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却说阿q被赵大秀才一顿打,满头满身的包,灰溜溜回到土谷祠睡下,半夜里痛醒过来,骇然发觉脑子里有个鬼!
这鬼前后五千年,纵横全宇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身戾气,满腹诡计,不敬天地鬼神,不怕官府皇帝,是个无法无天的后世文明鬼。
“呀呀呸!这样东西,怕不下阿鼻地狱?”
阿q心里想,明天寻个斋公做个法,把他驱走了罢,这明明是个祸根。
然而……
他所有的铜板都作了赔情,连同仅有的铺盖衣衫,除了身上穿着的牛鼻短裤,他纯乎一文不名。
更惨的是,赵老太爷已经指定他的竞争对手小d取代了他的雇工位置,他在未庄再也挣不到一个铜板。
谁让他作死,竟敢调戏吴妈这个赵府唯一的女工!
满头的包包都痛起来,一身棒伤火辣辣地动弹不得,阿q呻吟起来“嘶——妈妈的赵秀才,和老子争女人的牲口,竟下死手……该死的赵太爷,你能和吴妈困觉,老子就不能?看有一天,手执钢鞭将你打,铿咚咚咚锵……”
跑题了。
阿q倒是自己吓一跳,都是鬼惹的祸,竟然敢骂起赵太爷来,还“手执钢鞭”……这还了得!
他心底下却莫名的涌起兴奋,头一回感觉赵太爷也不是这么可怕,包括钱太爷、赵秀才、假洋鬼子、地保……
阿q心里一松,身上的疼痛居然减轻了许多,然而,腹中的饥火却升上来。
他还是昨天早上吃了村口一碗素面,然后上午和吴妈一起在赵府后院做活,然后……然后就是被打骂绑,被赔礼赔款,本来都完了,又被刚从城里回来的赵秀才劈头盖脸痛殴一顿,打得魂飞魄散……总之,从昨天中午一直饿到现在。
阿q挣扎起来,在水缸里舀一瓢水喝下,不管用,就又到后面菜地里寻到一根苦瓜,咬两口,呀呀呸,又苦又麻!
要放在以往,阿q最多往姑子庵寻摸根萝卜充饥肠,今晚的阿q,脑子里却是有个活鬼住着。
就见阿q翻身爬起,径直出门,往村庄北头去了。
赵府就在村北,好大一片青砖瓦房院子。
夜深人静,狗子都没几个叫。阿q是村里相熟的嘛。
阿q熟门熟路,摸到赵府后院。
后门关着,墙头高耸。
阿q一缩肩,仿佛威严的赵太爷正蹲在墙头看着他。
阿q身子挫下去,几乎要逃走。
然而,忽然他又果毅起来,大量一回高强,退几步,然后一个加速,冲奔上前,“蹭蹭”几个飞步,跃上墙头!
他脑子里那个后世鬼,是个侦察兵出身,退伍后做过协警,做过保镖,做过夜场打手,最后死于江湖混战,不管怎样,一身功夫没拉下,实战经验加上阿q一身劳苦人蛮力,翻个墙不是难事。
赵府的老狗呜呜两声,看见是阿q,也就走开了,趴在屋檐下继续打盹。
阿q直奔灶房去。
月光如水,灶房里案板、碗柜、竹菜筐、陶水罐、油桶、盐盎……历历在目。
阿q掇起一条长凳放在灶前火塘上,火塘里积满炭屎灰烬,上面是一个漆黑的铁通钩,通钩上挂着一把铜水壶,这是烧开水的,通钩悬挂在横梁上,横梁被熏得乌漆麻黑,一条条烟熏腊肉团团悬挂在横梁上,熏了大半年的腊肉,看起来像一截截黑炭头。
阿q站上凳去,探身取下一条腊肉干,也不清洗,直接切片,顿时浓香四溢。
阿q吃了几片,勉强压住饥火,就收了嘴。那活鬼和他意识相通,知道久饿暴食会坏事。
阿q熏根草绳将肉干绑了,想了想,又再取下一条,一起捆扎了,就起身离开。
灶房里腊肉还有几十条,不仔细察看不容易发觉被盗。
未庄礼教之地,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赵府上下哪里会想到今夜有人偷腊肉?
这样阿q就可以安然上城,不至于担心被赵太爷二指宽的条子递进衙门,让阿q吃了官司。
阿q正要翻墙头出去,忽然前面传来开房门的声音,“吱溜”,声音很轻。
阿q有经验,只有悄悄开门,用力把住门扇,才能降低木门噪响之声。
阿q敏捷地闪到穿堂门后,透过门缝观察。
半夜潜行,十有**有奸情。
前面是中院,主人院落。赵太爷夫妻住在正屋,赵秀才夫妻住东厢房,西厢房空着,做了仓房,阿q搬东西进去过。
莫非……
果然是赵太爷!
这老狗平时道貌岸然,这时就像一只偷腥的老猫,左顾右盼一番,忽然就钻进了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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