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都忌讳的事情, 他却为达目的果断行之, 可说得上是以身犯险了。帝王心术,非她所能全窥, 他可以做, 可自己知道得太多也绝非好事。
意识到这个问题太过敏感,且涉及朝堂,沈珺悦便觉得自己不好再多问,转而提起与自己相关之事“那,鸿运之人又是什么说法”
她心中有几分猜测, 只待他解答。
然而盛临煊摸摸她的头,脸上是闲适的微笑, 只道“这个, 朕先不告诉你, 你以后便会知道。”
居然还卖起关子来了, 沈珺悦从他怀里抬起头嗔道“皇上真不告诉臣妾”手悄悄往下绕到他腰后。
气氛陡然轻松起来, 盛临煊笑了笑,忽然一
明明姿态暧昧,却好整以暇道“悦儿又想调皮了”
不过瞬间便调换了位置居于下风, 沈珺悦犹如落入猎人手里的小动物似的嗫嚅出声“臣妾没有”
“真没有嗯”
虽他单膝撑
更别说他本就清朗温润的声线了,此刻那话音里又带着几分宠溺与引逗,让沈珺悦控制不住地脸红耳热。
他身子压得更低了一些,两具身躯完美契合,他英挺的鼻尖与她俏丽的鼻子厮磨,沈珺悦的双眸浅浅地漫上一层水雾,透过光晕迷迷蒙蒙地看他。
清隽的面容,凌厉的轮廓,眼中柔情泛滥,柔和了他清冷的气质,反倒更添了深情。他眼中如有星辰大海,将她引入其中。
视线牵引间,似有火花迸射。
两人眼神纠缠,沈珺悦率先败下阵来,想到自己总是被他调戏逗弄,终究心有不甘,于是迎着他灼灼的目光,下巴微抬,缓缓启唇,丁香小舌探出轻舔了舔唇角,香腮染云霞,媚眼绕情丝。
盛临煊眼中的两簇火苗瞬间演变成熊熊烈火,原就强自按捺,哪里还受得了她这样的刺激,一举攫住那近
凤凰于飞,烈焰狂舞,将两人都卷入其中。
沈珺悦一声娇娇的嘤咛,盛临煊俊脸也染了薄红,他沉沉地喘息捡回片刻的理智,卷起怀中人一阵风似地进了内室。
雕花大床上,不再压抑的动静如助兴的曲乐,镶嵌玉石的腰带、绣着金丝的袍服,被主人毫不留情地掷于地上,满绣的红被上如玉的莹白夺目,帐幔落下,掩住了翻飞的浪潮。
灯烛燃,一夜纵情。
成徽八年十月六日,帝后宫巫蛊之案结,原两广总督魏雄安之女、一品贤夫人魏氏蔓蔓褫夺封号,废为庶人,赐白绫。原御史大夫之女、从二品贵嫔康氏玉纹褫夺封号,着剃度为尼,
魏雄安因教女无方,使之作出大逆不道之事,回京之后亦被削职查办,办案人员翻出其
康家于此事上则可以说是全身而退,康父
盛临煊本就无意动康家父子,如今他自己识趣,盛临煊便默认了他这种弃帅保车的方式,以他一人换取康家的门楣,其儿子的仕途也不受影响。
此事过后,前朝后宫,最大的赢家成徽帝,还饱受赞誉。
许多朝臣
要不要深挖深查,全取决于上意,若皇帝有心整治朝臣,该当卷入多少人,又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都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成徽帝并没有将此事扩大行株连之事,由魏、康二妃始,亦由这两人止,一时之间,帝王的圣裁人心,圣明之君得到拥护,皇权的威望亦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事后不久,太后娘家、原承恩公府周家的案子也终于有了结果。因有巫蛊之案
入冬以来,周太后的身体便不太好,每日里召医问诊,珍贵药材熬制的汤药吃了不少,可身体却并无多少好转。
盛临煊身为人子,自然也挂心亲娘的健康。这日他招来专事太后病情的御医询问,听御医提及太后所患不过是普通风寒,而之所以多日不好,恐是因心有挂碍导致郁结于心,而这是灵丹妙药所不能解的。
盛临煊沉吟片刻,便知现如今太后牵念的是何事。慈恩宫中早已被他清理过一遍,如今太后身边除了几个旧人,便都是自己的耳目,宫外周家之事,是断不可能传到太后耳中的。
所以现下能牵动太后心的,便只有宫内的周馨岚了。原本周家还未最终定案,他自然也不好先处理了当朝皇后,故一直悬而未决。
但是现
慈恩宫内,清淡的熏香混合着浓重的药味,非但没能给室内带来清新,反添了几分冲鼻的苦涩。
盛临煊一进入殿中便皱了眉,李荣察言观色,令人将门窗开启了一丝缝隙,让冷风吹进来换一换气,只是殿内封闭的时间太久,这一点冷气也不能驱散原来的味道。
迎出来的春嬷嬷见状便赔着笑脸解释道“太后娘娘病中畏寒,外头风又凛冽,娘娘偶尔出来坐一坐总说阴冷,故而奴婢们便未敢将门窗打开,殿内的气味也便散不去了。”
盛临煊闻言,紧蹙的眉头没有半分松动,动动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抿成一线,并没有开口。
倒是李荣与春嬷嬷搭话道“奴才斗胆说一句,太后娘娘若
春嬷嬷老而成的人物了,自然知道这李荣说的话便是成徽帝的意思,于是笑着应了下来,引着成徽帝进了内室。
太后因儿子来了才刚被扶起穿衣,此刻病歪歪地靠着两个大迎枕坐于床榻之上,脸色苍白中透出来暮年的蜡色。
便是见了儿子,也不见她有多欢喜,勉强牵一牵嘴角露出个笑模样,马上又轻咳了两声。
盛临煊瞧着她面色确实不好,心中也是叹息一声。他
岁月已然十分宽待于她,但到了此刻,也仍然
不论她的出身,至少她
便连盛临煊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别人或许是母凭子贵,可
故而
照例问过太后身边之人其诊脉用药情况后,盛临煊便挥退众人,只他们母子谈话。
他面色恳切,放缓了声音道“母后若想知道些什么,何不直接来问儿臣如此郁郁
太后被儿子说中了心事,攥着帕子的手一紧,唇边又逸出了两声咳嗽。
盛临煊移坐到床榻边缘,帮着调整好太后背后的大迎枕,又为她顺了顺背,才扶着她靠坐好。
周太后目露悲苦道“哀家这身子不中用,日日只能困
盛临煊顿了顿,还是握住太后的手,回道“儿臣自不敢忘,若为此事,母后实
他想了想,又道“若母后还是不能放心,朕便令外祖父书信与您,可好”
太后灰蒙蒙的眼眸乍然现了光,回握住盛临煊的手急道“我儿此话当真”
盛临煊脸上便露出无奈的笑来,反问道“君无戏言,母后便这么不信儿臣”
“不不不,哀家不是不信我儿,只是一时过于欢喜了,”原本的沉沉死气一扫而光,周太后脸上又有了生机。
喋喋道“哀家也知我儿不易,只是你外祖父他们毕竟年事已高,哀家每每想起便十分不忍心若能得了他们平安的信,哀家从此后便撂了手去,再不拿此事来烦扰你了。”
瞧她似乎真的宽了心,原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的盛临煊便顺着她道“母后言重了,这算不得什么烦扰,倒是儿子思虑不周,反叫母亲不得开怀,是儿臣的错才是。”
周太后老怀甚慰,又觉得他今日好说话,便干脆将心中的挂碍一并道出“你也有你的难处,哀家怎会怪你只是,你表妹馨岚,身为皇后已被圈禁多时,你看,是不是该放她出来了”
盛临煊唇边的笑意略淡,声音平平地问道“依母后看,儿臣该如何对皇后才是”
听他这样问,心思简单的周太后还真当他有心垂询,便殷殷劝道“母后知道你因周家之事不喜欢岚儿,可是你既娶了她,便该好好待她才是。况且岚儿这孩子却是个好的,我儿可不能作出迁怒之事啊”
她自觉一腔慈母之心盼着孩子们好,却不知这几句话反倒叫儿子心寒。
盛临煊勾了勾唇角,将手抽了回来,冷淡道“皇后之事,母后便不必操心了,儿臣自有安排。”
周太后这会才觉察出不对来,心下不安,忍不住追问道“什么安排你要如何安排你表妹”
听得周太后口中将“你表妹”三字咬得极重,盛临煊心中忽然生了几许烦躁与恼意,冷声道“便因她是朕的表妹,朕才处处容忍于她。”
“可是”瞧着儿子面色不好,周太后有些急道“便是看
“母后”
为了一个周馨岚,方才母子之间的温情荡然无存,盛临煊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退让根本没有意义。
想起父皇临终前对自己的嘱咐,“你的母后是个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的人,这辈子,她连自己想如何都想不明白,所以我儿定要自己坚强。”
是了,是他想岔了,被母后的老态左右了心神,一时生了多余而无用的柔情。他的母后他还不了解么,如今她的抑郁,她的伤怀,不过是因无人为她做主,无人断然告诉她该如何做罢了。
他便又态度强硬起来,看着周太后道“自周馨岚入宫以来,仅凭个人喜怒便随意磋磨宫人,行事无度;对待无过宫妃,更是手段阴毒残忍,丧德败行。如此恶劣之人,朕已无法再忍。”
周太后坐直了身子,抖着唇道“你的意思是要、要将她”
盛临煊站起身来,肃然道“是周馨岚德不配位,实不堪为朕之妻,为大盛之皇后,朕已决定废后。”
废后诏书他早已经拟好,颁旨的日期便
其实周太后又怎么可能真的无知无觉,儿子与侄女的这场婚事,从一开始便只有侄女
也许最初还只以为是他性子本就清冷,可是后来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呢
周太后颓然地倒回迎枕上,“罢了,罢了,哀家从来也管不到你,你想如何便如何罢。”
盛临煊看着她,半晌才淡淡道“儿臣不孝,有一句话却不得不说。”
迎着周太后投来的目光,他接着道“如今只有您好,周家众人才能好。”
周太后先是不解,再是恼怒,而盛临煊则面不改色地继续道“所以,便是为了他们,也请母后万要好生将养身子。”
说罢点点头,便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走时盛临煊脑中想的却是看母后最后气恼的模样倒是颇具气神,想来这病还是因她日子过得太过顺遂,也闲得太过了。
正该给她一点刺激,她才能有神好好过日子。
果不其然,待几日后再宣御医查问时,便答太后身子已有好转,盛临煊也放心下来。
成徽八年十月十八日,帝于是日早朝提出废后之事,诸大臣以皇后周氏罪臣之女身份,又兼礼部上陈皇后周氏自册封以来种种不当之行,皆同意废后之议。
三日后,废后诏书经礼部核验,加盖皇帝玉玺,由皇极殿出,昭告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周氏馨岚,既不能表率后宫,更无母仪天下之风;宫闱之内,嫉能妒贤,实难立中宫。今上告太庙,下宣子民,其皇后玺绶,废其皇后之位,以正宫闱,钦此。”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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