘴角有一丝崩裂,“不臭就睡吧。”
就这么着,林晚云总算睡了一觉,待她醒来,头还是晕,胸口那股恶心也没散掉,但神头回来了一些。
只是,宋九尧真是闲的,时不时掀开衣服看她一眼。
等他又来一回,她睁着眼看他。
宋九尧微滞,嘴角一抖,“我就怕你
她没好气说“有气儿,还没死”
难道他抱着这么热乎的身子,都感觉不出来,看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死没死
哪那么容易死,亿万富婆才迈出第一步,她怎么能死
回到开州,林晚云强撑着冲一个澡,睡了一大觉,被宋九尧叫起床,吃了一顿宵夜,又继续补眠。
这一趟去了半条命,连二姐都说她瘦了,脸更小了,但是她觉得不亏,特别是看到布料市场,她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而且,她和宋九尧好似比以前亲密了一些,毕竟,她没死掉,也算是和他共患难了一回。
第二天,她神又好了一些,也不知道宋九尧上哪儿去了,家里静悄悄的。
没一会儿,林白云过来了,丧个脸把这三四天的事儿说给她听。
林晚云颅顶冒烟,“简直欺人太甚,要是你婆子不来说那些话,地让她们种就种了,我还担心你太辛苦呢,但她说那些不要脸的话,咱就不能忍着,就算把地荒废了也不能给她们住”
林白云叹气,“能咋办,地都种上了,总不能叫她们拔起来。”
“种了你的地,怎么不能拔了”林晚云拿上挎包,往脖子上一套,“走,回家叫大哥,还有大弟二弟,杀到吕家村”
林白云愣住了,“这样行么”
“有啥不行,就许她们欺负人,我们林家没人了么”
“大哥能去么,他会不会先把我们训一顿”
林晚云想了想,“不叫大哥,我们叫另一个。”
“叫谁”
“林大强。”
林大强又
林晚云笑道“大强哥,我正好有事儿找你呢。”
“啥事儿,你说”
林晚云把他叫到墙根底下,如此这番,和他说了一通。
林大强大手一挥,“那还得了,必须找她们说理去欺负咱村妹子,当林家村没人了,走”
六子的对象正好是吕家村人,这一天,六子又骑着老板的摩托车上吕家村接人,回来半道,正巧碰上林晚云领着一群人,往吕家村走。
道儿本来就不大,这一群人就把道堵死了。
六子把车停下来,狐疑看着林晚云,“二晚,干啥去啊”
林晚云还未说话,林大强先道“上你们村算账去”
六子“”
林晚云摆手,“你约你的会,不要管。”
六子寻思了一路,还是改了主意,先上歌舞厅和尧哥说一声,别真闹出事儿来,尧哥还得怪他知情不报。
他冲进院子里,大声嚷嚷“尧哥,二晚上吕家村干仗了”
宋九尧拿着账本从屋里走出来,拧个眉头,“喊什么,谁干仗了”
六子“二晚啊,她带人上吕家村,说要找人算账去。”
宋九尧定了定神,“胡说八道,她病了,床都下不来,干什么仗。”
“真的,带林大强,还有她那个姐,还有几个指明了就是上吕家村找人算账。”
宋九尧额角一个抽痛,腮帮子动了动,“她就是嫌活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