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不愿意救是你的事,送到我这里来让我救了又不愿意给钱,那就是我的事!”柴彦君一声呵道:“鹤童!报官!”“等会等会!柴大夫,先别急着报官!”林姓商人着急,又与柴彦君纠缠起来。看热闹的人告诉徐令,这商人名叫林礼晟,家住佛前街,家里头做香烛火纸生意的,素来小气。撞柱的妾室是他从青楼赎回的,从前二人也要好过,不过那女子伤了身体,没法生育,如此七八年下来,年老色衰,恰逢最近年头不好,好多人卖闺女卖丫鬟,林礼晟就动心思想换个美妾。又不甘心家中花钱多养一个闲人,便以带小妾逛街的名义骗她出来,到了牙行那女子才知道自己要被卖,宁死不从,一头撞在牙行的柱子上。“这林礼晟啊,比他爹还要抠门,没那本事纳妾,偏偏要学人家红袖添香,大过年闹出这等笑话来。”“他知足吧!幸好柴大夫把人救活了,要是真让她撞死了,肯定要闹到官府去。”徐令在一旁听得唏嘘不已,在古代为人妾室,又是青楼出身,没有娘家人,这女子哪怕给林礼晟做七八年的枕边人,到头来也逃不过被卖掉的命运。也难怪她会绝望撞柱而死。柴彦君看见人群里的徐令,连忙冲他使了个眼色。接收到眼神的徐令:“?”只见柴彦君像是眼歪嘴斜了一样,努着嘴示意屋里的女子,又点点眼前讲价的商人。徐令恍然大悟,轻咳一声,走到药堂里,皱眉怒骂道:“你这禽兽!也配当个男人?自己枕边人说卖就卖,真让人看不起!”林礼晟回头一看,压根不认识徐令,“你是谁?我做什么关你屁事!”“哼,我看不下去,还不许说几句?要我说,柴大夫,你还是报官啊,让知县大人剖开这人肚子,瞧瞧他心是不是黑的!”听见徐令说要报官,林礼晟眼神慌乱,嘴里还在倔强地讲理,什么小妾是他买回来的,死活都与旁人无关。徐令却道:“那你为何不给柴大夫药钱?还不是无赖?”“你你你……”林礼晟气的口不择言,“谁说我不给的!”他只是心疼钱,这贱女人卖都卖不出那么高的价格,救回来后估计连药钱都赚不回来,越想越心疼,甚至埋怨起来,怎么就不撞狠一点,死的干脆些!徐令越看面前的男人,越看不上眼,这种无情无义的畜牲,不过是披了一层人皮,才在这世间大摇大摆,骑在女人头上作威作福。要是那女子醒来,又回到他家中,还能活得成吗?“我看你穷鬼一个,只怕压根没那么多钱,可怜一个美娇娘,跟着你也是受苦,”徐令鄙夷地看他一眼,“还不如跟着徐爷我,也省的被你这人糟蹋!”“你就会逞能!有本事你就把她买走,替她给了医药钱啊!”徐令立马转身对看热闹的众人道:“你们都听见了,是他说只要我掏医药钱就把小妾卖给我的,这点钱,爷有的是!”说着,从怀中荷包取出一锭碎银,扔给柴彦君,又对林礼晟道:“她的卖身契呢,拿给我!”不等林礼晟吭声,跟在一旁的牙人很有眼力见地掏出女子的卖身契送给徐令。徐令展开卖身契一看,女子花名桃仙,算起年纪今年也才二十八岁。“银货两讫,你走吧,桃仙以后就跟你没关系了!”可林礼晟却不愿走,支支吾吾道:“你掏的是医药钱,我养她七八年,你总要给我点吧?”徐令快被这无耻之人气笑了,上前一把揪住他衣领,提拳怒目而视,“畜牲,你当着老子面再说一句?”“你你你…你还想打人不成?”“老子今天就是打你一顿,也没人出去乱说!”林礼晟向药堂内外瞥一眼,只见众人都瞪着他,一脸鄙夷,见徐令提起他,纷纷叫好,“好样的,给这狗东西一拳!”“你,我,我不要钱了!你放开我!”徐令一把将他丢在地上,他个头比这人足足高一头,体格也比从前强壮,重重一摔,林礼晟“哎呦”叫唤个不停。一旁的牙人止不住摇头,可还是上前扶起他,二人匆忙离开药堂。“什么玩意!”柴彦君骂骂咧咧地,把银子还给徐令。“哟,柴大夫怎么不收?”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药堂恢复宁静。徐令救回来的那些人都安置在后院,他嬉皮笑脸地跟上柴彦君。“那女子伤势没那么严重,要不了这么多钱,老夫只是不忍她再回去罢了,不然就是今日被我救活,他日还不知怎么死的。”徐令脸上的笑淡下来,“柴大夫高义。”“行了,别拍马屁,她如今被你买下来就是你的人了,你看是给她领回家还是怎么,安排个去处吧!”徐令掀开布帘,正对上一双默默哭泣的泪眼,床上的女人早已醒了,估计把外头的吵闹听的清楚。依徐令来看,床上的女子可算不得丑,哪怕头上裹着白布,渗出血来,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不俗的美貌。男人心最是多变,时间长了,习惯了,厌倦了,腻歪了,都是讨厌枕边人的理由。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男人除了后院里的女人,尚有好多事可以做,有更多的女人等着。可这时候的女人却不行。徐令叹口气,轻声道:“他不要你,为了这种人哭有什么意思?”桃仙依旧默默哭泣,不肯哭出声,委屈地胸腔都有些凹陷,死死咬住下唇,渗出血来,泪珠子不停地往下落。徐令斜依在门口,不管她哭泣,自顾自地道:“我虽然买了你,可我不纳妾,带你到我家中只会惹是生非。如果你还有地方可去,卖身契我还给你,若是你不愿离开,就告诉我你擅长做什么,我好给你安排些事。”“女子独立,则天地皆宽。与其现在为了男人哭哭啼啼要死要活,还不如想着把日子越过越好,日后待他再见你时,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