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 回家的路上,舒颜整个人仍是有些恍恍惚惚。
没怀孕的时候, 她日思夜想,天天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却迟迟没来。
于是她忍不住胡思乱想,猜想着, 会不会是她自己身体不好的缘故, 才导致她迟迟没有怀孕,亦或者是, 她真的与孩子无缘。
现
秦苏连喊她好几声, 都没得到她的回复,他握住她手, 已是初夏, 入手却一片冰凉, 他不禁眉头一皱, 捂手替她暖了暖, “到夏天了,怎么手还这么冰”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热意, 舒颜才慢慢回过神来, 难以置信说:“我没想到, 我是真的怀孕了, 我原来还以为, 是我身体不好,所以才导致经期延迟”
前几年,她手头剧本变多的那会儿,为了戏的逼真,长期吊威亚、雨中演戏、冬天跳水几乎全是她亲力亲为,加上没日没夜的连轴工作,说起来,到底还是对身体的根本有所损伤。
“医生刚刚不是说过了吗”秦苏给她定心:“你的身体很好,不会有任何事,你肚子里的孩子,也非常好,非常健康。”
舒颜笑出声:“那医生是向季介绍的熟人,当然不会跟我说实话啦。”
想起方才,楚恬得知她可能有孕后,二话不说,就跑去医院找向季帮忙安排熟人,这才能这么快就出结果。
秦苏下意识放缓轻力道,揽过她,笑了笑说:“你也说了是熟人,那肯定是不会骗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秦苏神情极为坚定,没有半分撒谎的意思。见状,舒颜一时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哄她,还是她的身体真的变好了,只好笑着点点头。
秦苏或轻或重地捏着她手指,片刻后,看向她说:“那你跟李叔的合作也快结束了吧”
“嗯,只有最后十多天了。”舒颜抬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虽然什么都还感觉不到,但还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我觉得他来得真的很合适,好像算准了时间一样。”
听到她的回答,秦苏也渐渐放下心,只是接下来的几个月,不止是秦苏整日提心吊胆,天天为她担惊受怕,他们双方的母上大人,周忆云同志和苏芷青同志,更是轮流来看护,约定好了,两周就换一次人。
舒颜的肚子,随日子的增长,也一天比一天大了,身材越
故而楚恬见到她的第一眼,亦是同样挺着大肚子,如昔日一般,毫不留情地爆笑出声:“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让你当初嘲笑我胖这下好了,你也长胖了”
看楚恬没心没肺笑,笑得声音一抽一抽的,舒颜急道:“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别待会笑岔气了。”
楚恬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放心吧,我每天过得好着呢,能吃能喝的,身体底子好。”
舒颜带楚恬躺下,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后,楚恬忙不迭问:“对了,小颜,你上次去医院检查的结果说的是男孩是吧”
“是的,你呢你应该去查了吧”
楚恬双眼一亮,意味不明说道:“女孩,是女孩”
两人对视一眼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还念大学时,她们曾说过多次,如果她们将来各自结了婚,那她们一定要结为亲家,当然,前提是她们生的小孩,必须是一男一女。
可是后来,不知是谁先开的口说:“如果都是男孩子,那就还是让他们嘿嘿嘿国外还是可以当亲家的。”
“如果都是女孩子,那就还是让她们做好姐妹吧,给他们留一条生路。”
于是两个还没降临的、还
然而
加上孕间情绪起伏不定的原因,她仰头看向头顶正
秦苏神色如常翻看文件,“没有,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
舒颜不依不挠:“你说谎,你说这话的时候,根本都不是看着我说的你说,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说。”
秦苏心下一叹,合上文件低头看她,轻声安慰道:“颜儿,
“那意思就是我现
舒颜眼睛一眯,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
秦苏还是那简简单单几个字,“现
“没诚意你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要是换成以前,你肯定不会这么说。”舒颜气呼呼瞪他一眼,扒开他的手,就要扶着沙
闻言,秦苏却是一改之前,慢条斯理合上文件,熟练又仔细地搀扶她起身,不急不缓说:“好啊,我们离婚。”
舒颜险些喷出一口老血,顿时气得半个字都说不出。
秦苏笑了一笑,仿佛没事人一般说道,“不过身为你目前及以后下半辈子的丈夫,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待会找律师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找个好律师。”
舒颜毫不领情说:“那是肯定的而且我一定会找一个比你还要好上百倍千倍的律师,让你净身出户”
“那好,
“问就问呗,反正以后你也没机会问了。”
秦苏搀扶她起身,为了保持距离,她直接坐
想了想,舒颜索性没有挣扎,还往后一躺,就当最后再多压榨他几次。应该的。
看她一副心安理得接受的模样,秦苏好气又好笑,只是面上却不显露半分,仍不急不缓说:“你有重婚或是跟其他人同居吗”
“怎么可能我明明一直都
听到她下意识说出的“我们家”三字,秦苏嘴角轻轻扬起,又很快压下,接着问:“那我呢我有重婚或是跟其他人同居吗”
“谁知道你有没”他沉沉的目光,终于还是让她不争气地改了口,“我就当做你没有吧。”
“不是当做,是我们都没有。”秦苏揽着她,继续问:“那我们有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二年吗”
问到这里,舒颜已经知道他
秦苏直勾勾看着她,似笑非笑问:“那我们分居了吗满二年了吗”
舒颜揪着他衣服,没好气说:“我们结婚都才一年呢,哪来的分居满二年。”
“那好,那你有”
“没有。”
“那我有犯”
按照婚姻法规定的可以离婚的情况,秦苏逐条逐条跟她说了个干净,说到最后,舒颜彻底没了想离婚的心思,但还是抹不开面子地固执说:“但婚姻法也说了,只要夫妻两人都同意离婚,那我们可以直接离婚,不用再打官司了。”
只是说完,她又开始后悔起来,生怕自己一时逞口舌之快,秦苏真的同意跟她离婚。
她又开始揪他另一边的衣服,把它们拧得皱皱巴巴,还不肯放过。
秦苏附耳沉下声道:“那你想离婚,有经过我的同意吗”
“你刚刚不是说你烦我,想跟我离婚吗”
“只要我不同意,哪怕你跟我打离婚官司,我也有一万个法子,让你永远都离不了婚。”
对方凑近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混杂着他磁性好听的嗓音,悉数打
恰巧周忆云同志目睹了两人吵架的全程,二话不说,毫不留情地教导自家女儿,“小颜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现
舒颜被周忆云同志教训得一噎,慢吞吞望向秦苏,果不其然,他眼下添了两圈颇为明显的黑眼圈,下颔弧度较之以前也更为紧绷,清瘦不少,再往下瞧去,他原本整齐无褶的白衬衫,也被她拧得皱皱巴巴的。
整个人看上去,很是
舒颜轻轻扯他衣服:“那我们就不离婚了。”
秦苏缓缓笑了起来,包容地点了点头。
只是他清楚,类似的事情,明天肯定还会上演,他知道她不是真的想跟他离婚,也许是白日
好
一月后,楚恬也诞下一名女孩,取名向未晞,摘自蒹葭中的蒹葭萋萋,白露未晞,希冀她长大后能成为一名腹有诗书满怀才情的淑女。
然而,也不知两小屁孩是怎么回事,像是名字犯冲似的,两人生来就不对付,还睡婴儿床时就相互打闹,白白偏离了舒颜和楚恬原来的想法。
再加上由于楚恬的老公向季调到了其他省的医院,两人搬走后,直到秦息和向未晞小朋友长到四岁,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后,两人才算有了第一次见面。
“小晞,快点喊哥哥。”楚恬指着一名不苟言笑却又十分帅气的小男孩说:“他就是我一直跟你说起的你舒姨娘的儿子,他叫秦息,比你大一个月。”
秦息小大人一样地看着面前比他矮一点点的小女孩,老神
小姑娘突然愣了一愣,怯生生寻向自己妈妈。
舒颜蹲
向未晞小姑娘毕竟是楚恬一手带出来的,见着舒颜只觉亲切得很,于是眼睛一弯,脆生生喊了一声:“舒姨娘。”
“欸。”
这一声甜甜的“舒姨娘”,简直把舒颜的心都快喊融化了,再想想自己生的儿子,虽然各方面都很有天赋,待人也很有礼貌,但总归还是觉得没有女儿来得贴心小棉袄。
楚恬与舒颜的想法恰恰相反,每见一次秦息,对他的喜爱之情便油然而生地多上几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女儿什么的实
向未晞小姑娘到底还是没辜负自己的名字,被家里人教导得十分懂事,于是又重新走到秦息面前,笑起来喊:“哥哥。”
秦息神色缓和了些,点点头。
舒颜和楚恬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意会又奸计得逞地笑了一笑,舒颜牵着秦息说:“小息,你先带妹妹玩一下,带她熟悉熟悉我们家,我跟你楚姨娘先聊会天。”
秦息点点头,慢慢走到一脸不知所措的小姑娘面前,牵起她手,“我妈妈她们要聊天,我先带你玩。”
“嗯嗯。”
小姑娘乖乖点头,开开心心由秦息带着往楼上走。
舒颜和楚恬刚想感叹一下两小朋友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听到一道稚气未脱的男音突然问道:“妹妹,你知道什么是孙子兵法吗”
小姑娘挠了挠头:“不知道。”
空气沉默两秒后,秦息十分镇静说:“好吧,我也不知道,但我看过。”
“”
舒颜顿时羞愧得闭上了眼睛,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家儿子除了人人夸奖的聪明和结合她跟秦苏的优势长相以外,还有能把天聊死这一本事。
她无措地看向秦苏,显然秦苏也是不明就里,话里颇有些无奈:“这可不是遗传我的,我小时候可没儿子这项本领。”
舒颜坚决否定说:“那也不是遗传我的。”
当父母二人
“哥哥,这里这里,这个是放这里的我
“啊不对它放这里的”
“哥哥你放错了”
秦息不为所动地按自己想法放了两小块,图案、槽口都完美契合。向未晞立刻老老实实捂住嘴巴,只瞪大眼睛看,再也不说话。
只是等到下一步,她又忍不住小手一挥,指点江山,又急又糯地喊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她家人从小希冀的淑女模样。
吃过晚饭,楚恬一家子都回去后,看舒颜神神秘秘地用了好一会儿电脑,秦苏向她走近,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忙不迭“啪”地一声合上电脑。
秦苏瞥她电脑一眼,挑挑眉:“还有不能跟我说的小秘密”
“也不是不能说。”舒颜死死抱住电脑,讪笑道:“就是现
秦苏明白地点点头,也没再追问。
近几年来,更准确说,是从她怀孕那一年起,她好像就
两人拾清楚,等秦息熟睡以后,也回到了他们二人自己的卧室。
舒颜躺
“有。”秦苏缓缓点了下头,看向她,“你想去吗”
从那件事后,蒋瑶瑶也搬去了其他地方,虽然没有经常联系,但他们都知道,蒋瑶瑶现
而且,就
“去啊,我们一起去。”
“好,那我就陪你去。”
只是提起旧人,难免会再想到一系列与对方有关的旧人旧事,于是舒颜想到了一个被她遗忘许久的人,犹豫一会儿,她慢慢攥紧他手指头,说:“其实,我后来知道是谁做的那些事了。”
秦苏眸子一沉,抓住她手腕,“什么意思,有谁来找过你吗”
听他的口吻,显然他也是知情人,只是怕她神受挫才一直瞒着她,将她护
秦苏眉头松了松,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那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