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除却晋封的圣谕,还有一股脑的赏赐也被送进了永寿宫。
留宿养心殿、晋封、赏赐……
卫琼微微一笑,“冷漠”的性格还印在她的脑中,你要叫她相信皇帝对她一见钟情才行此殊荣?
鬼都不信!
这是在拿她当靶子吧?
侧身看着这些东西,卫琼腹诽,虽然不知道皇帝那脑袋里在想什么,但到底是在拿自己做盘算,而自己牺牲这么大,这些都合该是她的。
她吩咐着秋荷,“等下请安回来先把这些东西登记入库,以后也好查验。”
“是。”
这厢庄嫔已经从主殿出来了,见着卫琼,眼里带着一贯的笑意,“看来昨夜你很得陛下喜欢。”
庄嫔不过三个月孕身,以防皇后背地里捅刀子说她没规矩,请安时仍然会去,只是不像之前那么勤。
再加上今日要带着卫琼,她还想看看今日这修罗场,卫琼会怎么分辩呢。
见是庄嫔,卫琼屈身一礼,再行作答,顺带拍着马屁。
“妾不敢比肩娘娘,陛下心中可只有娘娘一人呢。”
今日庄嫔只是随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再别上一只点翠莲花纹簪,却是简洁而不失雅致。
庄嫔浅笑,对卫琼所说不置可否,“走吧,长明宫。”
卫琼立时便狗腿子地站到庄嫔身边,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庄嫔给她壮胆。
等到了长明宫,其余人早已经到齐了。她们一进去,便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卫琼缩了缩脖子,然而庄嫔的位置是在皇后娘娘左下首,卫琼的位置是在右边,是以入座时二人只得分开了。
恰在此时,一道丽音响起,卫琼循声望去,恍然大悟。
哦,卢瑜啊,太后表侄女那个。
就是性格里“狠辣”两个字有些招眼。
“才入宫就得了陛下青眼,慎选侍便心比天高,如此懒怠、不尊皇后娘娘了么?偏生就你来得最迟。”
分明庄嫔跟她一起来的,并且也没有误了请安的时辰,卢瑜就是要逮着她说,势必要让卫琼下不来台。
就算晋封了又如何,还不只是个选侍?
谁不知道昨天皇上还去了庄嫔宫里,都认定是卫琼是得了庄嫔的脸,要不然哪能那么快就侍上寝?
而皇后乐得看她们斗,端着笑不置一词,这两人虽傻,却是最好的出头鸟。她暗扫一眼坐在卢瑜前面的谨才人陶娩,自入宫起她便摸不清陶氏的性子,话少,也不与其他人一道,就好像对谁都漠不关心,实在有些难利用,只待多看些时日。
卫琼两耳一闭,本想装鸵鸟的,主打的就是一个你说你的、但我不听的心态,然而又有人接话了。
就是听着不像好话啊。
“卢姐姐此言差矣,慎选侍定然是不敢不尊皇后娘娘的,怕只是因着在姐妹之前侍了寝,想在众姐妹面前炫耀炫耀罢了。”
……又是李惠然。
瞧着那性格也是挺符合的,“虚伪”,嗯,很合适。
卫琼嘴角向下一弯,露出一副受了委屈却又不敢言说的委屈模样,眼角微红,“妾身知道了,下次就算妾身运气再好,也不该在姐妹们之前侍寝,可是姐姐明鉴,妹妹是万万不敢不尊皇后娘娘的……”说着说着竟泫然欲泣。
遇事不决,先装一装。
这都提她两回了,再不说话,就真得当她好欺负了。
两人对视一眼,喉间一哽,她们虽然话里是这个意思,但怎么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庄嫔在一旁抚着肚子,轻笑出声。
“原先臣妾以为宫中只有我和皇后太过寂寞了些,现在看来,倒不如只有我和皇后娘娘呢,之前尚未察觉,现在竟觉得比我在闺中养的雀儿还要吵闹。”
嘎?
卫琼心里乐开了花,虽然庄嫔此话误伤友军,但还是默默竖了个大拇指,庄嫔好样的。
一旁卢瑜和李惠然倒是忍不住了,二人脸上的表情再挂不住慢慢皲裂,庄嫔这话,是在说她们?
可她们不敢说回去啊。
庄嫔开了口,皇后这才收了看戏的姿态,悠悠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也笑,“妹妹这就在说笑了,陛下是天子,子嗣最重,自然不可能只有我二人的。都是新人,规矩学得还不大好,妹妹也不要太过严厉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诸位可记住了,是庄嫔对你们有意见,可不是皇后我哦。
但是庄嫔就像没听出她言外之意一样,疑惑道,“是这样么?臣妾私以为规矩是在储秀宫便学好的呢,怎么都入宫了这规矩还学得不大好啊?”
皇后被噎了一遭,暗暗咬牙,对庄嫔的意见又上了一层,祈祷庄嫔最好是一辈子别被她抓住把柄。
“不过是姐妹间开些玩笑,妹妹莫要放在心上,免得动了胎气。现在后宫人多了,要更加和睦才好,这样陛下也能安心政事。”
皇后决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是呢。”
庄嫔抿唇一笑,决定下了这个台阶,都搬出皇上来了,为了这点小事也不值当。
“慎选侍也不单是福气好,自然是规矩礼数入了陛下的眼,”皇后淡淡一笑,又装模作样地叮嘱道,“其他姐妹也应该向慎选侍多学学,这福气并不是主要的,须得时刻谨记自己身为后妃嫔御的职责,好生服侍皇上才是正经事。”
皇后教诲哪敢不听,皆起身行礼,道着受教。
“既如此,今天便如此吧,各位姐妹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皇后看着卢瑜那几个呆瓜也闹挺,捏捏眉心,叫她们都退下了。
卫琼如蒙大赦,跟在庄嫔身后出了长明宫。
真难捱!
回了永寿宫,庄嫔又把卫琼叫到了主殿,“今日看着你挺机灵。”
卫琼咧嘴一笑,“还得谢过娘娘解围。”
若不是庄嫔看似无意地帮她说话,单凭卢瑜那两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再加上皇后那看戏的姿态,说不定最后还倒打一耙,说她恃宠而骄。
“那你可知今日一过,她们私底下会怎么想?”
庄嫔回了宫便斜倚在贵妃榻上,每次出门真的是累极了。宫女们便手疾眼快地上前给庄嫔按着腿,并给卫琼递上了杌子。
卫琼沉吟片刻,道,“定然以为妾身是与娘娘一起的。”
侍寝有庄嫔助力,又帮着卫琼说话,可不就认为卫琼是庄嫔的人吗?只是现在皇后和庄嫔的对立还没有摆到明面上,这关系自然也挑不明。
庄嫔点点头,看来卫琼并不是缺心眼儿。
她也将自己的心思说得明白,“我确实有意让你同我一道,但也只出于我的想法,我不愿意强迫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卫琼迫于压力才站在她这一边,她需要的是诚心诚意的盟友。
庄嫔太过坦然,反倒让卫琼不知道作何反应,她不愿身陷争斗难以自拔,可皇后认定了自己是庄嫔的人,而庄嫔是她稳权之路上的一个劲敌,谁成了庄嫔身边的人,谁就会成为她眼中的敌人。
她为什么这么确定?因为皇后善妒又心狠手辣,且有一颗想要专宠的心。
再仔细一想,皇帝此举亦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并且很可能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死,他只想推出一个个他认为能赢得这场争斗的筹码,如果这个不行,自然还有下一个。
他们之间的争斗,从新秀入宫便已开始了,但卫琼成了众矢之的,谁都能上来甩一巴掌,还不太能还手。
被利用至此,卫琼心里暗骂,早知道当初一头撞死在储秀宫的柱子上,然后做鬼吓死他们!
虽然心里骂骂咧咧,可是卫琼没有任何实力去反抗,没觉醒时,她可以随着所谓的玩家操控,随便怎么活怎么死都行,可现在她有血有肉,五感俱在,她成了一个有意识的人,她做不到轻易去死。
再抬眼时卫琼眼底只余一抹笑,“娘娘如此帮我,若是有需要,妾身自然不会有半分推辞。”
如果说非要选一个,与其去给皇后当枪使,倒不如选庄嫔这种坦诚的盟友。
对于卫琼的反应,庄嫔是意料之中,“果然我没看错人,我一直觉得你很适合我。”
……
好的,有点想歪。
卫琼汗颜,起身告退,“那妾身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从庄嫔处离开,卫琼总觉得心里闷着一口气,要回西侧殿的脚打转就去了小厨房。
不用白不用!
庄嫔有孕又有宠,孕期胃口也不好,要是能用自己的厨艺“征服”她,自己在这深宫中也能过得舒服。
小厨房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看得出来御膳房和内务府都是上了心的,食材皆整整齐齐地码在木架上,还有些需要特殊保存的食材也认真存放在一边。
萝卜、葱、姜、猪肉……
卫琼灵光一动,一个想法从心底蹿出来,问着小厨房的小宫女,“可还有鲤鱼?”她记得庄嫔爱吃陈煮鱼。
小厨房的宫女都得了庄嫔身边云心的消息,知道这是西侧殿的小主,娘娘给了她可用小厨房的权,于是便答,“有的。”
话落,已经为她拎了一条出来。
宫女们正要问如何处理这条鱼,却不想卫琼干净利落地拿起刀,朝鱼下手。
怎有主子自己干这活的?小宫女急急地要接过刀。
卫琼却不在意,忽略掉宫女们的震惊,她手起刀落,去鳞挖腮,刀轻轻一滑,又快快地将内脏尽数掏出,仔细地洗净。又将鱼鳍修裁,将两边鱼腹划出垄状花纹。
她正要准备调料,才看见宫女齐齐呆在一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做主子的人了,也不需事事亲为。
嗯,以后主食材自己处理,这些小事就交由她们吧。
卫琼回过神,吩咐宫女,洗净葱、姜。却又一想,问起宫女们来,“平日娘娘是吃葱的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卫琼又细细地问了有无其他禁忌。
嗯,看来属性不显示应该就是无禁忌,不过还是要注意,免得日后冲撞了他人。
一边琢磨一边起锅烧油,手上动作丝毫不慢。
卫琼手上熟稔,宫女却急得厉害,生怕落后耽误主子的事。
卫琼将熟猪油烧至四成热,将准备好的鱼和葱、姜放入,认真地将两面煎匀,待至煎黄,添入清汤。
还没出锅,这煎鱼的香味便已盈满了小厨房。
这干净利落的手法叫旁边打杂手的小宫女看得目瞪口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后宫嫔妃竟有如此手艺。
饶她们是从御膳房精挑细选过来伺候庄嫔的,也没有这等手法。
烹饪时候的卫琼十分专注,还不知道自己给这些小宫女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惊。
她手上动作不停,再度盖上锅盖,让宫女将火烧旺。等到将汤烧浓,卫琼又下入需要的调味品,不久汤沸起锅,卫琼将鱼盛入盘内。
此间她分出精力,吩咐小宫女将白萝卜去皮、洗净、切成细丝,在鱼出锅前撒上萝卜丝。待菜一成,卫琼又配好葱椒小碟蘸料,精致地摆放在托盘上。
如此,一道集色、香、味的陈煮鱼便出了锅。
旁边宫女看到这菜入盘,齐齐咽了道口水,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都要按不住了。
看到美食,卫琼终于开心了,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这是我为娘娘做的鱼,等会儿你们帮我呈过去。”
卫琼吩咐完发现小宫女们依旧呆愣,疑惑道,“怎么了这是?愣着做什么?”
“罢了罢了,我与你们同去。”
没自己看着不放心。
卫琼拿了放食物的托盘,另做了几道孕期可以吃的小菜,又叫人盛了些饭,一道送去了主殿。
庄嫔在卫琼去小厨房的时候便知道了,是她叫卫琼用的,她也并不在意,但见卫琼亲自把做的菜送来,还是自己最喜欢的一道菜,如何不震惊?
竟投诚至此吗?
“你会做饭?”
庄嫔上了桌,云心在一旁看着,转身想让人拿试毒的银具来,庄嫔却说道不必。
这道陈煮鱼品相上佳,香气扑鼻,饶是她吃了这么久,也很少见这般卖相,难得有了胃口。
卫琼为庄嫔布好了菜,谦虚道,“只能说是会,但真要排上号是不能的。”
庄嫔看她一眼,夹了一块鱼肉入嘴。
甫一入口便觉惊喜,细细品尝起来。这鱼的鲜香恰到好处,多一分稍过,少一分又不足。鱼的腥气也都除尽,嫩滑的鱼肉划过舌头,味蕾齐齐绽放开来,调味完美至极。
她最近极少吃这道菜,或是孕期的原因,总觉得腥气重,可卫琼做的,比小厨房做的不知道好了多少,要知道她这些宫女都是认真挑过的。这卫琼的手艺,实在高妙。
庄嫔吃了这鱼,便止不住想吃的冲动,一块接着一块,最后已是吃了大半。
见庄嫔吃得开心,卫琼心满意足,没有什么事能比得上自己做的菜得到认可!
这几月庄嫔难得吃了次十分称心的膳食,拿起纱巾,将口擦净,也夸起卫琼,“你倒也不必谦虚,这菜怕是御膳房的都比不上。”
卫琼这才坦然地接受了庄嫔的夸赞,“若是娘娘喜欢,以后妾身便经常给娘娘做。”
庄嫔对卫琼又多了一些认识,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喜欢这道菜,又有多可惜最近吃不了多少菜。
她现在觉得,让卫琼用小厨房是她目前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陪着庄嫔用完饭,卫琼才回了西侧殿,至少,自己要验证的事,已经得到了结果。
主殿内,云心一边扶着庄嫔消食,一边问道,“娘娘为何那么信任那卫小主,不让奴婢验毒?这个时候总是要当心些的。”
“她没那么蠢,在吃食里下毒,而且你以为她只是单纯地想给我做菜?”
云心不解,“难不成她还有别的心思?”
“她心思活泛着呢,不似表面憨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信任她罢了。”
说到卫琼,她却又想到刚刚吃的陈煮鱼。啧,真是让人难忘其味,以后得多找点机会让她下下厨。又转过念来,有这厨艺,还怕陛下不喜欢?陛下天天勤于政事,胃口总是不好,卫琼若是抓住这个机会,何愁不是一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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