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面前的少女额前冒出冷汗,眼眸中荡漾着盈盈的水光。
江眠月拼命忍着想要哭出声来的冲动,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个人是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吗居然便那么面不改色的将那瓶烈酒直接倒
江眠月咬牙忍着,却仍旧控制不住,泪花从眼眸中汹涌而出。
烛光阴影下,祁云峥浓密的长睫
“药膏你自己涂”祁云峥开口。
“嗯”江眠月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淡淡的鼻音,跟刚哭过似的,“谢谢谢祭酒大人,给您添麻烦了。”
身为监生,被祭酒大人“帮助”,还得谢谢他。
好
她立刻接过膏药,浅浅的
那药膏清凉舒适,倒是好东西。
然后江眠月将那膏药瓶盖子塞好,恭敬地放
祁云峥看了看她的手掌,淡淡说,“你拿回去用。”
“不必了祭酒大人。”江眠月立刻摇头拒绝。
不过是磨破了点皮罢了,江眠月虽然怕疼,但因这点小伤便受他的恩惠她心中有些微妙的抵触。
祁云峥已将东西好,只留那瓶膏药
江眠月悄悄看了他一眼,却他正垂眸,专心看着监生们今日所作的文章,不再开口。
她浑身不自
她什么时候能离开不会要等他把这些文章全部都看完吧
手却不小心碰到了膝盖,她微微一皱眉,低头一看,
方才注意力都
江眠月正出神,忽然听到祁云峥开口,“你身上的伤不止一处,药膏可以止疼。”
她一愣,惊愕看向祁云峥。
祁云峥没有看她,手中提笔,
“明日彝伦堂有大课,斋长轮番值守,其中有你。”祁云峥缓缓抬眸,浅浅看了她一眼,“不要因为腿上的伤,耽误轮值。”
“”江眠月沉默半晌,抓过那桌上的小瓶药膏,“谢谢祭酒大人关怀。”
是她想多了,当了斋长替他干活,跟他客气什么。
祁云峥手一动,面前的题纸掀开,下面一张,赫然是个被揉皱了的题纸,那题纸最上方还有一处毛边,像是有人直接用手撕开似的,十分磕碜。
看起来也比其他的题纸窄了一节。
可即便如此,这份题纸上的字迹也比其他的题纸上要整齐漂亮,一手的标准小楷,清清爽爽工工整整,标准中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这是她自己的题纸,也是祁云峥自己手书题目的那份题纸。
只不过他手书的部分,被自己撕下来了而已。
“祭酒大人。”江眠月再次从怀中取出那张自己撕下来的部分,缓缓放
祁云峥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被她保护得不错的纸片,“你随意处置。”
“不,祭酒大人,您的字太好,若我拿走,被其他监生知道了,随意争抢”
“说过了。”祁云峥缓缓道,“由你随意处置。”
他语气平静,却是一副命令的姿态,江眠月张了张嘴,还是将那张纸重新好。
罢了,回去再处理。
气氛恢复了平静,祁云峥看完了她的文章,却不予置评,直接翻看下一篇。
江眠月有些急了,还真要等他看完他有这闲工夫,自己可没有。
身上的衣裳,她回去还要想办法。
国子监入学之后,因为每个人尺寸不同,目前每位监生只
而且近日天气渐凉,据说以后
“祭酒大人”她着急开口,肚子却
她猛地闭上了嘴,咽了口唾沫,耳根通红。
早已过了用饭的时间,她可怜的馒头也成了莲池里的鱼食,今晚上,她还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祁云峥却忽然动了,他侧过身子,拉开了一旁的木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食盒。
他打开食盒,甜甜的淡香味缓缓溢出,那里头居然是一盒枣酥。
他语气淡淡,将那小盒子单指推到她的面前,“你随意。”
“”江眠月僵直
祁云峥见她不动,睫毛浅浅动了动,补充了一句,“司业大人昨日给的,我不吃这些,你拿去。”
“”江眠月欲言又止。
说实话,这东西,正合江眠月的胃口她已经快饿死了,这也算是祁云峥今日一整天,干的第一件人事。
“你若是不要,便帮我拿远点扔了。”祁云峥冷冷道。
“”江眠月抓过那个小食盒,“是,祭酒大人。”
江眠月抱着盒子,终于找到借口先行离开,明日她轮班,便不用来敬一亭,只直接去彝伦堂便可。
江眠月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宁愿多干点别的,也不想来这儿面对他这张脸。
看着少女有些一瘸一拐的纤细背影,祁云峥低头,眼眸低沉,静静看向面前的两份文章。
他的手指缓缓摸索着她写过的字迹,指关节处的红痣随着他的手,
他眼中压抑着情绪,眸色渐深,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过去的往事。
今日,他记得那树叶摇晃,风暖日丽,少女身着玉色襕衫,她灿烂的笑,如一幅画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手腕一动,袖中缓缓滑落一根素色的绸带。
绸带缠绕上他的手指,他熟练的浅浅把玩,那绸带便绕着他的指间,乖顺的躺
江眠月抱着食盒走
可那枣酥的甜香味无数次的钻进她的鼻尖,她本就饿着,又极为嗜好甜食,这枣酥是她最喜欢的点心之一,闻着就知道味道绝不会差。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没有扔掉这东西,快步回到了勤耘斋的五号厢房中。
“你可算是回来了。”兰钰已经爬上床铺,正
江眠月进房后,关上了厢房门,看了一眼房间另一边正
“哎呀,快让我看看。”兰钰从床铺上下来,踩着鞋子,看着她破了个大口子的膝盖,心疼得不行,“怎么弄得啊,知道的说你是去了祭酒大人那儿禀报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找祭酒大人打架了呢。”
“没事。”江眠月打开手中的木盒子,浅浅笑着问她,“吃枣酥吗”
“哇”兰钰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你怎么弄到的,国子监可没有枣酥卖,这个食盒这是京城有名的刘记糕点铺的枣酥。”
“捡来的。”江眠月扒拉了一个塞进嘴里,满嘴的甜香。
她心中带着气就不扔,不吃白不吃。
“捡来的有没有毒啊你可别乱吃,万一是毒鼠用的”兰钰信以为真。
江眠月被她惊恐地模样逗笑了,口中的枣酥差点喷出来,她使劲忍着笑,原本心中的恼怒和不忿一扫而空,抿着嘴,用完好的手掌,摸了摸兰钰的脑袋。
“小可爱,多吃点。”她笑着说,“吃完我还要去再领一套外衫。”
尹楚楚自从江眠月回到厢房之后,手中的书就再也没有翻动过,她僵直坐着不动,耳朵却有些微红,听着身后两个人亲昵的声音。
江眠月下意识的看了尹楚楚一眼,手中拿着枣酥,缓缓上前,将枣酥的小食盒静静地放
尹楚楚的身子更加僵硬。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口味,味道还不错。”江眠月想到今日她试图来扶起自己,知道她心地是好的,不由轻声道,“看书辛苦了,吃点甜的吧。”
尹楚楚猛地转过身,把江眠月吓了一跳。
“我”尹楚楚耳根泛红,却依旧说不出话来,半晌,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忽然起身,从自己床边的木箱里,拿出了一套靛蓝色的襕衫。
“我之前就看到你的衣裳破了。”尹楚楚将那襕衫扔到她的面前,语气生硬,“我去帮你问过,已经没有玉色的,只有一套男监生的靛蓝色衣衫,新的衣裳是冬日的外衫,要过两日才会送来。”
“有些大,你将就着穿吧。”
夜深了,举业斋中的某个厢房内,依旧灯火未熄。
最靠房间内侧的铺上,趴着一个男子,他身上盖着一块棉布,上头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白日里倒还好,一到晚上,他的伤口便疼得他根本无法入眠。
第一日只是疼,后来是又疼又痒,他自己还无法涂药,全靠同舍的监生帮忙。
之前那位刘钦章对他倒是不错,被他的花言巧语弄得义愤填膺,势要为他打抱不平,对付那个趋炎附势的江眠月。
但是今日他回来得极晚,似乎跟往常有些不同,非但没怎么管陆迁,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时不时的出神,嘴角还露出诡异的笑来。
陆迁很是不安,却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了。
刘钦章不管他,另外一位舍友也不上心,随便替他上了点药,便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伤得养到什么时候,继续这么下去,岂不是天天给你换药”
陆迁敢怒不敢言,嘴上还得赔着笑,到了深夜,他着实睡不着,转过脸看向那个莫名其妙改变态度的刘钦章,却见刘钦章也
二人目光对视,刘钦章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陆迁的床边,小声道,“喂。”
陆迁扯出一个笑,“刘监生,怎么”
“你跟她真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