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屋里没开灯,外头偶尔有车经过,光影从房间这一头掠过,消失在另一头。
喻晋半敛着眼眸,头低下来埋进她的颈窝,笑声闷闷地传出来。
“知道了。”
他没想过不要她。
实际上她能出现在这里,已经让他觉得几乎耗尽了毕生的运气。
女孩子小小一个窝在他怀里,仿佛一道微弱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但她倔强的目光却那么璀璨耀眼,哪怕被亲人孤零零遗忘在北镇,也依然对未来充满决心和坚定。
喻晋抱了她很久,久到楼下的灯光也熄灭了。
他敛起眸底笑意,抬手揉揉她毛茸茸的后脑勺,语气轻柔,
“早点睡,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第二天,天刚亮,冉甜就照常早早起床了。
这还是在假期中,整栋别墅安安静静,喻晋和喻志国显然都还没起床。
冉甜洗漱过后,先捧着英语练习卷戴上耳机,做了一整套听力题。
等到7点半时,冉甜摘下耳机,楼道里隐约传来了脚步声。
她以为是喻晋起床了,便推开门走出去。
没想到外头却是喻志国。他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见冉甜开门的那一瞬间立刻不自在地往身后藏了藏。
他的动作迅速,冉甜其实根本没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倒是被他这鬼鬼祟祟的举动给惊讶了一下。
冉甜眸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扯出一个乖巧的笑,
“喻叔叔,早。”
喻志国尬笑两声,手背在身后,语气故作轻松,
“你起这么早啊?”
冉甜嗯了一声,声音平静地解释,
“平时上学习惯了这个点起床,醒了就睡不着。”
喻志国这会儿倒是镇定了,毕竟跟前只是个乖乖软软的女孩子,对他构不成什么猥亵和压迫。
于是笑了笑,难得关怀道,
“那你吃早餐没有?”
“还没。”
听说她还没吃饭,喻志国便放缓了上楼的脚步,出声招呼道,
“那去换身衣服吧,我带你去吃点。”
冉甜心想喻晋应该没那么早起床,反正等着也是没事干,便点头同意。
她转身回屋,换了身卫衣配修身牛仔裤,然后拿着手机跟着喻志国出了门。
虽然已经入了秋,清晨气温骤降。但是平江路这一带依然烟火气十足。
破旧的街道两边,支棱着各式各样的早餐摊子。
喻志国带着冉甜进了其中一家,轻车熟路地进去点了包子豆浆和小米粥,然后抬脚勾了了两张塑料凳过来,直接往上头一坐,一边拿桌上竹筒里的筷子,一边出声招呼道,
“坐啊。”
冉甜于是也不跟他客气,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叠好,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凳子,又抽了一张擦桌子。
弄完了一切,她才在喻志国对面坐了下来。手心乖乖放在膝盖上坐着等。
她动作娴熟,姿态从容。一看确实就是大城市里来的姑娘,讲究干净和得体。
喻志国瞧着她动作行云流水地擦干净了桌椅,不由得好笑道,
“你这么娇滴滴一个小姑娘,你爸怎么舍得把你送到这儿来的?”
冉甜无所谓地笑笑,云淡风轻地说,
“有了后妈,不就有了后爸了?”
喻志国微微顿了下,随后笑笑没说话。
话题实在不适合他们这两个隔了一代的人去深入聊下去,喻志国就此打住,但很快又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跟喻晋是同班?那小子最近在学校没惹什么麻烦吧?”
中国家长一开口,主打的就是一个不信任。
冉甜顿时有种被人当做人肉监控的错觉,只得如实说,“没有。”
经他这么一提起,冉甜也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喻晋最近似乎真的收敛了很多。
没打架,也没怎么逃课。烟似乎也不抽了,就整个跟校霸这个头衔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喻志国却不怎么信,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他自然清楚。
以为冉甜是顾忌着同学情分,不好意思背着他说他坏话,喻志国也不勉强她,转而循循善诱地问道,
“昨晚我看见他手腕上缠着一根粉红色的发圈,他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冉甜微微一怔,忽然想起来昨晚回到家,喻晋替她整理头发时,似乎摘了她的发圈就没还回来。
她的脸颊诡异地飞起一抹绯红,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底那点儿心虚感,轻声应道,
“应该还没有。”
谨慎地来说,确实是没有。
虽然现在她跟喻晋的关系的的确确变得不一样了,但是两人默契地没挑起这个话题,因为彼此都知道,眼下还有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们去做。
青春就是这样,蓬勃向上,盎然生长。
布满阳光的操场,加了冰块的气泡水,讲台下每一张昏昏欲睡的脸,和一份来得猝不及防的悸动,
无数画面拼凑成了十八岁的时光,让时间静悄悄地在流逝中不经意就定格了这一年漫长的夏天。
冉甜抿唇看向了破旧的小店和萧瑟的街道,外头秋风瑟瑟,但头顶的蓝天却湛蓝如墨。
这一刻她仿佛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但少年开阔的肩膀和温热的胸膛,会让她永远心潮澎湃。
喻志国顺着她的目光朝外头瞥了眼,见外头还是那一成不变的县城模样,便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自顾自地说,
“也是。谁会喜欢他啊,脑子有病吗?”
冉甜“”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的艺术算是被你玩明白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走在路上,忽然被路人喂了一口屎。
猝不及防的言语侮辱,让冉甜失去了胃口。
最后送上来的小笼包只吃了两个,豆浆也喝剩了一半。
喻志国起身去结账时看了眼她跟前剩下的食物,还挺疑惑不解的,
“就吃这么一点儿啊?难怪这么瘦。”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他也不好说什么。
喻志国结了账就要走,冉甜刚要抬脚跟上,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去给喻晋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早餐,提在手里带回去。
这家早餐铺离喻家并没有多远,步行个五六分钟就到了。
北镇这一带谈不上多富庶。也就喻家在这里一家独大。
阳光罩着气派的别墅,和周围灰败的景象尤其格格不入。
喻志国和冉甜刚推开铁门走进院子,喻晋也正好推门走了出来。
他显然是刚睡醒,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家居服,一双长腿实在长得有些逆天,好端端的一条裤子几乎被他穿出了九分裤的效果,露出一小节冷白色的脚踝。
见到冉甜和喻志国一起从门外走进来,他微微眯起眼睛,透着一股疑惑的打量。
喻志国一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没忍住出声训斥道,
“都几点了才起床!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整天就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长这么大了还要冉甜给你带早餐,用不用再让人家给你喂到嘴巴里?”
冉甜“”
不好意思,如果非要她提供这项服务的话,这是另外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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