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磊和夏哲两个孩子, 是跟着周国红从京城市来到凤城县。所以,他们普通话的
倒是因此,他们跟二花这样词汇量不多的孩子, 交流起来还算顺畅, 换一个方言流利的本地人,他们很多话都要听不懂了。
周国红自小
“原来吃螃蟹一点也不难呀”夏哲敲掉两只胖胖的大螃蟹脚,剥掉硬壳, 吮了一口汁, 美滋滋地把大钳子里紧实鲜美的蟹肉咬了一大口。
能被周国红重点跟着培养, 他们两人的运动天赋绝对不普通, 动手能力也不差, 先前胡乱瞎吃,主要还是因为不知怎么入手, 周国红这位教导者也是菜鸡行列。
如今, 有明霞这位海鲜美食爱好者从旁指导, 三个孩子很快就把大螃蟹的结构摸透了。巴掌大的螃蟹本来就肉厚肥美,红膏满壳,终于让他们实打实地感受到了上等海鲜的品质。
这些来自大海的馈赠, 甚至连一把盐都不要,就能让他们的味蕾深深被它鲜甜新嫩的肉质吸引。
这个时代的人不像几十年之后,被无处不
此时,这一顿海鲜大餐,简直让这两个少年找到了食物新世界。他们越吃越猛,捞好的挂面一点没动,专心致志跟大螃蟹战斗。
“这个鱼好像泥鳅,但是没有泥鳅土腥味,肉还紧实,我平日早上出去跑步的时候,就有看见渔船
“这大黄鱼没想到做法这么简单,来来来,二花多吃点,我下次若是看到,定要多买一点。”周国红说着,给二花夹了一大块鱼肚子肉,感慨地说道。
“能买到这么新鲜的海味,确实做起来比肉菜方便多了,”明霞细细挑着黄花鱼鱼头里嫩肉细细的品着,同时
周国红一边用筷子挖着大鲟蟹硬壳里的红膏,一边脑袋不断上下点着,完全是认真听讲的架势。
全桌里,大概只有二花心里好可惜。
可惜家里放眼望去,全都是山。便是山上水潭溪流,鱼虾也瘦得可怜,哪有这种大海里的鱼虾,只只肥美,个个大块头,吃着都能顶饱。
看来,她还是得回家好好养兔子。
一顿饭菜,所有人吃得过瘾。
午饭过后,周国红让夏哲和安磊自己先去体育馆练球,而她带着明霞和二花,往城外木材公司的方向走去。
凤城县有两个名字十分相近的单位,木柴公司和木材公司,看起来十分相近,但实际上经营的商品有很大不同。
木柴公司经营的是可以用来烧火的柴草,它不仅出售柴禾,也购普通人自己捡到的杂木木柴。
木材公司主要经营成材的木料,主要用于建筑的木质材料,它
比起客车,每日都有往返的运输卡车,显然更为方便。但这种私人的顺风车,自然跟买票搭乘的客车不同,需要有一定的内部关系。
周国红虽然很小就跟随父母离开凤城县,但她父母的亲族关系依然留
被城墙环绕的县城实际面积很小,因此很多单位都建
周国红别看做家务不靠谱,相处起来又有几分大大咧咧的性子,其实办事很稳妥,昨晚送完明霞和二花回家,就拐到她亲戚家,提前定下了今天下午运输开车的位置。
木材公司的厂房
木材公司大门口有一间木头房,周国红站
“诶,”木屋里传来一阵沙哑的应话声,气息略显不足,随即走出来一位驼背老人,脸上皱纹密布,头
明霞跟
垒高的木料,飞扬的木屑,还有打着赤膊干活的木材公司工人。不过,与现代木材厂的机械轰鸣相比,这里的工具还很简陋,两人推拉时使用的长锯子,最为常见。
“老彪哥,”周国红神色坦然走进男人堆里,朝着一位正拿着笔写字的高壮男子喊了一声,“我带朋友过来了。”
先前周国红就跟明霞说过,周国彪是她大伯的儿子,算是关系很亲的表哥,比她大十岁,是木材公司运输车的司机,这个月正好轮到他跑县城到山里木材厂的路线。虽然周国彪和周国红从小也没见过几面,但两人父辈毕竟是亲兄弟,
平日,周国红若有事去省城,也会找他搭车。
“来了,过四个字就准备
依妹子是这一代的土话称呼,通常用来喊比自己年龄小的女性,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色,跟普通话里的“阿姨”“叔叔”差不多。
矮个男子应该也是司机,他听周国彪说完,爽快地应诺道“行呀等下光辉和刘大叔过来,我也跟他们说一声。”
开往木材厂的运输车出
“行嘞”周国彪好笑地看着表妹,抬了抬下巴,挥了挥手,说道“你这话刚才都说第四回了,耳朵都磨破了,赶紧下去,我开车了,别靠太近。”
卡车从木材公司开出去,走了一大段路,明霞从窗边的后视镜里,还看到周国红站
周国彪开车的速度不快,不知是不是因为运货卡车的动力好,地盘稳,坐起来比昨天的小巴士舒服多了。
与运动员出身的周国红相比,她表哥周国彪显得更为健谈,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更有趣的是,明霞也根本不用太费心思接话,他就能眉飞色舞地讲上一大段。偶尔问些问题,他又能持续
二花早先还
“你问竹器厂啊,那地方我可熟了,竹器场的大师傅,还是我岳家那边的二伯呢”周国彪说起话来,旁人压根就插不进去,能把一件事情的前前后后,犄角旮旯窝的事情给倒腾出来。
明霞只稍打听了一句关于县城竹器厂的事情,他就兴致勃勃地讲了大半个小时。
“竹器厂用的那些竹子,还是我们的车给运下山的,县城附近这些村子山头的竹子个人都不能砍的,不过我记得你们铁屋村那地方不碍事,那里太偏了,路也难走的很,竹子木料都运不出来,只能自己用了。”
“竹器厂日子过得还行吧,那几个手艺顶事的大师傅,还是有关门的学徒工,跟他们年,把手艺学好了,也就不愁吃喝。”
“当学徒哪能不苦呀,那句话叫啥,师父就是老子,跟着师父学手艺,挨打挨骂都得忍者,端茶倒水的孝心不能少,要不然师父能把吃饭的手艺给你吗”
“你这女娃年龄还小,跟着我老妹学什么球,可得谨慎点,她打小练那个,一心痴进去,我妈都说了,都快三十的人了,也不结婚也不找个人过日子,还一心扑
“她之前也找过几个女娃,说是天赋不错,想教她们打球,真是想得多了,哪家哪户的女娃不礼嫁人,哪会送去跟她学乒乓球,碰了那么多次灰,到现
周国彪虽然是周国红血脉上的亲戚,但却很难理解她的想法,一路开车,提了好多次周国红结婚的事情,不过明霞对他的话很难有认同感,完全无法附和,耳不听为清净,每当他提到这件事,就将话题引导其他地方去。
“老彪哥,竹器厂的学徒工一般都多大”
“竹器厂的学徒工那不好说,十一二岁的也有,十五六七的也不算少,都跟着师父学呢,学徒工没多少工资,前两年刚进去学手艺,一个月就八块钱,不过能熬下来,当了正式工,一个月也有二十五块钱。”
“竹器厂大师傅的手艺那手艺可行,普通竹器厂的工人,那也就是弄些竹椅竹床,我那岳家的二伯,最擅长的竹摇椅,和竹案子,听说还擅长竹亭,以前经常被请到省城里富人家帮忙修竹亭,不过现
“竹丝画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过。”
明霞找周国彪打听竹器厂的事情,是想打听打听凤城县的竹器厂里,有没有手艺高超的匠人能拜师学艺。大花
但是,了解到越多关于竹器厂的工作细节,明霞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一念头。
明霞考虑让二花离家跟着周国红练球,是因为周国红目前来看,是真心培养乒乓球下一代的苗子,同时还能拥有县城学校较好的学习资源。
但从周国彪口中,明霞知道竹器厂的学徒,跟周国红徒弟完全是两码事。
这一学期的学徒工身上,还具有很深的旧社会烙印,拜师学艺的徒弟,
明霞是让大花去进修学习,又不是去当小劳工,自然不会让她落到如此境地。
所以先前找竹器厂关系门路学习的想法,可以抛之脑后了。
周国彪开车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他实
“依妹,木材厂
虽然周遭抬眼望去,皆是森林,但明霞对这处道路并不陌生,从这里再往右拐一小段路,就是通往铁屋村的山道了。
“谢谢老彪哥,这是我”明霞想从竹篓里拿些东西给老彪哥当谢礼,还没动手,就被他
周国彪态度强硬,说不要明霞的东西,就半点儿说服不了他,明霞只能无奈带着二花下车。
“依妹,下次要去县城,直接去木材厂招呼一声就行了。”周国彪把车掉头之后,回头又喊了一句,才启动卡车开走。
明霞和二花下车之后,没有丝毫停留,飞快赶路。
就连路上遇到新鲜茂盛的兔草,明霞也没让二花停下脚步采摘。
她们要
明霞此时带二花两人回村,算是冒险,却又不得不回。
这就是交通极差带来的后果。
明霞为了防备,一手持着粗棍,一手拿着镰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量兼顾四周动静。
明霞与明
“娘,看那里,快到村子了。”二花眼睛很尖,她又走
明霞看了看偏西的红日,笑了笑,用袖子抹掉二花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那很快了,大花今晚会煮我们的饭,我们赶回去,娘准备做红烧跳跳鱼吃。”
“娘,县城里可好多东西,夏哲哥还问我我们为什么不多买点东西带回来呢”二花小腿迈得飞快,小个头却力很好,并没有走不动的架势。
明霞卖了浆浆津果脯,确实手里多了一笔钱。但她除了买海鲜、光饼和豆瓣酱,已及帮老村长买的胶底解放鞋,并没有买更多的东西。
紧赶慢赶,明霞两人总算
“娘”心里一直
比她腿短的两位小娃,也跟
明霞放下身上的背篓,张开手臂,将四个丫头往怀里一拢,鼻尖
“是的,我回来了,我闻到米粥的香味了,我现
大约因为有三位姐姐
“阿姐”二花激动地拽住大花的手,眼睛瞪成了圆溜溜的模样,“阿姐,县城太好玩了,你下次一定要跟娘去看一看,等三花和花花能跟上了,也要跟娘一起去一趟,一定要去”
大花跑大老远的路,但对于那座遥远的小城却还是充满好奇向往,她看了一眼走进厨房的明霞,
“什么好玩呢”大花眨着眼睛问道。
“让我先喝口水,坐这跟你们说,你知道这么大的鱼丸吗用鱼肉打的,太好吃了,又软又香,娘还给你们一人买了五个,可好吃了。对了,县城好大,比白山镇大多了”不知道是不是
反正只要是她看到想到,都一股脑儿,没有半点隐
二花毕竟年龄还小,可能言语之间表述不太清晰,竭力描述时经常会颠来倒去,重复同一件事情,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快乐分享,也没有妨碍她姐妹们开开心心地听县城里
铁锅里还
油泡子果抹油,野葱野蒜微微炒热,下锅已经捞过一遍的跳跳鱼,稍微炒制,加盐,再加入一勺豆瓣酱。
凤城县有酱油厂,主要的商品有酿造酱油,豆腐乳和豆瓣酱。
明霞没有容器装酱油,所以就买了一包豆瓣酱,作为烹饪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