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太初出关的消息。田晋中的眼中肉眼可见地多了一份神采,似是无比感慨:“出关,出关好啊,出来透透气,见见阳光。”“嗯。”张之维点了点头:“今天在演武场前,我见到他了,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当时王霭与吕慈也在,他二话不说就把人给赶走了,还把人重孙子给拍晕了。”“我们的这位小师弟呀,还是和当年一个脾气。”张之维说着,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过终究是改变了些,至少收敛了些杀性,控制住了分寸。”“你这样说,我反倒有些羡慕他了。”田晋中也笑了,听着描述,脑中浮现那熟悉的身影,轻轻道:“几十年过去了,老的老了,死的死了,该变的都已经变了。”“他却依然还是那个模样,挺好的。”闻言,张之维沉默了,半晌,也点了点头,接着说:“今天的时候,他把灵玉也叫过去了。”“应该是还没忘记曾经说过的那件事,想要收个弟子。”田晋中道:“灵玉这孩子,天资聪慧,倒是这几年,越发的沉默了,让小师弟带带,或许是件好事。”“嗯。”张之维点了点头,温和道:“当年咱这山上,最闹腾的可不是那小子么,连师父也治不住。”“不过如今他出关了,我这心里反倒更踏实了些。”“只是正好赶上这罗天大醮——”说到这,两位老者又陷入了沉默。良久。“师兄,推我出去走走吧。”田晋中道。“好啊。”张之维轻轻按住了轮椅,推着田晋中走出了小屋,有阳光洒落在两位老者的脸上,温暖舒适。——正一观,张太初屋中。那金光屏障里,张灵玉正不断施展着天师府的五雷正法。上半部分雷法,共有两种修炼方式。未破身之人,因为体内的阳气充足,所以一旦入手去修炼五雷正法,体内率先生发的必定是心火与肺金代表的阳刚之炁,便是所谓阳雷绛宫。施展出来的,便显的一股大开大合的霸道。而破身之人体内的元阳已泄,以肾水与肝木所代表的阴寒之炁率先生发,便是所谓阴雷水脏。施展出来的,便是阴沉蚀骨,浊心消志的侵袭。此刻在张灵玉周身,那粘稠的阴五雷漆黑如墨,将整片金光屏障都侵袭的污浊。可细细感知着这一切的张太初,却皱紧了眉头。他手掌一拂,那金光屏障猛地震动,不断激荡着,直接将那侵蚀于上的阴五雷震的脱离消散。露出了其中脸色苍白的张灵玉身形。“停停停,我已经看出你问题所在了。”张太初眉头一挑,如实说道:“想必你自己也早已经知道了。”张灵玉低着头颅,脸色苍白无力,并没有应答,似是极为羞愧:“灵玉,愧对师父,愧对师叔您——”“愧对?你愧对张之维与我做啥子?”张太初直接开口打断张灵玉的话:“你要愧对的,难道不是这阴五雷法吗?”“这雷法招你惹你了?让你用起来那么不情愿,炁息冲突,绵软无力。”张太初毫不留情,指出了张灵玉那阴五雷法的缺陷。而他此刻内心明了,这阴五雷缺陷的关键所在,根本在于张灵玉的内心深处,在排斥着这阴五雷,使出来拖泥带水,甚至不敢面对!而在听见了张太初这一番话后,张灵玉修长身躯一晃,脸色更加羞愧,脑中无比混乱。有深藏在脑海深处的玲珑身影,在此刻走了出来,那看不清模样的面容上,好像带着讥讽,在嘲笑着他那肮脏的阴五雷。“夏禾——”张灵玉喃喃自语,垂下的双手攥紧,让指甲都掐进了血肉。而后他起手,却是要向张太初作揖谢罪,将头埋得很低,颤声道:“灵玉愧对师父师叔的栽培,连自身道根清静都守不住,修不好这雷法。”张太初抚了抚额头,感到十分无语。他手掌一挥,顿时有一股璀璨雷弧绽放,那电光霸道刚烈,发出嗡嗡的轻鸣声,赫然是阳五雷之法。电弧没入金光平屏障之中,直接将张灵玉砸的踉跄,又是几团电光涌去,让其无力地瘫软在地。张太初狠铁不成钢,低沉道:“天师府分出这阴阳五雷之法,是干什么用的?”“不就是让那些修这雷法的人,不管何种情况都能适应吗?”“到你这,反倒嫌弃上了?”“你师父怪你修阴雷吗?我怪你修阴雷吗?是你放不过自己而已。”“阴雷丢脸吗?破身很丢脸吗?张灵玉,你就是个大傻*。”听着这一番话,张灵玉目光狠狠颤动,无神地看向眼前的屋顶木梁。在他脑中,那玲珑的长发身影浮现,要从他脑海深处的囚笼中走出,变得愈发清晰。但他却痛苦地闭紧了眼,眉心一点朱砂显得赤红:“我所追求的修行之路,本该斩断**,守内心清静,我如此想,便如此做,又自以为有所成就,可没想一念之差间,轻易就破了色戒。”“在那之后,我方明白那自以为是的清静,不过都是笑话——”听着张灵玉的心声吐露,张太初面色缓和了些。他略一思索,轻声道:“张灵玉,我且问你,何为修炼?”张灵玉:“在我眼中,修炼便是修行与炼炁,炼炁是为了强身锻念,修行就是要修正自己的身体、语言、行为、心念的偏差之处。”张太初又接着道:“所以你也承认,没有天生无瑕之人了?修行路远,你我都是行人,修正自己,完善自己。”“张灵玉,张灵玉,世间有无瑕的天生美玉,又哪来天生无瑕的人呢?”听到这话,张灵玉目光闪动,却是陡然间脑海一震,有所思考。张太初继续说道:“所以你的修行,不就是从有瑕修至无瑕的过程吗?过程中有所失,有所悟,有所得,不是很正常吗?”“如今你连自以为的瑕疵都接受不了,又如何修行呢?”这一语落下,犹如惊雷炸响。让张灵玉彻底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