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真的是你吗?”刘嬷嬷撕下人皮面具,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酒清子听到声音回头去看,只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之人。“周嬷嬷。”周嬷嬷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自家主子了,没想到现在不仅见到了,他还认出了她。她都这个鬼样子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嫌弃这样一张脸……“周嬷嬷,你不是早就死了吗?”酒清子虽然出宫了,可母妃院子人的消息他一直都有打听,听说她是在母妃去世后的第二年,死在了一场大火了。可一个死了多年的人,如今怎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用刘嬷嬷的名义在皇宫里用苗疆的蛊毒害人?“那场大火,我没死。”周嬷嬷回忆当年之事,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不过这里人多眼杂,她没有细说,只说她是怎么从乱葬岗爬出来,怎么重新回到皇宫报仇的。“我没想害皇后的。那就是一个意外。”周嬷嬷再次解释,“你母妃是看着皇后长大的,我对她印象也不错。所以在她来到冷宫的时候,我对她也是极其照顾的,只是她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后来她问我,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忘了那些痛苦。她想过死的,但是她放不下她的孩子,所以就想找个不那么痛苦的办法活下去。”“所以你就给她下了控制她思绪的蛊毒?”酒清子皱眉。谢澜站在一旁没说话,但是脸色异常的凝重。陶夭夭见状,有些担心的走过去,“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救你母后的。”“不必了。”如果这真的是母后的意思,那他愿意成全她。这时,御林军右使带人赶了过来,“皇上知道你们找到了下蛊毒之人,现在让属下把人带过去。”“不行。”酒清子直接拒绝,以他对皇上的了解,如果他知道了周嬷嬷的身份,肯定会杀了她的。周嬷嬷罪不致死,更何况,她应该是有苦衷的。“小裴大人,能不能再等下。”萧朔看出周嬷嬷有话要和酒清子说,准备带人出去,把院子给他们腾出来。周嬷嬷突然叫住他,“我去见那个狗皇帝。”说完看向酒清子,“此事就算我现在不说,等下也是要说的,既然如此,不如过去再说。”酒清子还是不同意,事到如今,真相什么的,他根本不在意,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亲近之人了。周嬷嬷是母妃最信任之人,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之人了。如果可以,他宁愿付出一切,也要带她离开这里。谢澜看出他的心思,提醒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且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她的身份也就不会是秘密,如果你们就此离开,真相不仅会被扭曲,你们或许都得死。”谢澜这句话虽然有些刺耳,可却是实话。于是在场的人都看向了酒清子。“前辈,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你们,你们为何要逃。”陶夭夭劝说酒清子,周嬷嬷也坚持要过去,最后几人一块去了御书房。皇上已经等在这边有些时间了,见来了这么多人,皱起眉头,“御林军和萧大人,张大人都退下吧。”几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开。皇上原本也想让谢澜离开的,但是他猜到如果他这么做,酒清子肯定会阻拦,他这个皇弟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为了不自讨没趣,皇上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是谁,为何要在皇宫里下蛊毒?”皇上看向周嬷嬷。周嬷嬷站在酒清子身边,大概是太过厌恶皇帝,从进来到闲杂一直低着头,所以皇上并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直到皇上与他说话,周嬷嬷抬起头,皇上这才看清楚此人的模样。他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有些眼熟,后来仔细看终于认出了她,“你是……周嬷嬷?”父皇宠妃面前的红人,当年在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从小在后宫长大,自然认识她,只是,她不是死了吗?她的脸是怎么回事?“我的脸为何会变成这样,那得问你的母后太后娘娘了。”周嬷嬷最厌恶的就是皇上这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模样。当年还是皇后的太后,为何要对付她家主子,还不是因为他?而他不可能一无所知,在她看来,他默认了太后的陷害,也是害死主子的凶手。“放肆,太后也是你敢随意编排的。”皇上皱眉,张口就要叫护卫进来,酒清子上前挡住她,然后一脸警惕的看向皇上,“既然你觉得太后无辜,不如把她请来当面对质,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皇上皱眉,却没有说让太后过来的话。周嬷嬷见状,脸上的嘲讽越发浓烈了,“皇上应该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吧。安阳宫的一场大火,可安阳宫那么多的人在住,为何那一场大火,死的都是我家主子的人?”皇上不说话,酒清子则黑了脸。“原本我也是要死在那场火灾的,宫人把我抬去乱葬岗那一夜,下了一场大雨,大概是老天爷看不过眼,想让我回来给主子报仇,所以让我活了过来。可我的脸毁了,如此以来,虽然没有人能认出我了,可也没人敢收留我。后来我无意间救了一个苗疆人,她教会了我蛊毒,在我准备进宫报仇的时候,正好刘嬷嬷出宫菜买。于是我就杀了她,混了进来。你知道,我看到我的仇人,现在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后,我有多生气吗?如果不是你们害我主子,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英王,居住在慈宁宫的也是我家主子。你们算什么。不过是偷了别人人生的贼罢了。”“你住口。”身为一国之君,却被一个下人指着鼻子骂是贼,他如何受得了?“朕这个皇位,是先皇亲自传位的,此事有继位诏书可以为证,文武百官也可以帮朕证明。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就是真的母后所作?”周嬷嬷要是有证据,还需要以身犯险,亲自进宫报仇?原本她想着,回宫之后寻找证据,可是那件事情过去太久了。皇上登基之后,肯定把所有的证据都毁掉了,以至于她在皇宫五年,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嬷嬷今日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没想活着离开这里。所以在皇上叫人进来抓他的时候,她一把推开了酒清子,“王爷,别管我,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如果没有今晚的事情,酒清子或许还可以过从前的日子。可是周嬷嬷说了这些事情之后,就算酒清子愿意放下仇怨,皇上也未必能睡的安慰啊。所以在御林军冲进来的时候,酒清子再一次站在了周嬷嬷身边。“皇上急什么。还是皇上想要杀人灭口?”酒清子挑衅的看着她。皇上气愤不已,“朕之所以纵容你,不过是觉得当年有愧与你,但是你也别得寸进尺,朕的容忍是有限的。”“皇上不必如此。从周嬷嬷说起我母妃死因的时候,咱们之间就注定只能是仇人了。”酒清子与皇上撕破脸。“不过这件事情到底如何,也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的。”皇上冷笑,“你看清楚了,如今坐在这里的不是父皇,是朕,父皇宠爱你,事事顺着你,可朕却不会。而且你最好认清楚一件事情,你的生死,现在握在朕的手里。如果你再胡闹,朕不介意让你和周嬷嬷去做伴。”周嬷嬷担心的看向酒清子。酒清子示意她放心,”他都说了,父皇最疼爱的就是本王,那他就算死,也会想办法护着我的。“酒清子说完,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在场的人不知道这个令牌的意义,但皇上清楚。这也是为何那一次他肯放过他的原因,因为只要有这个东西在,他根本杀不了他,如果非要纠缠,最后丢人的也只能是他。刚才太着急,忘记了此事,现在看到酒清子拿出这个东西,皇上眼底是浓浓的恨意。“怎么,皇上想要抗旨?”酒清子看出他眼底的杀意后,提醒他。皇上确实有这个心思,也准备这么做,这时,刘公公进来说,信王和周王来了。这么晚了他们还过来,应该是知道了皇宫发生的事情。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酒清子的身份,难道……“是你叫他们过来的?”皇上厌恶的看向谢澜。谢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皇上看着他和酒清子如出一辙的高傲,怒从心中来,他杀不了酒清子,还杀不了他?“来人,把定北王带出去重打三十大板。”御林军一个个莫名其妙,周北王做什么了,皇上如此生气,只有小裴大人明白皇上为何如此。虽然他也觉得谢澜无辜,只是皇命难违。于是上前准备带他出去,陶夭夭上前一步挡在谢澜跟前,然后看向皇上,“敢问陛下,定北王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惩罚他?”“放肆,这里是皇宫,他是朕的儿子,朕想如何就如何,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就算你是皇上也要讲道理,讲礼法……”陶夭夭试图和皇上讲道理,谢澜伸手把她拉到身后,嘲讽的笑道,“他说的没错,他是皇上,他想如何就如何。你也别担心,他顶多打我几十板子,他不敢把我打死的。”谢澜面无表情的转身,想到什么,又说了一句,“如果我死了,谢家的冤魂,就该去找他了。”“放肆。”皇上大怒,一气之下,顺手拿过桌上的砚台砸了过去,这一次,谢澜没有乖乖站在原地,而是身手打掉了飞过来的砚台。咚的一声,惊的外面树上的鸟儿哗的一声,随后就没了踪影。大殿内的人一个个吓得不敢动弹。谢澜依旧从前那副云淡风轻模样,直接走了出去。陶夭夭见状跟了过去。来到门外,一阵冷风吹过,也吹醒了陶夭夭心中的怒意。“你是不是忘了,咱们中了情人蛊,你现在死了,我岂不是要给你陪葬?”陶夭夭不相信他没有脱身的办法。就像他刚才毫无顾忌的揭开皇上的不堪一般。就是当初最受宠的三皇子应该都不敢这么和皇上说话吧,他却想说就说。不过,他为什么说谢家的冤魂,而皇上为何听到这句话态度变得那么的奇怪?她之前就听他说过,谢家的事情和他有关,而且他因为谢家的事情,对谢非异常的纵容,但是她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也猜不出,究竟是怎么惨烈的真相,可以让这么多人不愿再提起。皇后娘娘甚至宁愿做个疯子,傻子,也不肯清醒的活着。“得罪了,王爷。”小裴大人担心御林军害怕被责罚,失了力道,于是准备亲自动手,谢澜不肯,“本王身上的罪孽够多了,还请小裴大人秉公执法。”小裴大人拗不过他,最后还是按照规矩打的板子。陶夭夭站在一旁,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被打了三十大板,护卫散去后,她过去扶他,这时,信王他们也过来了。两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绕过他直接进了御书房。此时,大殿内的气氛依旧很凝重,皇上不敢真的对酒清子下狠手,酒清子非要彻查这件事情,两人谁都不肯退让。信王和周王上前行礼后,看了酒清子一眼。他们是朝堂老人,自然见过年轻时候的酒清子,多年过去,他们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又或者是隐居在什么地方,看日升日落,潇洒肆意。收到谢澜消息的时候,他们都下了一大跳。现在看到他,依旧感觉不太真实。“英王,好久不见。”