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火事来得突然,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还好因着要放礼花,宫人们提前
太子的选妃宴
来参宴的贵女们受了惊,纷纷由家人接了回去。此事是冲着嘉禾而来的,嘉禾惊吓尤甚,沈云亭护送着嘉禾回了永宁侯府。
大夫说嘉禾只是受了惊,休养一会儿便会好。沈云亭总算松了口气,亲眼看着嘉禾
却未曾想到了半夜,嘉禾忽然
程景玄取出红缨枪拦住沈云亭的去路,道“沈二方才情况紧急你送我阿妹回屋也就算了,我阿妹尚未谈婚论嫁,你若是半夜闯我阿妹闺房,这传出去实
沈云亭应下了“好。”
永宁侯府大门阖上,沈云亭转身立刻冲进了太师府后院,从后院那面与永宁侯府连接的高墙上一跃而过,纵身进了永宁侯府后院。顺着院中石子路来到嘉禾房门前。
流月正守
他沉默盯了好一会儿,程景玄从嘉禾房里推门出来。程景玄是练武之人,当即就察觉石墙那不对劲,朝沈云亭扔里颗石子过去。
沈云亭被尖利的石块划破手掌,隐忍着极轻地闷哼了声。程景玄闻声朝他走来,怒叱他道“沈二你这个登徒子你竟然你别告诉我你是爬墙过来的,你要不要脸”
沈云亭没否认,任由程景玄责骂。
程景玄越骂越气,气得只想把沈云亭狠狠打一顿,最后生生忍住,他想到躺
“多谢。”沈云亭闻言立刻抬步朝嘉禾房门走去。
“站住。”程景玄喊住沈云亭。
沈云亭停下脚步,等程景玄
程景玄道“你若是想来看她我不拦你,你只能从后院小侧门进来。我非存心为难于你,只不过为了阿妹的名声,只好委屈你了。”
这大邺各家大户的后侧小门是专门让家仆和妾室进出的,堂堂重臣竟要从这小门而过,这对于当朝太师来说算是莫大的羞辱。
“好。”沈云亭应道,只要能看见她,他不
程景玄见他应下了,也不再为难他,放了他进去。
沈云亭快步进了屋,嘉禾正躺
她不停地梦呓着
“火,火,好疼。”
“夫君,孩子”
“救我。”
她正梦着第一世临死前的一切。
她今日被火惊到,方才那场吞噬人的火让她回想起了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深陷。
沈云亭颤着眼睫,将浸
他慢慢抓起嘉禾的手,放
那是他的罪责,也是个意外。可他不敢告诉她,他怕嘉禾
他知道嘉禾恨透了那个人,不想再看见那个人,一见到那个人就恨不得用银簪刺穿那个人的胸口。
嘉禾闭着眼昏沉着。
沈云亭将前世嘉禾向天祈愿的那句话原原本本地还给了她。
“往后你的病都由我来生。”
夜色深长,沈云亭一直守到天亮才从永宁侯府后院小侧门出去,来不及更换衣衫便去了皇宫。
处理完昨夜剩下的急务又匆匆从永宁侯府后院小侧门进去。
他再次赶回到嘉禾身边时,流月告诉他,嘉禾烧退了,方才已经醒过一次,喝了点粥又昏沉地睡下了。
沈云亭坐
“醒了”沈云亭紧皱的眉终于松了下来。
嘉禾缓缓睁眼,眼前人慢慢
沈云亭笑了开来,怕她嫌弃,忙对她道“我这就回去处理,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嘉禾虚虚回了他一个笑,
沈云亭忙回了太师府,焚香沐浴了一番,又换了身干净衣裳,将脸上胡茬都清理干净,待一切都整理完,又去了永宁侯府后院小侧门。
可他却
没法子,他只好去了正门,趁程景玄
程景玄从正门走了出来。
沈云亭急道“侧门上了锁,我进不去,你快请人替我打开。”
程景玄为难道“沈二,是我阿妹叫人锁的。”
沈云亭一愣,眉眼沉了下来。
程景玄道“阿妹说,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这几日她也有些累,想好好休息一下,你便”
“便不要再来了。”
沈云亭抿唇笑了下“好,我知晓她累,那我过几日再来寻她。”
程景玄叹气“沈二,她不是这个意思”
未等程景玄把话说完,沈云亭转身离去。
程景玄看着沈云亭懂装不懂的样子,气地跺了跺脚,对着太师府的大门喊了声“冤孽啊我不管你们了。”
自那之后,嘉禾过了几日平静的日子。
这几日她虽过得平静,外头却
那日太子选妃宴上的那场火,烧毁了银朱整个后背,以及她最引以为傲的容貌。
她的小半边侧脸因被火灼而毁了。
银朱从大火中被人救出来之后,因身上大面积被火灼伤,陷入昏迷,高烧不退。太子派了太医局最好的几个太医,整整费了两天两夜才将她从阎王爷那拉回来。
命虽救了回来,容貌却是回不到过去了。
听闻自她醒来之后,整个人陷入了呆滞,至今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最令人唏嘘的是,那场火灾的真相。
火灾一事经淑贵妃之手查了个一清二楚。
原是有人暗中将好好的礼花换成了有问题的礼花。那有问题的礼花被人暗中做了手脚,只要一经引燃便会爆裂开来。
而之所以有问题的礼花只朝她的方向爆裂开来,是因为有人
而
淑贵妃将那老嬷嬷严刑拷问了一夜,又以那老嬷嬷的家人做威胁,那老嬷嬷终于受不住,将所有的一切都托盘而出。
原来那老嬷嬷从前是银朱母亲建安公主身边伺候的,指使她犯下这一切的人正是银朱。
银朱做这些的目的不言而喻,是为了太子妃之位。因她与太子的种种流言蜚语,让银朱起了歹心。
银朱想害她,却
银朱
此次火灾只有银朱一人自食其果受了伤,其余只是烧毁了一些器物,也算未造成太大损害。
太子终是看
说来讽刺,如若银朱没有存害人之心,太子本
结果不仅到手的太子妃之位没了,还害了自己一生。
太子妃之位倒是便宜了梁婉秀,不声不响却成了最后赢家。
前日,
太子立妃之事终于
嘉禾病愈后的几日,闲暇之时她或躺
只每当她
嘉禾皆无视了。
先前她问自己是要继续报复沈云亭欺骗他,还是放手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她决定放手。
又隔了好几日,她的风寒完全康复了,沈云亭终于忍不住来了永宁侯府寻她。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嘉禾让门房将沈云亭迎到了无人的前厅。
沈云亭久违地站
才几日未见,沈云亭看见她第一眼便道“瘦了”
嘉禾摇摇头抿唇弯了弯嘴角“是吗”
“是。”沈云亭笑着逗她,“得养养肉了。”
“我养。”
嘉禾望向他的脸,见他眼下一片青灰,略显疲惫。
嘉禾“我有事想同你讲。”
沈云亭“我有事寻你。”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口。
嘉禾抿了抿唇对沈云亭道“大人先讲。”
沈云亭微愣,她对他的称呼变了,从“思谦”变成了“大人”。
他垂眸遮住眼里情绪,朝嘉禾笑了声,从袖中摸出红色的小册子,递到嘉禾手中,道“你说想同我成亲,这是我准备好的聘礼单子,早就想交给你先过目,只是因为事情耽搁了。”
嘉禾接过他手中的聘礼单子,垂下秀眉,盯着聘礼单子看了好一会儿,将聘礼单子还给沈云亭,道“大人我想同你说的事,与成亲有关。”
沈云亭道“嗯,我听着,你觉着这单子哪里不妥,我改。”
“这单子没有不妥,是我不妥。”嘉禾对沈云亭道,“我们不能成亲。”
沈云亭脸色苍白,静默
以他之能,早就猜到了一切。
嘉禾长长吸了一口气,朝沈云亭道“对不起大人,先前同你说要跟你成亲都是骗你的。”
沈云亭未作声,嘉禾继续对他道“只是因为你一直纠缠于我,将我当做玩物,我心中起了怨念,想要报复大人,让大人也尝尝这被人戏耍的滋味。”
“故而我利用大人对我尚存的好感,刻意接近大人,欺骗大人说我想同大人成亲。”
“目的是为了让大人放松警惕,
“我本打算一直欺骗引诱大人,直到大人将三书六礼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
“让大人也尝尝
“不过幸好,如今尚未酿成大错。大人尚未备下三书六礼,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停止这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报复。”
沈云亭眼睫颤着,笑问了她一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再戏耍大人了。”嘉禾抬眼缓缓看向沈云亭,“这么做只会让我越陷越深,陷
“这段日子,多谢大人圆了我一个从前没有的梦。大人想念我时会像孩童似地翻墙过来只为了见我一面,大人熬夜包饺子只为讨我开心,大人冲过来将我护
“大人的真心是曾经我渴盼过的东西,对我来讲是一场救赎。像是干旱荒漠里缺水濒死之人,得到了祈求已久的水源,从此有了生机。”
“大人将一片真心都交给了我,如若我真报复了大人,践踏了大人一片真心,那我同从前的大人有什么差别”
沈云亭滞了很久,脸上划过一丝苦笑,眼帘之下的瞳仁潜
“重获生机之人,站了起来,想跨出深陷已久荒漠。”
“我想要求一个解脱。”嘉禾第一次笑得很释然,“我放手了。”
“不再对大人心存任何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