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闻皇后和顾贵妃两人都告辞离开。
眨眼之间,偌大的寿康宫内,便只剩下了皇太后和卢秉真两个主子。
卢秉真扶着皇太后的手,让她在紫檀木七屏风围屏罗汉床上坐下,自己则坐在皇太后的下手处。
“皇祖母,今日天气炎热,您胃口可还好?”卢秉真含笑关怀着皇太后的身体。“哀家年纪大了,不必你们这些小郎君小娘子,胃口也不行了。哀家老啦。”
“皇祖母,您不过是近日苦夏才有些胃口差,您头发乌黑,哪里老了?”皇太后闻言笑道,“太子妃就会哄哀家开心。”身边的嬷嬷也凑趣道,“奴婢看太子妃殿下也是实话呢。您这头发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乌黑乌黑的。”
一时之间,整个寿康宫内笑作一团。
却又一个行色匆匆、面容愁苦的小太监走进来。他看皇太后和太子妃殿下笑得正开心,踌躇不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回禀此事。
徘徊了半盏茶的功夫,最后,小太监还是一咬牙上前回禀了。
“皇太后娘娘、太子妃殿下,汝阳长公主说是今日一同进宫的荣德县君不知为何失去了踪影,现下想要在各宫之中搜查,请皇太后娘娘准允。”
此言一出,卢秉真下意识看向皇太后,果不其然,皇太后已经深深地皱起了眉。“汝阳长公主的意思是,要搜查哀家的寿康宫?”
小太监也听出了皇太后话中的不愉,可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卢秉真察觉到小太监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往自己这边传来,就听见小太监用颤抖的语气说,“长公主殿下说,她看见荣德县君往东宫方向去了,想请太子妃殿下通融,让人去东宫找找。”
皇太后本就厌烦汝阳长公主。得势的时候张扬跋扈谁都看不上,连自己这个嫡母都顶撞过。如今陛下不爱理她,她又开始哭诉自己都可怜。好像这天底下人人都欠她风光荣华,人人都该在她落魄的时候拉她一把一样。
这皇室中人谁不是沉沉浮浮,驽钝如顾贵妃也知道在陛下宠爱其他妃嫔的时候忍耐,怎么就她总是觉得只要自己哭诉了人人都该帮她一把。
更何况,皇太后已经决定好了要站队太子,眼下汝阳长公主闹这一出明显就是冲着太子来的。皇太后自然更不会搭理汝阳长公主了。
这么想着,皇太后也这么说了,“长公主莫不是眼花了,她一直在畅音阁听戏,哪来的看见荣德县君。东宫可不是一般的后宫,是储君所在,里头又多的是东宫属官,荣德县君想必也有分寸,不会往那边去的。”
可是皇太后能斥责这个小太监,却不能挡住陛下的意思。这个小太监唯唯诺诺地离开之后,再来的便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
“皇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顾贵妃娘娘和汝阳长公主都去了东宫了。陛下说,东宫到底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居所,让老奴来请太子妃殿下过去一趟。”
行事如此火急火燎,卢秉真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皇太后也无法,只能让卢秉真跟着一块儿去东宫。
没想到陛下派来的大太监还准备步辇,卢秉真坐上去之后只觉得层层叠叠的纱幔颇为遮挡视线。今日跟谁在卢秉真身边的是裁冰、融雪、朱柿和雪茶四人。是以,卢秉真虽然忧虑却也不觉得对方能闹出什么大事。
可是这路越走越奇怪,在卢秉真察觉到不对劲之前,对于宫中地形极为熟悉的朱柿就大喝了一声,“停车,此路并非前往东宫,尔等假传陛下旨意,想把太子妃殿下带去何处?“
抬步辇的小太监哪里肯停,闻言更是脚下生风。朱柿和雪茶空有一身武艺,奈何顾忌着太子妃殿下还在步辇之上,只能束手束脚。倒是卢秉真稳稳坐在步辇之上,示意四人稍安勿躁,这才安抚住了她们。
眼看着步辇将太子妃殿下抬入了顾贵妃的长春宫,四人都很是戒备。
顾贵妃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哎呀,太子妃殿下怎么来了,真是好巧。本宫正想叫人去请太子妃殿下过来呢。”
“不敢担娘娘的请,不过,这位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说是几位长辈都在东宫。儿臣赶着回东宫去侍奉各位长辈,就不在娘娘这里多留了。”说罢,卢秉真转身欲走,却被顾贵妃一把拦住。
顾贵妃的眼中闪烁着怜悯和恶意的光,语气里也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太子妃何必着急,侍奉长辈的事情以后自然有东宫里的姐妹和你一起分担。本宫请太子妃过来可是为了给东宫周全。
哎,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做长辈的总要全了晚辈的脸面,太子殿下这等国之储君更是如此。你说说,这太子殿下也是,与荣德县君两情相悦,想娶荣德县君就早说嘛。陛下是他父亲,汝阳长公主和荣德县君也不介意做妾,自然是会成全他的。
太子妃啊,本宫也是过来人了,你也要看开一点。太子殿下是天潢贵胄自然要三妻四妾、宫侍成群,你在这等事情上可千万不要钻牛角尖,否则啊,吃亏的可还是你。“
说到最后,那股嫉妒的酸水都冒了出来。凭什么太子妃就如此好运,家世高、容貌好,嫁了太子殿下这等天潢贵胄居然也肯当众允诺她此生一心一意。再想想近日以来,陛下被那些小妖精们迷住了,再也不来长春宫,顾贵妃就气得咬牙。
眼下听说太子殿下也在外偷腥,顾贵妃在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哪怕知道陛下不过是拿她当棋子也要跳出来恶心恶心太子妃。
这番话,顾贵妃说得又急又快。卢秉真听着倒没什么反应,等她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此事倒出来。卢秉真不疾不徐得拂开顾贵妃紧紧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顾贵妃只觉得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大力推开。
然后,顾贵妃就看见太子妃神色从容、言语平和的行礼,口中是不卑不亢的告辞,“儿臣就先告退了。”
她甚至连个理由都懒得想,这样就准备转身就走。顾贵妃想拦住她,没想到太子妃殿下都不用身边的侍女帮忙,自己就轻轻松松推开守门的太监和侍卫出了长春宫。
顾贵妃这才想起来,陛下甚至没给她一道旨意让她留下太子妃殿下,只是隐晦地让她留下太子妃殿下,又刻意拨给顾贵妃数十个精干侍卫好手。
也就是说,她眼下甚至没资格强行扣下太子妃,不让太子妃殿下从长春宫离开。而且动手的是太子妃殿下,而非她身边的侍女,她想治侍女一个不敬贵妃的罪名都不行。
长春宫众人只能傻眼地看着太子妃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分花拂柳地分开侍卫太监,从从容容的从长春宫离开,仿佛顾贵妃就真的只是请她来做客一般。
可是走出长春宫的卢秉真却是脸色骤变,她已经从顾贵妃的酸言酸语里知道了陛下和汝阳长公主联合究竟想要做什么。得益于顾贵妃迫不及待的炫耀心理,她已经在言语之中将事情说了个差不多。
“裁冰、融雪,你们两个速去皇后宫中。只怕皇后娘娘此刻还被蒙在鼓里。朱柿、雪茶,你们两个随我一起去东宫,只怕陛下、汝阳长公主和荣德县君此刻都在东宫之中。”
卢秉真脚步匆匆,脸色冷凝,她也说不清楚为何自己此刻如此心焦。她不断安慰着自己,清晏不会对荣德县君有意的,他不会迎娶荣德县君的,就算清晏想要纳良娣侧妃,肯定也是先娶闻家女,不会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迎娶荣德县君。
没想到,还没走到东宫,三人就迎面和太子一众人撞上。
“阿蕤,孤听说你被扣在长春宫了,可有受伤?”迎着萧旻焦急的眼神,卢秉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了萧旻,“清晏,我没事,倒是你,是不是她们陷害你了?“
萧旻没想到卢秉真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们已经很多天不曾见过面,心中思念与日俱增。萧旻用力回抱住卢秉真,温声安慰她,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非要在书房过夜的自己实在是想不开。
而眼下,萧旻更担心卢秉真此举是不是因为在长春宫里受了委屈,“没事,没事,阿蕤,孤没事。你是不是受委屈了,顾贵妃是不是做了什么?“说到顾贵妃,萧旻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戾气。
不过是一个陛下权衡势力的工具,居然敢在母后和阿蕤面前耀武扬威。看来,他要腾出手来先收拾顾家了。
不知道自己的一次嫉妒之举就要葬送顾家前程的顾贵妃,此刻正惶惶不安地担心如何向陛下交代此事。
此刻在萧旻怀中,卢秉真只觉得安宁,仿佛所有风雨都被平息。笑意浮上她的脸庞,卢秉真刚想说什么,突然在萧旻的袖子上摸到了什么硬硬的小东西。
那似乎是······女子的一枚小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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