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晏卿不吭声也不敢动,祁云峥缓缓垂眸,面色冷淡,“进来。”
“是,祭酒大人。”裴晏卿拿着食盒上前,他见祁云峥衣着单薄,领口有些低,露出了致的锁骨,一看便容易着凉。
他唯恐外头的凉风吹着祁云峥,进门之后便立刻关上了房门,然后小心翼翼问道,“祭酒大人,需要将窗子也关上吗”
“关吧。”祁云峥语气淡淡。
裴晏卿将窗子也关好了,便拿着药来到祁云峥跟前,将依旧温热的药放
这一放,他的目光却顺便落
裴晏卿眸光一动,有些不解这伤口是何处而来,但他也不敢问,只将药放下,轻声问道,“祭酒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学生做的”
“将那边的药酒和细布拿来。”祁云峥单手端起药,喝了一口。
裴晏卿立刻去拿了,利索的将东西放
祁云峥静静端详着他。
沉稳,明事理,助人,沉得住气,不卑不亢,长相也是上佳。
祁云峥缓缓开口,“彼之理是,我之理非,我让之;彼之理非,我之理是,我容之。1为何意。”
裴晏卿一愣,细思片刻,道,“他人若有理而我无理,我便该让着他;他人无理而我有理,我则要容忍他。”
“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2。”祁云峥又道。
“对别人不能求全责备,对自己要严格约束。”裴晏卿回应。
“裴监生之见,这两句可有道理。”
“回禀祭酒大人,这两句甚是有理,学生当以律己为先,严格约束自己。”裴晏卿低头抱拳,“多谢祭酒大人教诲。”
“不错。”祁云峥淡淡看着他,“身为斋长,当以学会忍让,君子动而是为天下道,3是为对你的期盼。”
“是,祭酒大人”裴晏卿眼眸微亮,“学生定不负祭酒大人期望。”
祁云峥浅浅一笑,“今日多谢你,回吧。”
“是,祭酒大人。”
江眠月一直
“造孽啊。”顾惜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叹道。
“刘大夫人呢”江眠月问。
“我刚刚问过,今日她刚好回家探亲去了,往常都是住
“好吧。”江眠月无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今日这几位也算是撞上了好日子。
不久后,裴晏卿回来了,他拎着食盒和空碗来到江眠月面前,率先道,“多谢你帮忙照顾这位同窗。”
“你可别谢我了。”江眠月愧疚不已,“你的同窗刚刚被王大夫扎了针,现
“什么今日是王大夫”裴晏卿才想起这档子事儿,面色蓦然变了,喃喃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这不怪你,江监生。”
“那现
“我稍稍懂一些治疗风寒的方子,一会儿去替他煎些药。”裴晏卿说到此处,注意到江眠月有些惊愕又有些意外的目光,不由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些简单常用的方子,做不得数的。”
“那也很厉害。”江眠月笑着说,“今日多谢你了,对了,祭酒大人他身子如何了”
“祭酒大人喝了药已经好了许多,正
“他没说什么吧”江眠月问。
“问了些工课方面的问题,其他的没有多问。”裴晏卿道。
“这种时候了还问工课”江眠月觉得有些离谱,不过想到祁云峥平日里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乎又觉得没有什么意外之处。
“江监生,你如今这样子还是先照顾照顾自己吧。”裴晏卿声音中带着些温和的笑意,“现
江眠月低下头,这才想起自己的衣着打扮和身上的血迹,与这国子监有些格格不入,她面色一红,道,“你提醒的是。”
裴晏卿见她面色染上浅浅的红,一身女子装扮不说绝色,也着实是惊艳非常,绝对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他心中缓缓一颤,心中仿佛有个小芽儿被施以露水灌溉,缓缓的冒出叶子来。
江眠月离开后,顾惜之意味深长的看了裴晏卿一眼,裴晏卿
“江监生是个很好的姑娘。”顾惜之忽然开口道。
裴晏卿微微一愣,看向顾惜之,浅浅一笑,“是啊,太过耀眼。”
“此次去公主别院,和乐公主想让我们
都是聪明人,裴晏卿知道他后续有些话要说,便接过他的话茬,“什么话本”
“梁祝。”顾惜之缓缓道,“江监生被公主亲自点名为祝英台,今日她身穿女子衣饰,便是公主殿下给的。”
裴晏卿垂眸,给同窗额头上的帕子细致地翻了个面,半打趣道,“顾斋长不会是”
“没错。”顾惜之道,“我便要饰演那梁山伯一角。”
“该说恭喜吗”裴晏卿感觉到他的不情愿。
“不该。”顾惜之苦笑了笑,“你应当明白我的苦衷,公主并非好相与的,她如今盯上我,区区监生,没有丝毫办法,如今我还未卒业,还未有官职,她拿捏我轻而易举,这是我的顾虑。”
“顾斋长的意思是”裴晏卿仿佛猜到了他想说的,眼眸动了动,有些动摇之色。
“你若是愿意做这梁山伯,我有法子。”顾惜之看着他的眼睛,“你若是不愿,我便不扯你下这浑水了。”
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江眠月回到勤耘斋五号厢房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她疲惫的换上干净衣裳,将那沾染了血迹的衣裳洗了。
那血迹比一般布料上的衣裳更加难洗一些,江眠月怕弄坏了衣裳,又不敢用力,只小心翼翼的用皂轻轻地擦拭,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祁云峥的血清洗干净,等衣裳洗完,天也黑了。
祁云峥难缠,连带着血也难缠,江眠月累得腰酸背痛,扑倒
“今天的九章算术好难啊,人为什么要学算术啊”兰钰哀嚎着,“以后为官难道还要用到方田法吗”
“当然。”尹楚楚的声音略显无情,“且不说日后为官,
“啊”兰钰欲哭无泪。
江眠月躺
这么重要的课,她居然错过了
门被兰钰打开,江眠月看着来人愣神。
兰钰见江眠月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自己,吓了一跳,“眠眠,你怎么了一脸被糟蹋了的模样”
江眠月闻言,睫毛一颤。
尹楚楚一掌拍
兰钰悄悄吐了吐舌头,上前关切问,“听闻其他堂的监生下午便去上课了,你怎么没回来啊,
江眠月点了点头,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部分,省去了祁云峥中香的那一段。
“祝英台哇”兰钰十分兴奋,“你这么好看,到时候一定极为瞩目,谁是梁山伯啊”
“顾惜之。”江眠月的心思全
这日晚上,江眠月挑灯夜战,与尹楚楚一块奋战到子时,这才昏昏入睡。
兴许是太累,江眠月沉沉睡去,一夜无梦,只临清醒时梦到自己站
她喘着气坐起身,顿觉晕头转向,头脑
“你还好吗”尹楚楚跟她一到前往敬一亭时,
“无妨,我要去上课的。”江眠月摇了摇头,坚持道,“今日又有九章算术,我一定不能再错过了。”
尹楚楚皱眉看了她一眼,“别硬撑。”
“嗯。”江眠月拍了拍脸颊,勉力打起神来。
今日,六位斋长只剩下五位,却没见到顾惜之,其他几人也没有太过
过了片刻,敬一亭东厢房门开,祁云峥静静的扫视他们几人,随口问,“顾惜之呢”
“回禀祭酒大人。”开口的是裴晏卿,他蹙眉,声音严肃,“顾斋长今日清晨摔断了腿,刚送去医舍。”
江眠月惊愕地睁大了眼,其他几人也都同时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