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远瞥了眼沈云亭,他不算聪明,不过眼前这个长相斯文的小白脸馋小禾苗的那个眼神,傻子都看得懂。
骆远记得
幸好比起这个小白脸来,小禾苗看上去更喜欢他。
骆远挺起胸膛,他还是很有优势的。
见沈云亭对程景玄嘘寒问暖,骆远也不甘示弱,
“上回劫错人多有得罪,都是误会,还请大程小将军多多包涵。”
程景玄摆摆手“小事,都过去了。”
骆远夸道“不得不说,大程小将军你的武艺是真不错,骆某佩服,待下回你伤好了,咱们再好好切磋切磋。”
“好啊。”说起武艺,程景玄来了劲跟骆远热聊了起来。
两人从武艺聊到行军打仗,颇有意气相投相见恨晚之感。
沈云亭是文臣不武艺,坐
他自然不会给骆远这个机会。
他虽不武艺,但论行军打仗的兵法他绝不输给任何人,三言两语便能将骆远的话头堵死。
程景玄无奈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对嘉禾道“阿妹,我看这两人一时半会儿争不完,今日午膳怕是要多加两副碗筷了。”
“我知晓了,我这就吩咐厨房多备些菜。”嘉禾冷冷瞥了眼沈云亭应道。
临近正午,婢女端着午膳推门进来。
不多时,小圆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正中摆着的便是用骆远的猪筒骨顿的骨头汤。
四人围坐
骆远望着一桌子好菜食指大动,程景玄一说完,他便不客气地埋头吃了起来。
沈云亭盯着圆桌上的菜,神色微凝。
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添了他不喜的东西。
筒骨汤里飘着香菜,左边的蒸鱼覆盖着一层去不掉的姜末,小酥饼里加了葱,连调味的醋里都加了蒜末。
沈云亭无处下筷抿唇苦笑,嘉禾最清楚他不吃香菜不碰葱姜蒜。
只是她再也不惯着他了。
那个会替他将香菜挑出来,又怕他为难把挑出来的香菜默默吞进肚子里的嘉禾,他弄丢了。
骆远大口大口就着菜,扒着饭
“那当然。”程景玄骄傲道,“你吃的这些都是我阿妹亲手做的。”
沈云亭心一揪,幽沉的眼眸里满是郁色。
见骆远都扒快完一碗饭了,沈云亭还迟迟未动筷,程景玄不禁问“怎么了沈二,你怎么不吃”
嘉禾凉凉道“永宁侯府的饭菜不合沈大人的胃口,沈大人不如回自己府里吃。”
这话一听便知是逐客令。饭桌上忽然一片死寂。程景玄望向嘉禾,自家阿妹自那日银朱及笄宴后,对沈二的态度便一落千丈。
他阿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性子温软很少
程景玄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阿妹,但沈云亭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语气尚算温和“沈二,要不然你回去吃吧。我家的菜不合你胃口,我下回请你去酒楼。”
连续被下了两条逐客令,沈云亭面色不改,坐
骆远
沈云亭眼帘微垂,耳畔回荡着隔世遥远的声音
“我、我会做你最喜欢的小酥饼,每天都做给你吃,成吗”
“别再做这种东西无聊的东西。”
“你做的所有东西,我不用,不吃,也不会穿。”
往事历历
他为了那点可笑的骄傲,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推开,直到再也抓不到她。
嘉禾看着骆远狼吞虎咽的样子,温声劝道“慢些吃还有很多。”
骆远立刻点头“小禾苗做的饼,从今日起就是我这辈子最喜欢吃的东西了。”
沈云亭心中醋意弥漫,那明明是他最喜欢的,骆远凭什么喜欢
他伸筷去抢小酥饼,忽听见嘉禾哼笑了声。他抬眼看向嘉禾。
却听嘉禾刺道“有的人的脸比饼皮还大。”
程景玄和骆远齐刷刷看向沈云亭。
沈云亭抿唇,想抓住心中那丝温暖的念想,夹起小酥饼放进嘴里,对嘉禾笑“味道极好。”
管他什么也尝不出来,只能闻到令他反胃的浓重葱味。
他想以往那么多年,没来得及对她说的那句“味道极好”,这辈子要一遍一遍说给她听。
用完午膳,程景玄要休息静养,嘉禾吩咐老管家送两位客人出去。
永宁侯府的大门“砰”一声
骆远摸了摸吃得滚圆的肚皮,对着沈云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小禾苗做的小酥饼真好吃,方才她答应我,下回我来还做给我吃。哦,对了,小禾苗还答应要教我写字”
沈云亭沉着眼“你若不想立刻被革职就闭嘴。”
骆远叉起腰“你还是天皇老子不成,说革我职就能革”
沈云亭“你试试。”
“你就是革了我职,小禾苗也不会喜欢你。”骆远扎心道。说完迈着大步走远了,走到巷口还朝沈云亭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沈云亭敛眸,他怎就认定嘉禾一定不会再喜欢他。过去他也告诉过自己永远都不会对嘉禾动心,可他还是情难自控喜欢上了。
他至死也不会放手。
程景玄又休养了几日,到花朝节前夕,身子总算大好了。
二月十八,花枝娇俏,艳色撩人。百花盛放的时节,花朝节如期而至。
过花朝节乃是大邺每年的传统,意
花朝节当日,未出阁的姑娘们会相约一同赶花会。所谓赶花会其实同赶灯会差不多。只不过灯会的主角是灯,而花会的主角是花。
花朝节清晨,嘉禾剪了一些红绸条挂
沈云亭坐
前世每年花朝节,嘉禾都会
可前世没有一条实现过。
今年她父亲
只最后一条,她不
思及此,沈云亭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心头浮过一丝涩意。
临近黄昏,嘉禾换上鲜艳的裙装,点上花露胭脂,簪上桃花小簪,带着一篮子自己做的鲜花饼前去公主府找玉筝。
程景玄亦步亦趋地跟
他怎么练怎么结巴。
“阿妹,我我要不然我下会再告诉她吧。”
嘉禾瞥他一眼,不慌不忙道“你随意,不过到时候万一唐律先你一步那就”
程景玄急了“那不成”
嘉禾眨了眨圆润的眼睛“阿兄,你加把劲。”
“成。”程景玄应道。
黄昏晚霞之下,程景玄看着自家阿妹今日打扮得万分娇俏的脸,忽觉她连日来死气沉沉消失了几分。
“阿妹,你今日格外好看。”
嘉禾笑了笑,因为她做回了自己,穿上了自己喜欢的鲜艳裙装,点上了自己喜爱的花露胭脂,不再迁就别人,重新变成了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现下这个年纪,是女子最娇艳的年纪。
程景玄笑叹道“你今日这一上街,回头提亲的人怕是要把侯府门槛踏破,爹爹要
嘉禾努了努嘴认真思索道“从里头挑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做夫婿倒也不错。”
兄妹俩边走边搭着话,拐过两个巷子便到了公主府。
玉筝早就
玉筝见到嘉禾脸上一喜,抬头又瞥见跟
“我”程景玄看着玉筝支吾了半天红着脸没说出话来。
嘉禾将带来的一篮子鲜花饼递给玉筝,笑了笑替程景玄解围道“阿兄他说想同我们一起去赶花会。”
“那成吧。”玉筝眼珠骨碌碌一转朝程景玄坏笑了声,“本公主正好缺个提东西的,就你了。”
她本来叫了唐律,不过唐律说他今科落榜,而且他年纪不小了,要珍惜时光每日温书好好准备下次科举,待下次科举高中,也好向她父皇表明对她的心意,所以婉拒了她的邀约。
程景玄红着脸点了点头“哦。”
玉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总觉着今日程景玄怪怪的,若是换做往日,她让他提东西,他非得和自己吵上几句不可,今日也不知吹得什么风,他竟这么老实任她欺负。
今日玉筝格外开心,不光是因为延庆帝难得准许她出游,更因为今日戌时,她将扮作花神游街。
花朝节,每年都会选出京城最出众的妙龄女子扮作花神游街。
纯仪皇后就曾扮作花神。
京中贵族择偶多看女子品行德行,能被选做花神的自然是家家户户抢破头想要的。
故而每年的扮花神的人选竞争十分激烈。
玉筝今年能拿下这个人选,一则是因为她是纯仪皇后的独女,二则玉筝的确容貌不凡,三则延庆帝为了讨好自家闺女从中做了梗。
三人一同来到花会上。整条街花团锦簇,枝头鲜花盛放,有卖各色花木的小贩,也有杂耍表演。
花会上遇到了熟人。
银朱唐露芝一行几个贵女,也
今日银朱穿着一身红紫襦裙配着青色绣荷花披帛,明丽依旧,只是好巧不巧头上簪着根同嘉禾相似的桃花小簪。
几人互相寒暄了一番,正好一起顺路去花神庙拜花神。
走到巷口,锦绣花团中隐隐有个清隽身影朝他们走进。
花色与光影衬着他素色绣云纹大氅流光溢,他雅致俊逸的眉眼随着走进的步伐渐渐清晰。
程景玄张了张嘴“沈二,他怎么来了”
“那还用说,自然是因为银朱
身旁几个贵女笑着应和“就是,哈哈哈哈哈。”
银朱眸色淡淡清高地扬着头,眼神扫过嘉禾,脸上略有畅快之色。
就算太子对程嘉禾有好感,可沈云亭不一样,沈云亭避程嘉禾如蛇蝎。
所有人都知道沈云亭“爱慕”她,厌烦程嘉禾,而程嘉禾对他一片痴心。
她倒要看看程嘉禾还怎么笑得出来。
银朱心里痛快,却假意劝唐露芝道“露芝,少说几句。”
“事实而已,还不让人说了吗”唐露芝快嘴道。
几人说话间,沈云亭已慢慢走近,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走向银朱之时,他眼神直视着前方,略过银朱身侧,走到了嘉禾跟前。
朝嘉禾淡声笑道“我来了。”
想同你甜蜜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