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安是第一个
有了羽绒服,陈晚没再穿夹棉背心,他挽起衣袖给王利安解惑“我换了鸭绒内胆,保暖效果比棉花好。”
鸭绒王利安知道,但用鸭绒做衣服他却是前所未闻,王利安不怀疑陈晚话语的真实性,他只是太过惊讶。
“你这鸭绒内胆要卖吗”
“卖不了。”陈晚摇头,许空山折腾了好几天,才弄出那么点鸭绒,哪有卖的份,王利安的担心实数多余。
羽绒服是八十年代后开始流行,这说明国内目前肯定有生产羽绒的工厂,但具体
“这白菜裹得可真大。”等待陈晚拿钥匙的间隙,王利安探头打量着院子里的白菜,“你哥又不
“嗯。”陈晚习惯性查看信箱,见里面有东西,便开锁拿了出来,是钱国胜寄的一封信和来自陈建军的包裹单。
“需要我帮忙吗”王利安除了卖衣服,还要负责把陈晚做好的衣服送到买家手上,他秋天那会来取衣服时恰好碰上钱国胜给陈晚寄了布料,帮着扛了几回。
陈建军寄的包裹应该没多大,陈晚进工作间把衣服拿给王利安,自己揣着包裹单去了邮局。
军绿色的包裹捆得四四方方,陈晚一路提回家,用剪刀拆开,
陈建军把自己今年新
外层的布料手感扎实,一丝儿风都钻不进去,内里的夹层约莫有两指宽,上面是一圈棕黑色的毛领,用的是什么毛陈晚不认识,但不扎人。整件衣服陈晚拎
军工出品的质量没的说,大衣的用料无一不是一等品,穿个十几二十年没有一点问题。县纺织厂的布料和棉花其实也不差,但与之相较立马次了许多。
这件军大衣是陈建军升副旅长的福利,上面还缝着他的名字。陈晚放下军大衣拿起陈建军的信,字里行间的关怀呼之欲出。
陈建军的好让陈晚受之有愧,他必须做点什么来回报陈建军的情谊,否则他良心不安。
至于怎么回报,陈晚犯了难,陈建军
陈晚参考了军大衣的尺寸,待他把衣服和回信寄出去,时间已来到了十二月后旬。
政治辅导是周五班会的例行环节,陈晚兴趣缺缺地
陈晚的眼睛瞬间睁大,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
“你咋了”王利安扭过头,“不舒服吗”
“没事”陈晚用力做深呼吸,双手紧紧抓住桌沿,使自己平静下来,“我没事。”
田曼柔朝二人投来一个眼神,碍于是上课期间,王利安按下了心中的疑惑,集中神跟上田曼柔的思路。
改革开放,改革开放他简直是昏了头
身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陈晚比谁都清楚改革开放会对举国上下造成怎样的影响,被原文带跑偏的认知
此前陈晚单想着允许私人做生意的政策要三年后才会颁布,却忘了一个关键招商引资。
班会结束,陈晚把近半月的报纸全部买了回家。卧室的灯亮了一整夜,过的报纸铺了满床,陈晚闭眼深深出了一口长气,彻夜未眠的脸上不见半点疲色。
离他最近的一张报纸是十一月二十七号的,上面刊登着一篇关于科学养猪的报道。
陈晚对养猪没有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这篇报道释放的信号。要知道,原本报道中的行为可是会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而现
二十四岁的陈晚,是听过无数溢美之词的天才设计师,但是没有人知道,“天才”背后的挫折与汗水。
三年不是三天,他真的愿意等上三年吗,陈晚扪心自问,他不愿意。
陈晚看了眼时间,将床上的报纸叠了起来,钱国胜信里说他今天下午要过来,他得抓紧时间补个瞌睡。兴奋劲一过,熬夜的后遗症便显现了,陈晚这会脑袋晕得跟浆糊似的。
没吃早饭的陈晚一觉睡过了午饭,钱国胜来时他正
“你吃了吗要不要来一碗”陈晚
钱国胜吃过午饭才来找的陈晚,他不饿“你吃,我把布搬到工作间去。”
自从通了公路,纺织厂的车队一个月会来两次省城,为钱国胜和陈晚了极大的便利,两人再也不用为运货的事情
钱国胜搬完,陈晚也吃好了,他把碗断进厨房,给钱国胜倒了杯水“刚烧的有点烫,你小心。”
“谢谢。”钱国胜靠进沙
“烦什么”陈晚坐到沙
钱国胜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随即坐直身体,对陈晚大吐苦水。钱国胜抱着满腔激情到了统销部,虚心学习了数月,站稳了脚跟准备大展身手。
纺织厂的统销部与各大供销社对接,
“我有办法让你们厂增加生产线。”陈晚音量不高,一脸的运筹帷幄。
“什么办法”钱国胜闻言拿杯子的手一晃,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泼到他的裤子上,烫得他顿时跳了起来。
陈晚哭笑不得地去工作间取了条大小合适的裤子给他换,好
“到底是什么办法”钱国胜三两下换了裤子,提着裤腰带出来冲着陈晚追问。
“招商引资。”陈晚一字一顿,钱国胜拧眉,他听懂了陈晚的意思。和陈晚不同,报纸是钱国胜每天的必物,知晓时事政策,只是他没陈晚敢想。
陈晚把考虑了一夜的计划娓娓道来,要
“等等。”钱国胜不是故意打断陈晚的话,但他太迷糊了,“即便有外商愿意投资,也不可能轮到我们厂吧”
“为什么不可能”陈晚反问钱国胜,“你回去以后帮我转告你舅舅,如果需要帮忙,随时可以联系我。”
钱国胜愈
“我不排斥良性竞争。”陈晚笑得颇有深意,“况且我帮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钱国胜刚问完就开了窍,“你想要一条生产线”
钱国胜是一个合格的传声筒,他处理好手上的工作就直奔钱舅舅的办公室,一字不漏地转达了陈晚的话。
“好啊,你们俩合起伙来打我的主意。”钱舅舅笑着隔空点点钱国胜的脑袋,“可真是看得起我,全国大大小小有多少厂子等着用钱你知道吗”
“多少”钱国胜自行拖了把椅子坐,没外人,甥舅俩的相处模式十分放松。
“我也不知道。”钱舅舅摊手,“但我知道钱落到我们纺织厂头上的概率,能去到小数点后四位。”
钱舅舅并非是危言耸听,首先县纺织厂的地理位置便不占优势,其次全国的工厂数不胜数,有了金刚钻才能揽瓷器活。县纺织厂,充其量是个铁钻头。
“不过投资的机会我会力为陈晚争取,希望他不要让我白忙一场。生产线的话,有了投资,一切都好商量。”
纺织厂是铁钻头,能不能揽到瓷器活,全看陈晚能不能为他镀上一层金了。
改革开放的热度渐消,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此举将会让大家的生活
上一世的宋兰兰是前者,她头二十三年的人生轨迹和村里同龄的姑娘们相仿,
二十三岁往后,为了生儿子,宋兰兰跟庄稼汉当起了超生游击队,十几年的颠沛流离加速了她容颜的苍老,尖锐的性子被人情世故磨得圆滑,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背着排行老七的幺儿归乡。
“乖宝”宋兰兰大喊着从梦中惊醒,她习惯性地摸向身旁,“乖宝不哭,妈
“宋兰兰你大半夜的
黑暗中,被推开的宋兰兰愣住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宋美娟,你怎么
宋家房子小,不管宋兰兰与宋美娟有多不对付,晚上都得睡一块。
“什么你的床”宋美娟半夜被吵醒一肚子的火,猛地抽了宋兰兰身上的半边被子全裹到身下。
骤然袭来的冷空气使宋兰兰打了个寒颤,身体的轻盈与自如让她感到了不对劲。宋兰兰摸上自己的脸蛋,长期干活磨糙了她的手,但脸蛋依然光滑紧致。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缓缓浮上宋兰兰的脑海,她重生了
宋兰兰上辈子的记忆截止到小儿子一岁,九九年,网络文学尚未崛起,她自然没看过重生。之所以会想到重生,是因为她曾乞求过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太苦了。
眼泪悄无声息地从宋兰兰的眼角滑落,宋美娟左等右等不见她同往常那样来抢被子,
下一秒,宋兰兰抓住被角用力一拉,好暖和,宋兰兰用下巴抵住被子,她眼泪不停,嘴角却悄悄勾了起来。若不是怕宋美娟看出异样,宋兰兰一定会
宋兰兰眼睛睁到了天亮,年轻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公鸡叫的第一声,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天真冷,宋兰兰朝手心哈气,真好,她不是
家里的粮食一向由宋老太掌管,宋兰兰掺了半锅水,划了根火柴引燃松针,灶膛的火光映
老年人没什么觉,宋老太窝
宋老太用异样地眼神打量着宋兰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催三遍不起床的人今天这么勤快
“锅里煮饭的水快开了。”宋兰兰迎上宋老太的目光,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宋老太被她笑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掏出不离身的钥匙,叫宋兰兰打开装粮食的柜子舀米“舀平平的一筒,不要舀多了。”
宋兰兰听话地答应,将装了米的竹筒给宋老太过目,宋老太满意点头,把钥匙挂回身上。
“妈。”舀了米宋兰兰
张红总觉得女儿的表现有点奇怪“你啷个起这么早”
“我饿了,睡不着。”宋兰兰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宋老太抠门,说晚上吃多了浪费粮食,早中晚三餐,晚上的伙食是最差的,饿醒是常有的事。
张红信了宋兰兰的话,说起早饭的安排,宋兰兰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今天的日期,她得弄明白自己重生到了什么时候。
“十一月二十一。”张红依的旧历,对应的新历日期是十二月二十四,“等会赶集你去不去”
宋兰兰往灶里添着柴火,心头猛地一跳“哪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一,是七八年吗”
“不是七八年是七几年,你日子过昏头了吗”张红搅动锅里的米,防止它粘到锅底,锅铲与铁锅摩擦,
宋兰兰吐吐舌头不敢再问,七八年的十一月二十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村里会有热闹看。
“我不去赶集。”宋兰兰改不了爱凑热闹的毛病,她上辈子便是因为赶集错过了这场热闹,回来后听了村里人的描述,恨时间不能倒退半日,让她看个现场。
宋兰兰手上一分钱没有,张红辛苦攒的私房钱更是舍不得花,她赶集多半是空手而归,不如留
“奶奶我去打猪草了。”宋兰兰背起背篓,上辈子的经历给她增添了不少小习惯,例如走路,她会不自觉地弯腰弓背,以遮掩自己的肚子。
“腰杆打直,背莫驼,姑娘家家的。”张红提醒道,宋兰兰照她说的端正姿态,然后试探性地跑了两步。
跑着跑着,宋兰兰的鼻头酸了,她上辈子经常跑,东逃西窜地躲计生办的人,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打猪草要往田间地里去,宋兰兰绕了小路,目标明确地朝陈家老宅进
陈家老宅静悄悄的,宋兰兰习以为常,她一边
薄雾消弭,宋兰兰垫脚望向院内,奇了怪了,是她记错时间了吗
“宋兰”刘强妈赶集回来,看见宋兰的侧脸,“你看啥呢”
“大娘。”宋兰兰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我没看什么,大娘你赶完集啦”
“嗯,你没去赶集啊,来,进来坐。”刘强妈招呼宋兰兰,大院里剩他们一家,冷冷清清的。
“大娘的袖套好漂亮。”宋兰兰跟刘强妈说着话,眼睛却瞟向了陈家老宅的大门,上面明晃晃的大锁让她愣了一下,“他们都赶集去了吗”
“哪个他们”刘强妈顺着宋兰兰的目光看去,“你怕是瞌睡没睡醒哦,老院子就我们一家人了。”
“啊”宋兰兰失声,就他们一家人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刚刚谁来了”刘强爸不停咳嗽,他年轻时
“宋兰,不晓得她搞什么,进来说了两句话就忙着走了。”刘强妈拍着丈夫的背替他顺气,“好点没”
宋兰兰走的飞快,她埋着头,陈前进把肩上的锄头转了个方向,宋兰兰刚差点一头撞上来“看路。”
“陈叔。”宋兰兰认出陈前进,躬身从他锄头下面钻了过去。
宋兰兰几乎是全程跑回了家,宋美娟不
“兰兰姐。”陈露和慧慧一起叫人,宋兰兰张开手掌,将糖块分给她们。
“露露怎么没
陈露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但不妨碍别人听。不多时,宋兰兰便从她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变了,全变了。
巨大的偏差让宋兰兰很是迷茫,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周梅他们把人接了回来,悉心照料之下不见丝毫起色,有人给陈前进出主意,让他替陈晚找个媳妇,一来冲冲喜,二来以防万一,趁早给陈晚留个后。
陈前进不知听进去了哪一句,抑或二者皆有,过了半个月,陈家还真办了场喜事。
喜事一办,陈晚好了,陈前进来不及高兴,陈晚就带着新媳妇搬到了老宅。
宋兰兰原打算看的热闹就是陈晚的媳妇闹出来的,青天白日,她勾了个姘头来家里厮混,被陈晚和陈前进撞了个正着。
面对众人的指责,那媳妇痛骂陈晚不是男人,结婚近半年连碰都不曾碰过她。
闹剧以陈晚与女人离婚场,据说为了给陈晚讨媳妇,陈前进给了女方五百做礼。
流言蜚语满村飞,陈晚视若无睹,被人恶意问及是不是不行,他也只是冷漠地抬眼,让对方自讨没趣。
还有许家,许来钱当小偷被抓、孙大花两口子换小孩的罪行暴露入狱,上辈子的也是没
村里人重孝道,管孙大花一家的行为令人不齿,但若许空山真做出什么“不孝”之事,脊梁骨绝对会被他们戳穿。
可惜的是,许空山
宋兰兰把头埋到腿上,她心里乱得不行,为什么,为什么会差这么多。陈晚考上南财大去了省城,许空山进了运输队,也
往好的方面想,陈晚与许空山的命运都
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宋兰兰
拾好心情,宋兰兰坚毅地握紧拳头,再苦再难地日子她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宋兰的改变远
就算他知道了,也无非是感叹一番,他户口迁到了学校,村里分地没他的份,缺了接手猝死原身名下土地的情节,原文的剧情走向指不定偏成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