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斯起了个大早送何修去大巴站。
出门时天边只有一抹白, 一路昏昏欲睡到客运站门口下了车才算天亮。俩人蹭
叶斯感觉一下子有人
“等四号吧。”何修叹着气攥他手, “四号我比赛，赛后我们一起吃。”
叶斯闻言心情好了点，扯出一抹懒洋洋笑意, 倚着背后柱子说，“那我提前把我爸支走, 就咱俩。”
客运站人员混杂，到处都脏兮兮，整个大厅仿佛就他俩跟别人不一样，白衣服干干净净，少年也干干净净。
叶斯忍不住伸手搓着何修肩膀，“一走就三天多, 男朋友, 到家给我视频啊。”
“你也是。”何修立刻说, “别光顾着学习。”
检票员拿喇叭喊了一遍何修要坐车次，何修叹口气, “那我走了啊。”
“走吧。”叶斯挥手, “啊男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何修没忍住笑了出来, 摆摆手转身慢吞吞走了两步, 又突然一个急刹车，匆匆忙忙地大步回来，摁着叶斯后脑勺把人掰过来就是一口。
叶斯被摁着脑壳猛地一悠，有点眩晕，而且严重怀疑自己听见了木嘛一声。
何修喉结动了动，“那我走了”
“走吧”叶斯长叹一声，又气得乐了，“妈，回回让你亲一口都得受点伤，不是被贴海报就是被摁头，毛病啊。”
“等我回来我们继续磨合。”何修拉了拉他手，“走了走了。”
“快走。”叶斯笑眯眯，“男朋友，我会想你。”
“我也。”何修忍不住又回了一次头。
走出客运站还不到八点，叶斯没打采地往公交车站走，一边走一边看着时间。
07:58。何修车
明知道看不到，但他还是下意识扭回头看了一眼。一眼没望到那辆丑了吧唧蓝色大金龙，却感到裤兜里震了一声。
何修
何修男朋友，吃苹果。
叶斯被幼稚吧啦学神逗得笑出了声。捧着手机傻乐半天，回了两个字康哧。
叶斯傻乐完起手机，望着空荡荡街道，笑容持续没多久又化成一声幽幽叹息。
都喊快一个月男朋友了，也就昨晚算是放飞了自我，平时连亲都不敢使劲亲。何修偶尔还头铁过来啃两口，自己就完全他妈一个废物，被啃一口都能激动半小时。心里疯狂想凑上去狂啃，但偏偏身上就像被点穴了似难以行动。
“我有一个男朋友，我从来也不亲。”叶斯忍不住唱了出来，“每天半夜风雨无阻带他去自习。我手里拿着小苹果我心里很焦虑”
“小子。”一个中年男从公交站牌后探出头来，“别唱了，让我睡一会。”
“哦。”叶斯默默闭上了嘴。
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乎，叶斯就被宋义一个夺命ca给喊下了楼。
许杉月快过生日了，宋义打算送个得体礼物，为此不惜霸占好兄弟金贵如命复习时间。
“你说我送这个行吗”宋义
叶斯放下手机，看了眼价签，九十八。
“还行。”他说，“确实简单了点，但这个做还挺致，而且价格算是
红“水晶”切割得很带感，有点像素方块风格，还营造出了小心脏噗噗噗跳动感觉。
“但会不会有点太直接了啊”叶斯想了想又问，“许杉月是不是不知道你喜欢她”
“她傻吧。”宋义小声张大嘴说，“老子都那么明显了，就差把裤子都给她脱了以表心意，她还看不出来”
“你。”叶斯严肃地指着他，“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不要用脱裤子来表白，求你。”
宋义脸一红，“那是当然，我就是打个比方。”
挑了一通，叶斯自己随手买了个橘猫公仔。宋义则纠结来回换了好几个备选，最后打包还是最开始看中那颗心。
“这就叫先入为主。”叶斯看着宋义结账，
“你说很对。”宋义抱着小盒子一脸感慨，“你说人也挺奇怪哈，客观点说，沈霏比许杉月好看吧但沈霏跟小简勾勾搭搭，我一点不爽都没有。绕一大圈回来，我就还是喜欢月月，老子就是喜欢月月”
“月月个屁。”叶斯推了他一把，“人家给你名分了吗就月月”
“斯斯。”宋义牛皮糖似地一下子贴过来，“斯斯，那你给爷一个名分吧”
叶斯被恶心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给老子滚”
“嗷”宋义往上一蹿，使劲一拳怼回来，砸
叶斯吼了一声，一脚跺过去，“滚”
买礼物耽误了小半天，叶斯回家后才突然感觉压力山大。老爸
心里最初慌乱劲已经逐渐消退了。当初刚睁开眼就是
但现
“吃饭了儿子。”叶爸推开门，猛吸一口气之后崩溃道 “你现
“怎么了”叶斯淡然地笑笑，刚高强度学习五六个小时，脑子有点麻木，一下子做不出太生动表情。
叶爸走过来推开窗，外面空气一下子透了进来，刚好吹过一阵风，就
“屋里都闷死了，你不缺氧啊水果也没全吃完，哎，赶紧出来吃饭。”
叶斯点点头，站起来跟着往外走，老爸走
扩胸运动是小时候老爸就爱带他做运动，要慢慢来，配合着呼吸节奏，据说对心脏
现
叶爸“吸”
叶斯轻轻吸气。
“呼”
叶斯呼
叶爸“特别好，再来一次”
身后卧室突然传来手机响，而且还是某通讯软件视频通话独特铃声。
叶爸还没来得及问，一回头就见儿子已经抛弃了亲爱父子扩胸运动，飞奔回卧室，
叶爸“”
“嗨”叶斯把手机举到脸前，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自己以一种帅惊天地泣鬼神但又仿佛很不经意角度出现
“一回家就被我妈抓去给我堂妹辅导功课。”何修无奈地笑，“小丫头拿着我手机一边放动漫一边写作业，我压根没法联系你。”
叶斯瞪眼，“不是要辅导功课吗你怎么还允许她看动漫”
何修闻言愣了愣，目露犹豫，“那个动漫我也
叶斯哈哈哈笑声把门口犹豫叶爸吓一哆嗦。
“是妙蛙吗”叶爸隔着门喊，“你先出来吃饭吧”
“我等会”叶斯扯着脖子吼，“我问我同桌两道题”
叶爸哦了一声，“那你快点啊。”
“我爸走了。”叶斯笑了两声，举着手机放松地歪
“像。”何修看着镜头里一坨肥猫布偶，笑道“你这两天别忘了去喂猫。”
“不会忘哒。”叶斯说着把公仔随手按
“亲我一口。”何修说。
叶斯把镜头怼过去，“来，亲我们英中伟大学神一”
“我是说你。”何修对着满屏幕毛绒玩具无奈笑，“我是说，你，能不能亲我一口。”
“啊。”叶斯脸一下子红了，慌里慌张地把手机回来，然后一眼就看见镜头框里自己不仅
“靠”叶斯受不了地说道“我说，咱俩爷们，没必要对着个镜头亲来亲去吧。”
何修叹口气，“也是。”
叶斯看了他两秒，突然把心一横，手机抬起来，镜头对着自己嘴唇，上去就亲了一口。
还傻里傻气地用嘴咬了咬手机。他手机套着一个皮卡丘硅胶手机壳，咬上去有股硅胶味儿。
“行了吧”叶斯干瞪眼。
何修用力点了点头，“行了。”
“我今天
“嗯嗯嗯。”叶斯用力点头，换了个舒服姿势躺下来。不知道怎么，何修还没开始说呢他就已经感觉到开心了，就是想听何修说话，无论说什么都行。
何修小声说，“俩人
“我去。”叶斯瞪了瞪眼，“多大啊”
“感觉比我们大不了多少，肯定不到二十岁。”何修回忆了下，“估计也就刚高考结束吧，应该是
“我靠，牛逼牛逼。”叶斯忍不住一下子坐起来，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正满脸没见过世面样子，接着问，“他俩要去哪玩”
“一个什么什么雪山，听着像是国外，但我没太听清。”何修小声感慨，“厉害吧我都听呆了，我就从来没想过和我喜欢人一起去那么远地方。今天突然听他们一说，然后意识到”何修声音又小了点，但语气却更坚定，“意识到我已经跟我喜欢人
“对啊对啊。”叶斯狂点头，“咱俩不也快高考结束了吗我们也能去雪山啊靠了，听起来可太好了，他俩说没说去雪山都有什么行程”
何修闻言有些脸红，“说挺多，要住什么样木屋，吃什么小酒馆，哎反正就是些行程安排，后来我觉得偷听不好，就把耳机戴上了。”
叶斯闻言愣住，咽口吐沫才又点头说，“你做得对，是不该偷听人家说话。”
视频里俩人都安静了一会，何修盯着叶斯，叶斯则有些茫然地盯着空气出神。
“叶斯。”何修忽然小小声叫他。
叶斯一个激灵，转过头看着手机，把手机捧得离脸又近了点，“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何修低声说，“我攒攒钱，毕业后也带你去一次雪山，你想干什么啊”
叶斯闻言又是一愣，半天都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他没想过那么多，现
对于一个曾经连未来都没有人而言，这已经是能想到最远未来了。
至于跟学神一起旅行、去雪山、去无数很远很远地方，他想都不敢想。
何修见他不说话有点焦急，“雪山其实有挺多好玩地方，滑雪，还可以
“我想登顶。”叶斯轻声说，“我想去雪山最高地方，空气很稀薄那种地方。”
说着话，那股风雪好像都
神游旅行。
叶斯定了定，轻声道“以前我有病时候，这种地方想都不敢想。但没病了，如果有你，有未来，我就想去最高最挑战心脏地方，对着天地大声吼一嗓子。”
“吼什么”何修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他，“老子心脏最牛逼”
叶斯闻言忍不住狂乐一气，乐着乐着垂下眼，小声说，“就吼何修，老子爱你。大概是这样。”
视频里又安静一会，叶斯盯着何修眼睛，过一会轻轻扯开嘴角，“男朋友，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回一巨老子也爱你之类，你怎么傻愣着。”
“你确定要对雪山喊吗”何修眼中充斥着感动，但似乎又有一丝迟疑。
叶斯突然想起什么，脸顿时垮下来，中指怼着镜头，“你要是敢跟我说会雪崩，老子四号见面就要打死你。”
何修没忍住笑出了声，镜头一通晃，晃了半天他才停下来，勾起嘴角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我喊叶斯我爱你。”何修轻声说，“我喊，我一直爱你。”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学习时倒是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但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无时无刻不想着何修。
叶斯穿拖鞋下楼买啤酒，本能地想往旁边挂一下，一伸手却突然意识到何修不
“黏黏糊糊，恶心死了。”叶斯烦躁地骂了一句，回胳膊趿拉着拖鞋蹭
“老子可真他妈是个黏人小妖”，他
原本只是自言自语，却没想到沙雕上线了。
“黏人小妖，最近学习势头不错”，沙雕声音很轻快，“我能感觉到，你智力水平正
“这也能感觉到”叶斯无所谓地撇撇嘴，拐进小卖店从冰箱里拎了几瓶啤酒，到银台前又顺手
何修不
“不瞒你说，我越来越觉得说不定你真能完成任务了。”沙雕小声说，“当然，你不能骄傲，要保持这个势头，甚至更迅猛势头，更努力地向前冲。”
叶斯闻言半天没回话，对着面前陈列香烟墙放空了一会，而后回过身轻轻吁了口气，勾起一侧嘴角懒洋洋一笑。
“知道了。反正，学着呗，我同桌天天看着我呢。”
“扫这里。”售货小妹甜甜地笑着捧过二维码，“然后输价格八十四块二，两毛是袋子。”
叶斯点点头，扫了码拎着袋子转身走，边走边
其实沙雕说那种变化，他也能感觉到。
放
大概也就这一个礼拜吧，那种感觉特别明显，一下子感觉很通很通，做题时候脑子里无比清醒。有几种算法、哪种最快，这些东西就像全自动化似，能
之前何修总嘀咕“高中不就那点东西”，那时候他觉得何修装逼，但现
这种感觉不是一朝一夕拼来，是他每天超过十八小时全身心投入紧张学习，就连走路都
当然也少不了妙蛙老师心血。
“给你开一个福利吧。”沙雕突然又
“什么福利”叶斯脚步一顿，心中闪过一个不可能念头，“高考加分”
“”沙雕开始装死。
叶斯啧了几声，又笑了，“开个玩笑而已。说吧，什么福利。”
“给你两次摆脱系统buff机会。”沙雕说，“就是说，看到题目后你脑海里不会自动生成我答案，可以让你知道自己真实水平到底
“帮我用
“好，到时我帮你设置。”沙雕说。
手机响了起来，叶斯把东西交到一个手上拎着，接起电话。
“你干什么呢”何修声音听起来溢满了笑意，“刚群里聊了那么久，你都没冒泡，学习学呆了吧”
“我没看群，下来买啤酒了。”叶斯说，“群天天嗡嗡嗡，我把群静音了。”
何修笑着啧了一声，“叶神还是很高冷啊。”
“学神更高冷，被艾特都不冒泡。”叶斯忍不住笑起来，“你干什么呢”
“明天比赛，今天不打游戏了，歇一歇。”何修说，声音低下来，“我躺
叶斯感觉自己一颗钢铁直男心被狠狠揉了一把，揉得跟他妈马蹄铁似。
他叹口气又止不住地乐，“哎，男朋友，天天
“我没有。”何修也乐了，“你没想我吗”
“我想你想要死好吗。”叶斯叹口气，用胳膊肘按了电梯，“我他妈做梦都想你，自己一个人学习可太没意思了。你比赛准备怎么样”
“我觉得差不多。”何修笑道“第一名有三千，就算拿不到，第二名也有两千，第三名一千，肯定能拿点钱回来就是了。”
“拿不到怎么办”叶斯忍不住挑衅地问道。
“那就卸游戏。”何修一本正经说。
叶斯笑得差点没把塑料袋扔出去，勉强进电梯把东西放地上，靠着扶手又哎了一声。
“明早我去接你吧。”叶斯小声道“想赶紧见到你。”
“别，你还是好好睡觉吧。宋义说昨天早上就把你作业全抄了一遍，这次留了多少作业啊，我都怀疑你有没有睡觉。”何修闷声说。
“还是睡了，不然怎么会梦到你。”叶斯说着自己忍不住笑得抽抽，正笑着又听何修
“啊什么意思”叶斯愣了愣，“去你家住”
何修有点不好意思，“官方说法，我妈听说我要参加自主招生，帮我找了个大学数学教授一起聊一聊，正好能把你也带上。我妈挺喜欢你，虽然还没见过你真人。”
叶斯勾起嘴角，“那实际呢”
何修叹气，“实际就是我想男朋友想快要崩溃了，不想比完赛后再孤零零回家，想把你打包揣走。”
“靠。”叶斯笑得停不下来，也不知道哪好笑，反正只要跟何修说话，没几句他就会笑抽，“行啊，那就去呗，反正我爸四号之后又要飞走了，我一个人
叶斯进家门前挂断电话，回家就把啤酒都放进冰箱里，巧克力抓一把，又顺手从冰箱里拿了根冰棍出来。
“你怎么买个酒还能买眉飞色舞”正做饭叶爸看了他一眼，“谈恋爱了”
“谈个屁。”叶斯下意识否认，顿了顿又说道“等小简出院后我要去何修家住两天啊，你不
“行啊。”叶爸闻言有些感动地叹口气，“儿子现
叶斯剥冰棍包装袋动作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
叶爸还沉浸
“是有。”叶斯面无表情说，“只是你标准降低了。”
他嗦着冰凉凉冰棒往外走，听见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