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火车站里,背着大包小包的人随处可见,陈晚与许空山均是第一次坐火车,新奇的体验让两人暂时忘却了离别带来的愁绪。
火车站内说热闹也热闹,说冷清也冷清,热闹来源于纷杂的乘客,而冷清来源于零星的国营商店。
陈晚买的下午一点的票,计划三点到省城,县城与省城的长途客运线尚未开通,火车是唯一的交通工具。当然陈晚也曾听说有人纯靠步行走到省城的,近一百公里的距离,其毅力简直令人侧目。
送行的人挤
响亮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火车哐当着到站,下车与上车的人挤做一堆,许空山护着陈晚踏上火车,找到拿着车票找到他们所
他们运气好,买到了硬座,许空山的座位被一个穿着深灰色衬衣的中年妇女占着,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旁边那个与她面容有六分相似的青年大概是她儿子。
青年脸颊瘦削,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但洗得很干净。
“同志你好,请问”陈晚话未说完,青年看到了他手上的火车票,一边说着抱歉一边站起来,让中年女人坐到他的位置上,再把陈晚的位置还给他。
“阿文。”中年妇女不安地抓住青年的衣袖,她的视线没有焦点,陈晚这才注意到她是个盲人。
“没事,你坐着吧。”许空山没有落座,叫阿文的年轻人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感觉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
“谢谢同志。”青年再三感谢,自我介绍叫朱文,是南财大的新生。
南财大,听到熟悉的名字陈晚表情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竟然一上车就能遇到未来校友。
“陈晚,南财大财经专业。这是我哥许空山。”陈晚对朱文的第一印象很好,对方温和有礼,从他对其母的态度不难
“好巧。”校友的身份拉近了双方的距离,朱文性格开朗,陈晚很快对他的经历有了初步的了解。
朱文来自邻省,城里人,父亲早亡,母亲靠着帮人缝衣服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
据朱文所言,他母亲也并不是完全眼盲,而是患了白内障,拖得太久造成视力严重下降。
为此朱文深感自责,朱文母亲很早之前便出现了视线模糊的症状,并且一天比一天严重,但为了不影响朱文高考,且家里的经济条件有限,没钱给她看病,朱文母亲一直瞒着朱文,装作一切正常的模样。直到朱文高考结束,她
朱文立马借钱带着母亲前往医院,然而后世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的白内障,
南财大六号报道,朱文提前到南城就是为了带他母亲去三医大找那位何医生。
听完朱文的经历,陈晚为其不易感到唏嘘“大娘的眼睛一定可以治好的。”
“谢谢。”朱文神情中没有悲伤只有坚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一点,停
“前面车厢可以接水。”朱文给许空山指了指方向,他是昨天上午上的车,为了省钱给母亲治病,他给自己买的是最便宜的站票,他人年轻,熬得住。考虑到母亲的身体,朱文给她买了一张坐票。
“我们带了。”许空山取下身上的军绿色水壶,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准备得倒是十分齐全。
酸豇豆炒肉末的香味随着掰开的饭团蔓延开来,朱文忍不住口舌生津,悄悄咽了口口水。
“你们吃过了吗”陈晚吃了一个鸡蛋和两个饭团,把喝过的水壶递给许空山。
时值正午,乘客们陆续掏出了干粮,而朱文母子俩却没有要进食的意思。
“吃过了。”话音刚落,朱文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从早上起就没有吃饭。
“要不要尝尝我大嫂做的饭团”陈晚假装没听到朱文的肚子叫,故作随意地把饭团分享给他。
朱文摆手拒绝,陈晚将饭团塞到他手里,看了眼旁边的朱母。
“妈,这是陈晚他大嫂做的饭团,你闻闻看是不是特别香”朱文把饭团掰成两半,谢谢两个字太简单,陈晚今日的赠饭之恩,有朝一日他定将涌泉相报。
列车员喊着检票走过来,陈晚出示了他的坐票,列车员看过后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两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火车到达省城,这里是这趟列车的终点,所有人都拿上了行李,涌到门口等待下车。
陈晚不想跟人挤,坐
陈勇飞一个小时前到的车站,他伸长脖子焦急地张望着,
“你们终于下来了,我差点以为记错了班次。”陈勇飞接过陈晚的行李,“我带你们去坐公交。”
陈二姐和陈五姐买菜去了,其余人上班的上班开学的开学,陈勇飞今日轮休,负责了接人的工作。蒋英俊考上了外地的大学,这会正
“先不急,勇飞你知道三医院怎么走吗”朱文人生地不熟的,陈晚索性多帮了一把。
陈勇飞没去过三医院,但知道该坐哪路公交。
朱文身后背着泛黄的棉絮,右手提了两个大包,左手牵着母亲,随陈勇飞走到车站。
陈二姐家与三医院不
省城的繁华相较县城堪称天壤之别,但
“勇飞,勇阳托我问你,你答应的电风扇什么时候能给他。”等车的间隙,陈晚提起了陈勇飞的电风扇。
陈晚说的是陈勇阳的原话,并非拿他当借口。
“大概要明年了。”陈勇飞挠了挠头,“我本来做好了一台电风扇的,但是被厂里征用了。”
电风扇的难点不
陈勇飞亲手制作的电风扇充极具研究意义,因此
“你们厂里征用完了能拼起来还你吗或者你帮我问问样机能不能卖也行。”九月仍有秋老虎的余威,按照往年的规律,至少要热到九月底,陈晚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恨不得变成后羿把天上的太阳射下来。
“我回去帮小叔你问问吧。”陈晚是陈勇飞见过的最不耐热的人,尤其城里比老家更热,他真怕陈晚被热出个好歹,“车来了。”
伴随着公交车的晃悠,陈晚来到了陈二姐他们住的筒子楼,长长的走廊里连着许多户人家。衣服裤子晾了一阳台,大概是因为开学,楼道里没有见到什么小孩的身影。
陌生面孔的出现引起了筒子楼里住户的注意,他们看着陈晚进了陈二姐家,有那爱看热闹的当即上门打听情况来了。
“淑慧,你们家来客了啊”
“对,我六弟不是考上南财大了吗,六号报道。”陈淑慧也就是陈二姐站到门口大声说道,语气那叫一个骄傲。
陈晚把东西放到了蒋英俊的房间,他将和许空山
“前进,几点了”送走陈晚以后周梅一直心不
“四点半。”陈前进从堂屋走进卧房,他明白周梅
周梅叹气抚平枕巾上的褶皱“不知道六儿去了省城会不会不习惯。”
陈前进安慰地拍了拍周梅的肩膀“省城有二妹和五妹,她们会照顾好六儿的,你别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陈晚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周梅的心始终放不下。
“我”周梅的声音戛然而止,枕头下面有什么东西,她拿开枕头,“这不是我昨天晚上给六儿的钱票吗”
陈晚早上趁周梅
周梅内心百味杂陈,陈晚可真是让她说什么好。
“六儿长大了。”陈前进沉默半晌,
与此同时,
“五姐你们喜欢就好。”陈晚给两位姐姐一人买了瓶雪花膏,新买的,跟周梅母女三人那个不是一批货。
“喜欢,喜欢。”陈五姐与陈二姐相视一笑,“只要是六儿送的我们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陈晚新地图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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